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也確確實實的看到你們了。不過,布羅爾家族的女人,你的膽子真的很大。雖然說女主人的確是有過這樣網開一面的規定,但是,你們家族竟然還真的敢做出來。”
紅的目光最後終究還是停在了那些男扮女裝的孩子們身上。在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羞澀的亞克,清冷的夏以及害怕地躲在兄長身後的冬以後,繼續將那雙綠色的瞳孔落在了伯爵夫人的臉上。
“這些男孩子們很可愛。如果直接走出去,恐怕普通人很難分辨吧。”
她伸出手指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亞克,叉着腰,大聲說道——
“但是,‘可愛的男孩子’也終究是‘男孩子’!女主人同意讓他們上島已經是屬於格外開恩。我絕對不能讓這些看起來真的很可愛的,但卻從內在散發着雄性氣息的孩子們進入主人的洋館!”
紅說的很大義凜然,也很義正嚴詞。亞克,夏,冬三個男孩終究是臉上流露出難色,互相看了看後,露出失望的色彩。
“但是嘛……想要進去也可以。”
還沒等亞克等人失落完畢,紅卻是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這三個孩子真的很可愛呢~~~這麼可愛,讓人有點想要不想承認他們是男孩子了。這樣怎麼樣?只要他們同意讓我爲他們做一個小小的,去除‘髒東西’的手術。我就能夠張開雙臂。讓他們進入女主人的房間。怎麼樣?同意嗎?”
亞克愣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後,臉上的害羞表情中微微透露出些許的怒意。配合着他現在這身可愛的衣服,實在是顯得可愛之極!夏倒是沒有說話,不過很明顯,在他身後的冬已經因爲衣服的事情而思維混亂,根本就沒有從紅這麼明顯的暗示中聽出什麼。直接擡起頭問“什麼手術?”。
在讓 那位紅小姐產生興趣之後,夏連忙壓住自己的弟弟將他往自己身後拖。同時,亞克也是擋在了冬的面前做出保護。至此。紅才作罷。
“怎麼樣?幹不幹?”
紅笑着,兩隻手擡起頭,手指不斷撥弄着。看的那三個男孩子實在是又怕又擔心。可就在這個時候。紅的手指動作突然間停下,她轉回頭望着那位於湖面中的紅色洋館,沉默了一下後,開口說道——
“放行?女僕長,這可以嗎?但是,這不符合規矩。”
衆人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不過在再次沉默了差不多五秒鐘後,這位紅小姐不由得搖了搖頭,攤開雙手說道——
“我明白了。既然是女主人點頭同意,那我就放行。……放行。我不會再爲難他們的。嗯,嗯嗯嗯,我明白的,請放心。”
轉回頭,紅再次恢復成剛纔剛剛見面時的那種端莊優雅。她看着眼前的衆人。表達出同意讓衆人進入的意願。
亞克呼出一口氣,作爲老師的代言人和衆學生的大師兄,他說道:“謝謝您,紅小姐。那麼……我們是搭乘船隻嗎?還是說,有其他的路線可以進入您女主人的建築物?”
紅正要朝那邊的紅館走去,可在聽到亞克的問題之後。她愣了一下,說道:“怎麼?你們的實力連精意都不到嗎?連控制自己的體重這種事也行?…………咳,所以說,人類還真是麻煩的生物。壽命太短,進階速度也實在是太慢了。”
在說出了這麼一大堆亂七八糟讓人聽不懂的話之後,紅那站水面上的雙腳略微分開,整個人也是面朝湖心,擡起拳頭捏緊,放在腰間,另外一隻手則是自然張開,朝向湖心。
“大家,後退一點。”
伯爵夫人緩緩說了這麼一句。在紅閉上眼睛,進行吐息的同時,她再次說道——
“紅館的守門人——深紅魔女。別看她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要說實力,在這個聖地之中能夠戰勝她的人並不多。你們知道,她爲什麼能夠被承認爲守門者嗎?”
紅張開口,握在腰間的拳頭再次往後拉了拉。
“這是因爲……”
拳頭,猛地揮出!
“在這個聖地之內,只有她,纔有能力……”
轟——————————!!!
從岸邊通往湖心別墅,所有的湖水竟然剎那間被整個轟開,向兩邊壓縮!在這湖面之下,一座半透明的橋樑就從岸邊延續,一直延伸到那邊的紅色洋館隱藏在湖面之下的石頭建築之內!
“僅僅利用拳壓,就爲無法進入紅館的客人,開闢出一條能夠自由出入的道路。”
紅收起拳頭,再次吐出一口氣。即便如此,兩邊的湖水也沒有任何要重新合攏的意思。透過湖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其中的游魚在遊弋,這奇特的景觀,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牙皺了皺眉頭,說道:“伯爵夫人,這麼說來……整個聖地內的女性,她們的實力普遍都是精意級別以上的嘍?”
伯爵夫人笑着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聽到這個消息,牙不由得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一百名精意級別的女性所組成的防禦部隊?這到底是要多麼強大的攻擊才能夠突破她們的防禦?說是以一擋前,恐怕絕對不是信口雌黃吧!
牙這麼思考着,同時也跟着衆人一起,沿着湖岸邊的階梯往下,準備走向那邊的湖心別墅。可就在這個時候,走在隊伍正前方的紅卻是停下腳步,擡起手,對牙說了一個“不”字。
“對不起,獲准進入女主人的住所的只有這些孩子和伯爵夫人。先生,您並不在准許之列。”
牙站住了。亞克卻是立刻說道:“爲什麼?爲什麼我的老師要受到差別待遇?”
“因爲他實在太不像個女人了。這樣的模樣,兩位女主人見到後肯定會嚇到的。”
就因爲這樣的理由,亞克更加表示無法接受。不過,牙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理解,可以在外面等。見此,亞克等人才是揣揣不安地跟着紅走進那座紅色洋館。而牙。則是一個人被留了下來,站在了湖心之旁。
“……你不進去嗎?”
看着天空中的那些星辰,牙緩緩轉過頭。望着身後那同樣沒有移動的尤娜。
尤娜沒有說話,她只是這樣站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旁邊的那頭熊貓則是放下自己肩膀上的行李。坐在湖邊,開始去欣賞那些散發着熒光的蝴蝶去了。
牙見尤娜依舊是這樣一副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模樣,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那個傷口,朝着尤娜走近一步。
可是,看到牙向前邁出腳步,尤娜卻是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一副不怎麼容易接近的樣子。見此,牙不得不停下腳步,就這樣看着她。
“我們……也認識了很久了吧?說起來,我還沒有向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在那場爆炸中。救了我。”
尤娜轉過頭,那張臉依舊被層層的金髮所遮擋。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自然,也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的表情。
“我……能夠問一下你的名字嗎?到現在爲止,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牙的聲音誠懇,表達出自己的誠意。
但。尤娜卻是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就像是……有些害怕牙這樣問他一樣。
“………咳…………”
牙嘆了口氣。看起來,自己雖然是被她救了,但同時也應該被她所討厭了吧……
這個女孩子究竟想要做什麼?她想要從自己的身上得到些什麼?這些問題,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是沒法得到解答吧。
月光與星光,交相輝映。
分離的湖面漸漸重合。湖水在微微盪漾了片刻之後,再一次的恢復成那種平靜光滑的模樣。
閃爍着熒光的蝴蝶在半空中拍打翅膀,其中一隻來到了牙的面前。他擡起手,這隻蝴蝶輕輕落在了他的手指上,晃動着翅膀。
這裡的景色,真的很美……
美得讓人眩目,美的又是如此的精緻。
儘管在很多時候,牙都會認爲自己那已被摧毀的故鄉碧湖城是最美的城市,但不得不承認,這裡實在是非常的美。
那個女孩不理睬自己,牙就乾脆在湖邊坐下。
他望着湖面,幽幽地呼出一口氣。片刻之後,他從自己的包中取出一塊木頭和小刀,再次開始一刀一刀地雕刻起來。
刀刃,在軟軟的木頭上留下一條條流暢的刀痕。
手指雖然粗糙,但是這個木雕卻是在他的手中變的越來越精緻。
木屑紛紛落下,一刀一刀的聲音,在這一切都顯得如此安靜的湖岸邊顯得如此的清脆動人。
尤娜,在後面看着牙。
看着他那樣一刀一刀雕刻的模樣。
打從那一晚開始,他就一直在雕刻那塊木頭。不斷雕,一直雕……
雖然,他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那個女孩的過去,他和那個女孩之間的所有故事。可是,這個女孩讓他刻了這麼一年,一年,又一年。在他的心裡,其實早已經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介入的空間了吧。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殘疾人……一個連普通女孩都不如的怪物……
尤娜抽了一下鼻子。
聲音很輕,傳不到前面的牙的耳朵裡。
她原地坐下,低着頭。任憑自己的袖管輕輕晃動。
旁邊的莉亞也是不再撲打那些蝴蝶,她走了過來,也是在尤娜的身旁坐下,伸出肉肉的手掌,拍了拍尤娜的肩膀。
星空下,衆人就這麼坐着。
尤娜低着頭,雙腳曲起,臉埋在了雙腿之間。
沐浴在她頭上的星光讓她的那一頭金髮顯得閃閃發光,給她的頭髮上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暈,如同戴上了一頭白色的薄紗。但過了一會兒,落在她頭上的銀色月光卻是突然間消失。尤娜和莉亞擡起頭,卻赫然發現,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們的面前。那巨大的身影,已經擋住了那傾瀉而下的清冷光芒。
“啊……啊!”
尤娜一下子緊張起來,她慌慌張張地想要從草坪上爬起,可或許是因爲太緊張了,還不等直起腰她就再一次地坐了下去。而旁邊的莉亞則是十分迅速地攔在了尤娜的面前,擺出一副迎戰姿態。
“你想幹什麼?!”
面對這隻小熊貓的怒吼,牙則是伸手撓了一下自己的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手,將木雕遞了過去。
“我想謝謝你。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畢竟,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擅長的東西了。”
可伶的雕像嗎……
尤娜看都不看,直接想要轉過頭去。心中涌起的那種痛苦心情讓她的身體幾乎有些顫抖。可是,在她面前的莉亞在看到這個雕像之後,卻是哇地一聲叫了起來,伸出爪子一把抓過雕像,挪到了尤娜的眼前。
“你看!你看啊!是你啊!這個雕像竟然是你啊~~~!”
尤娜回過頭,只見在莉亞手中的那個全身木雕有着一個安靜的站姿。但是沒有雙臂,一雙柔和的長髮覆蓋在木雕的臉上。這不是她,還能是誰?
透過金髮,她愣愣地看着這個木雕。嘴脣一時間也是閉不上,微微開啓。
隔了許久之後,她才擡起頭,望着站在面前的牙,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你爲我……雕刻……?”
牙點點頭:“希望你會喜歡。我雕了許多年了,也就這麼一點點的本事了。謝謝你當日救我,雖然我依然不知道你究竟算是我的敵人還是朋友,不過我覺得,我現在似乎可以相信你。”
尤娜低下頭,一言不發。她繼續把頭埋在膝蓋中,輕輕抽泣起來。
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又讓這個女孩子在這裡哭。現在他也沒什麼主意,只能尷尬地站在這裡。替這個女孩擋去那些湖面上吹來的風,算是稍稍的安慰吧。
不過……
“這個木雕雕的真好看。你能爲我也做一個嗎?”
不知什麼時候,牙的身旁竟然多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而那清脆的幼女聲線所帶來的,卻並不是什麼可愛,而是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