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秒鐘時間分成一千份的話,那麼在只差那麼一份陳羲那條氣脈就會徹底爆開的時候,邪神虛影被陳羲封印起來。陳羲的身體一僵,然後緩緩的舒展開。那種感覺,就好像抽筋之後終於過去了之後的放鬆。可是比起抽筋來,陳羲承受的疼痛要強烈無數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睜開眼,他沒有招呼藤兒和展青,坐起來之後自己審視了一遍體內受損的氣脈和丹田氣海,最終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藤兒。如果告訴藤兒,陳羲在自己腦海裡封印了一個邪神虛影,藤兒只怕每天都會提心吊膽的。
陳羲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着急。本來這件事就是自己想做的,遇到困難也是情理之中,所以陳羲並沒有什麼懊惱。他只是沒有想到最重要的居然不是那珠子,而是那珠子裡封存的邪神的念力。
關於腦海裡那個被封印的傢伙肯定暫時沒別的辦法解決,所以現在要解決的就是身體裡的傷害。那一條氣脈簡直縫縫補補的快沒有好地方了,必須儘快徹底的治療。至於丹田氣海里那股深淵之氣,暫時沒有邪神念力的指揮後安分了不少,疼痛感也降低了不少。
陳羲這樣的人,哪怕是在劇痛之中也會保持冷靜,所以他就是個變態。
精純的九色石的力量開始修補陳羲的損傷了的氣脈,陳羲沒敢再用星辰之力。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出於兩個考慮......陳羲的星辰之力不算太多,使用之後恢復起來速度也很慢,一旦現在修補傷勢用掉了,萬一有強敵到來的話就不能再用,無法糅合而成最強的鎮魔一擊。第二,星辰之力源於星辰,陳羲現在確定邪神是來自其他大陸......這個世界的人認爲的其他大陸和陳羲認爲的其他大陸,有一定的差距。
天府大陸的人在聽到其他大陸這樣的形容之後,大部分想象的是與天府大陸相連的地方,比如說大海的另一側什麼的......可是陳羲卻很清楚,邪神和神,都來自另外一顆星球。陳羲擔心星辰之力這樣純粹的能量,在修補自己的的同時會不會起到不好的作用,同時爲邪神虛影提供幫助。
陳羲之所以活到現在,靠的可不是運氣。大部分時候,他都能將所有可能考慮到。
九色石的力量也是星辰之力的一種,但是這種星辰之力屬於天府大陸,而且在陳羲體內的時間更久。
失去了邪神念力的智慧之後,陳羲體內的深淵之氣變得茫然起來。陳羲在修補氣脈的同時,以鎮魔功法逼迫那些深淵之氣全都進入了丹田氣海之中。如果換做是別人的話,第一選擇肯定是立刻將這些深淵之氣排出體外。可陳羲不會,因爲他不但是個變態還是個瘋子。
丹田氣海里單獨開闢出來的那一塊地方已經充滿了深淵之氣,依然在四處衝突着想要出去。可是這種茫然的沒有目的性的衝突,陳羲還能應付的過來。
鎮魔
起到了決定性作用的鎮魔功法。
陳羲比歷史上第一個出現的萬劫神體是幸運的,而且幸運的多。第一個萬劫神體什麼都沒有,靠的是他自己去摸索去承受。可是陳羲在很早之前就學會了封魔功法,然後進化成了鎮魔。這種功法最大限度的將不少於陳羲的東西通化......就好像能把各種修爲之力轉化成始氣一樣。
有了鎮魔之後,陳羲就相當於有了煉化外來力量的法寶。陳羲的身體就是煉化外來力量的爐子,而鎮魔就是方法。
陳羲先是加固了這一小塊地方,用鎮魔之法嚴嚴實實的封印起來。然後在丹田氣海里再次開出來一小塊地方,很小很小,比第一塊地方小十倍左右。陳羲試着用鎮魔將一縷深淵之氣釋放出來,迅速的關進新開闢出來的地方。
陳羲打算拿新開闢出來的這個小地方做丹爐,以鎮魔爲火焰將深淵之氣煉化。其實煉化這個詞並不貼切,陳羲要做的是把深淵之氣融進自己體內,讓身體適應這種氣息環境。陳羲的目的是進入無盡深淵,也許普天之下只有他一個人能有希望活着進入無盡深淵。
鴉首曾經進去過,但那是用一種很奇詭的比陳羲現在經歷的更爲慘烈的方法。鴉首曾經對於深淵之氣的試探,比陳羲要早很多也兇狠很多。以至於他的肉身傷害之大,超乎想象。
陳羲將這一縷深淵之氣穩定在丹爐裡,然後開始沉思。這丹爐就是陳羲的肉身,這一縷深淵之氣太細小了,所以對於丹爐的影響有限。可即便如此,陳羲開始敏銳的察覺到,丹爐內壁,也就是他的丹田氣海的一小塊開始變化了。
陳羲發現被深淵之氣接觸過的地方開始硬化,就算是氣脈內壁這麼柔韌的地方也開始硬化。那種感覺,就好像鱷魚的表皮似的。陳羲心裡一震......這就是深淵之氣的影響,這也是爲什麼淵獸都那麼醜陋但是表皮那麼堅韌的緣故。
如果陳羲找不到辦法或者說難以適應的話,可能被深淵之氣接觸過的這些地方,逐漸都會硬化。這種硬化不可怕,可怕的是硬化之後的兇險......陳羲不久之前看過桃園村村志,村志裡清楚的記載了當時隱修和另外四個絕世強者的對話。
其中有人提到,要想進入無盡深淵就必須和淵獸一樣,變成一種不屬於活人的也不屬於實體的體質......謬論嗎?可是淵獸就是這樣的肉身,它們的肉身不是活體,雖然有血,卻不流動。有內臟,卻毫無作用。有骨骼有肉,可是卻都是死的......
這就是活死人體質,什麼都有,可是什麼都是死的。也就是說,如果陳羲還是無法適應的話,那麼只能被深淵之氣改變,變成淵獸那樣的身體......一旦變成淵獸那樣的,陳羲還活着嗎?血液不會流動,只這一點陳羲就根本無法承受。
陳羲的額頭上逐漸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鼻子尖上也是。他終於切身感受到了這種恐怖,來自於無盡深淵環境的恐怖。他也終於感受到了當初厲蘭封的感覺......厲蘭封比陳羲承受只怕要重的多的多,因爲厲蘭封是直接進入了無盡深淵的!
陳羲也明白了,爲什麼像國師像佛陀像道尊那麼強大的修行者都不敢進入無盡深淵的緣故了。他之前只是知道活人不能進入無盡深淵,卻根本不瞭解爲什麼這樣。這就好像一道謎題,你知道答案卻不知道爲什麼答案是正確的......所以總是會有人去驗證,爲什麼會是這個答案。
厲蘭封當時受了重傷,之後纔會被國師所殺。這個重傷,就是被深淵之氣感染了。厲蘭封的肉身在死亡,血液開始不再流動,內臟不再工作,哪怕厲蘭封是天下無敵的修行者,也無法阻止自己身體的衰變。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是無比絕望的吧......
感受着自己的身體逐漸死去,這種恐懼在時間的陪襯下更加的讓人無法承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肉身一點一點的死去。可是卻找不到破解的辦法,這種恐懼的名字叫做真真切切的等待死亡。
陳羲感受到了,但是他比厲蘭封有信心。厲蘭封那個時候是絕望的,可陳羲沒有絕望!
陳羲是萬劫神體!
血液停止流動?表皮變得發硬?
陳羲想不到好的辦法找不到捷徑來解決,那就用笨辦法也是最直接的辦法......陳羲開始催動自己的血液去滋養那壞死的地方,同時也不敢再開闢別的地方爲氣脈和丹田氣海那兩小塊地方分擔。深淵之氣對於肉身的損害之源,就是放血液失去作用。
陳羲就不停的用血液來滋養那些地方,這是一場持久戰。
持久到,遠遠超乎了陳羲的預料。
七天之後,站在陳羲身前的藤兒臉色那麼白,和陳羲的臉色一樣的白。只是她的這種白是擔憂是恐懼,因爲她幫不了陳羲甚至不知道陳羲身體裡發生了什麼。她害怕,害怕失去陳羲。其實從第二天開始,藤兒就發現陳羲的皮膚越來越白。
漸漸的,藤兒也明白了,那是因爲陳羲失血過多的緣故。可是陳羲身上明明沒有一丁點的傷痕,看起來完好無損,所以藤兒無法理解陳羲爲什麼會失血過多!
“能不能給他輸血?”
展青一臉擔憂的說道:“如果真的是失血過多的話,這樣下去他會扛不住的。要是能夠輸血的話,我來。”
藤兒搖了搖頭:“如果可以隨便輸血,我早就已經做了。每個人的血液都有有些不同,只是這種不同有大有小。細微的不同不會損害身體,可以輸血。就算是普通人之間也不能隨便這樣做,更何況他是萬劫神體?他的肉身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展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無力感,兩個人心裡都有一種讓他們隨時都可能瘋掉的無力感。眼睜睜的看着陳羲一天比一天衰弱,卻束手無策。
第十四天,陳羲的肉身開始萎縮。就好像失去了水分失去了生機的樹枝一樣,開始變得枯萎。藤兒心如刀割,卻依然沒有任何辦法。看起來陳羲的生命力正在一點點的被深淵之氣耗盡,也許再用不了多久陳羲就會死去。如果說之前藤兒心裡還有一縷細微的希望,希望陳羲自己會好起來的話,那麼到了第十四天的時候,藤兒已經絕望了。
“展青,如果陳羲死了......把我們兩個葬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之後,藤兒盤膝坐在陳羲身邊閉上了眼。這個世界再也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因爲陳羲纔是她的世界。
展青看着好像枯木一樣的陳羲,看着容顏傾城傾國的藤兒,肩並肩的那樣坐在那......好像有一把刀子在他心裡使勁的割着,一刀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