胤禛沒有說的意思,所以妍華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
只不過,她下午在萬福閣寫小札的時候便聽聞了一些風言風語。
府裡這兩日有個謠言盛傳,說胤禛有意納阿梨爲格格,那些傳言還將胤禛與阿梨之間的眉目傳情都描述地繪聲繪色。
妍華自是不信,先不說胤禛待阿梨並不熱忱,單說阿梨曾經是九爺的女人這一點,胤禛便不大可能會寵幸阿梨。妍華覺得,胤禛不是那般貪戀美色之人,更不會貪戀兄弟的女人。
可是她不信,旁人卻都信以爲真了。
這不,胤禛下了朝回府後,還未來得及換下朝服呢,便在路上碰到了年靜怡。年靜怡平日裡都柔柔順順的沒甚要求,今兒卻主動跟他要丫鬟去靜蓮居伺候。
要幾個丫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她卻點名道姓地要了阿梨。
據說胤禛沒有同意,說回頭會讓良辰挑幾個別的手腳麻利的丫頭遣去靜蓮居。年靜怡心中失望,只覺得果真如謠言傳得那般,便遲疑着又開口要了一遍。
汐兒解釋說,年靜怡經常肩背痠疼,聽說阿梨的手藝好,是以纔會要阿梨去靜蓮居,好給年靜怡揉背捏肩。胤禛不喜汐兒擅作主張替年靜怡答話,只遞了個眼神給身邊的良辰,良辰便讓人掌了汐兒兩耳光。
年靜怡驚得一口氣而沒喘上來,差點兒暈厥過去。胤禛差人將她送回了靜蓮居,至於阿梨,他卻終究還是沒有同意讓她去靜蓮居伺候。
妍華聽罷這件事情後,也覺着心裡不是個滋味兒。
她沒料到胤禛會那麼堅持留着阿梨在身邊,想起靈犀曾諷過阿梨的話,她便真的有些擔心起來。阿梨,會不會哪一日她當真就一個不小心地跌進胤禛的懷裡甚至跌到胤禛的牀上?
她搖了搖頭,待手下那張小札寫好後,又攤開了一張紙寫詩作畫。她如今心緒一個不對勁兒便會將注意力傾注到寫字作畫上,頗有成效。
待寫了好一會兒後,她纔將心裡的躁氣壓了下去。
她寫完字後想讓靈犀將紙都收起來,回頭卻看不到靈犀,便默不吭聲地出去尋人。
卻見靈犀跟芍藥正窩在牆角小聲商議着什麼,芍藥還是木着臉,搖頭說着什麼“不要告訴格格,免得惹格格心煩”之類的話。可靈犀卻有些不贊同,說什麼要“防患於未然”。
“你們在說什麼呢?”妍華走過去,冷不丁在身後問了一聲,嚇得靈犀跳了兩步,撞翻了一旁的花架。芍藥見狀,怕靈犀又胡說八道讓妍華傷心,便趕緊讓靈犀去拿掃帚。
其實靈犀的心也是好的,她去雍華殿打探了下阿梨與胤禛之間的情形,才知道傳言不虛。胤禛待阿梨的態度特別,阿梨也不似別的丫鬟那樣規規矩矩,她主動伺候胤禛沐浴不說,還會熟稔地給他捶背捏肩。
而胤禛,也一直默許她的這些示好。這一默許,看在旁人眼中,自是非同一般。
臭不要臉,賤人,這便是靈犀聽完那些事情後,對阿梨的評價。
只不過,芍藥覺着拿這種事情說給妍華聽,只是徒增她的煩惱。她向來覺着少說話多做事纔是上上之策,不該說的便不要說。
妍華見芍藥如此,便叫住了靈犀:“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說的話你們都當耳旁風是不是?”
“奴婢不敢。”二人皆低下了頭。
“那我方纔問的話,你們何故當做沒聽到?什麼事情不得告訴我?與阿梨有關?還是與奶孃有關?”妍華的直覺頗有些敏銳,不過,當下也只有這兩件事情風頭緊。
靈犀與芍藥對視了一眼後,靈犀不顧芍藥一個勁兒丟過來的眼色,便顧自開了口:“奴婢方纔去過爺的寢殿了,指使奶孃的人兒還沒找出來,不過魏長安正幫忙查呢。”
芍藥提着的那口氣還沒來得及放下,便聽到靈犀又要死不活地開了口:“奴婢順便打聽了下阿梨的事情,格格,府裡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呢。俗話說了,無風不起浪,我看那個阿梨姑娘就浪得很,哪裡像良辰的表妹啊,一點兒良辰的安分守己都沒學到。奴婢聽說,阿梨總是勾引爺哩,眼下還沒勾成,可保不準爺哪天一個不小心就被勾了去……”
“好了,靈犀!”芍藥蹙着眉頭出聲將她止住了,語中的斥責頗爲明顯,“格格莫要理會這些無須有的謠言,不管王爺要納多少格格,格格都不該放在心上。畢竟這種事情連福晉都沒去管,格格還是放寬了心纔是。格格如今有了小阿哥,爺又將格格當側福晉一般對待,不是很好嗎?”
靈犀這時候卻也點頭附和道:“芍藥這話說得在理,格格應該加把勁兒,再給爺生兩個小阿哥,到時候爺肯定會直接晉格格爲側福晉的。”
妍華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要那位分有何用,他能一直待我好我便知足了。”
“格格,話不得這麼說。格格不在乎位分,卻也要爲小阿哥着想啊。格格若是晉爲側福晉,日後小阿哥的身份也會更加尊貴的。”靈犀見她不開竅,忍不住又嘀咕了一聲。
妍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這倆人總是你唱白臉我唱紅臉,偏偏她們說的話還各自有理,真是叫她無奈。只不過,她並不打算將阿梨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相信胤禛不會對阿梨動心思的。
不過,倘若他真對她動了心思……她也無能爲力。
她一聲不吭地又轉身走回書桌,看了一眼那張已經被寫得滿滿的紙,煩躁地將之扔到了一邊,又攤開一張紙提筆寫起字來。
芍藥往裡探了一眼,回頭斥了靈犀一聲:“都怨你,又惹格格心煩了。”
靈犀摸了摸鼻子,悶聲道:“格格心太善,我不過是將事實說出來而已。若是都跟你這般不爭氣,日後格格可有苦頭吃了。被欺負到頭上還要忍氣吞聲呢!”
妍華聽到靈犀她們的嘀咕,隱約想起早上胤禛對她說的話,無端地感覺有些噎。他誇她懂事,是不是提前給她提個醒兒,叫她不要跟着鬧事?還是單純地被年靜怡煩到了,順口感慨了一句啊?
她有些捉摸不透,不過她還是很快便甩了甩頭,又專心寫起字來……
魏長安將奶孃審了一番,奶孃嚇得厲害,語無倫次地將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待說到激動之處,一個勁兒地磕頭,說自己一定會配合着將那個指使她的人給揪出來,以求寬大處理。
可魏長安對此卻並不以爲意,她連那個人的臉都沒記住,還能指望她什麼?與她碰頭的人若是府裡的丫鬟,一個個找來叫她辨聲音都不知道要花費多久的工夫。況且,她當真辨得出嗎?他很懷疑。
良辰卻不管這些,只尋了由頭將靜蓮居的那個小丫鬟叫了來。因爲暫時也不能確認就是這個小丫鬟,是以良辰便讓奶孃躲在簾子後頭聽小丫鬟說話,待良辰誘着小丫鬟說了很大一番話後,才放了她走。
“是她嗎?”良辰露出殷切的目光,此事早日查出個結果早日了結。
奶孃困惑地搖了搖頭:“不是這個聲音,那位姑娘的聲音比她的粗一些,聽聲音……年紀應該比這個姑娘大。”
良辰懵了,聽了靈犀的話後,她最懷疑的便是方纔那個丫鬟了,可結果卻不是?胤禛只給了她三日工夫,她一想到明日就是第三日的期限,便擰起了眉頭……
小丫鬟回到靜蓮居後,碰到了汐兒,汐兒疑惑地叫住了她:“你方纔去雍華殿了?良辰都與你說什麼了?”
“汐兒姑娘~”小丫鬟誠惶誠恐地將方纔的事情說了一遍,良辰不過就是問了一遍年靜怡近來的身子狀況如何,比如用膳時吃得可多?孕吐可是很厲害?靜蓮居還需要些什麼東西?
她覺着良辰問的那些話都很正常,所以並不明白汐兒如臨大敵的模樣是爲了什麼。
“沒問別的?”汐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搖頭,便叮囑了一番,“小姐如今懷着身子,斷不能再出差錯了。若是再有旁的人找你們問話,你們都得一字不落地說給我聽。”
“是。”小丫鬟訕訕地點了頭,不敢忤逆半分。
汐兒是這裡管事兒的大丫鬟,連她們的小姐有時候都聽着她的話,所以汐兒吩咐的事情她們不敢不聽。
“去吧。”汐兒看到宋婉兒又過來了,便悄聲地衝小丫鬟遞了個眼色。
“格格來了啊~小姐在屋裡看書呢。”汐兒上前迎了一下,見貞月的臉色不對,便狐疑着多瞧了兩眼。
宋氏看到汐兒的臉色後,側頭看了一眼,輕輕掩着嘴笑了下:“貞月手拙,摔了我一個花瓶,被我罵了幾句。”
汐兒看到她眉眼中的嫵媚風情,不由得怔了怔:小姐柔滴滴的,若是能學得宋格格的一半兒嫵媚,定能牢牢抓住爺的心。到時定是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哪裡會像早上那樣,要個丫頭都要不到?
汐兒回過神來,忙微笑着將宋婉兒請了進去:“格格來了正好,小姐正在難受哩,怎麼勸都不聽。還是勞煩格格去勸勸吧,奴婢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