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麼推開家門的,看着滿地的狼藉,歐楚歌心裡什麼滋味兒都充斥着,什麼都嘗不出來。
彎下腰,她開始一點點的收拾着。
沒有關上的門被人輕輕拍了拍。
歐楚歌蹲着身側着眼,看見是張大媽畏懼又激動的站在了門口,似乎想要進來,又忌諱着什麼不敢有太多的動作。
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歐楚歌繼續着手頭的工作。
張大媽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楚歌啊,你那什麼,還好吧?”
歐楚歌微微抿了抿脣,沒有回頭更沒有迴應張大媽一句話,低頭默默繼續着自己的收拾。
在被蒙上白布的時候,歐楚歌就已經心如死灰了。
不過她絲毫都沒有痛恨鄰居們的見死不救,人,都是自私的,就算她們平日裡關係再好,在面對緊要的關頭,這種交好的關係就變成了一層薄弱無比的紙,一捅,就破了,就什麼都不是了。
歐楚歌甚至覺得,如果今天她是張大媽,她也會選擇就站在遠處觀望,只能夠用目光表現出無力的關心和擔憂,卻不能真正伸出援助的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和顧忌,張大媽有,她也有。
歐楚歌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多麼偉大的人,她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思量,什麼事值得什麼事不值得,她早就在大學畢業後親身體會的清清楚楚。
可即是不在意,歐楚歌也做不到大方的笑容面對張大媽,更不可能向以往一樣熱情的走過去和她交談。
她現在真的好累,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甚至……她什麼都不想管。
反而是張大媽,見歐楚歌對她不搭理,就有些着急了,“楚歌你別怪我們剛纔不幫你啊,是那些男人太兇了,你看張大媽家裡就只有大媽一個人,要真出了事也不行是吧……”
地上碎裂的玻璃碎片割到了手指,歐楚歌看着迅速涌出的鮮血,有些發怔。
張大媽看見了,立即扶着門大叫,“流血了楚歌,姑娘喲你還傻着幹啥呀!”
流血的手指微微一動,刺刺的疼痛感果然就清晰了起來。
按着傷處,歐楚歌終於站起了身,轉過身面對着張大媽,“家裡有些亂,我還要收拾
,張大媽你先回去吧。”
張大媽張了張嘴,無奈的眼在歐楚歌的手指上瞧了瞧,最後落在了她堅韌的臉上,看着她臉上那一大塊腫起的巴掌印子,一時間更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到底,她還是內疚的退開了,“好,你好好收拾,等以後有空……我再來串門。”
歐楚歌看着她,並沒有響應,只是盯着人影離開後變得荒涼的門口,忍了一路的眼淚,滾出了眼眶……
簡單的把房子給收拾了,歐楚歌給自己擦了臉,發現沒有來得及上藥,臉上已經腫起了一大塊,補救的用冰塊敷,還是沒有什麼效果。
不得不給家教的學生家長打了個電話請假,歐楚歌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出了門。
來到醫院的時候,剛洗了手換了無菌服進入重症病房區,就瞧見母親的病房裡出現好幾個醫生和護士,他們正在將母親身上的儀器管子拔下來。
歐楚歌嚇得急忙拍着玻璃大喊,“你們做什麼,我媽怎麼了,我媽媽怎麼了!!”
有醫生見狀立即走了出來,阻止了歐楚歌的驚擾行爲。
“請你冷靜一點。”
歐楚歌哭着不管不顧,“醫生你告訴我,我媽媽是不是怎麼了,我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地,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醫生這才反應過來歐楚歌突然發狂的原因,原來她是以爲蔡雅瑛出事了。
他連忙安撫她,“蔡女士沒有事情,歐小姐你請放心,病人現在很穩定。”
漸漸的停下哭喊,歐楚歌指着裡頭質問,“那你們爲什麼……”
“歐小姐,有病人需要入住這間病房,歐小姐當初答應過什麼,別是忘了吧。”醫生當下就沉下臉警告。
歐楚歌愣了愣,想到那時候自己是答應了醫院,只要有病人需要,就會讓出這間病房。
可是……歐楚歌看了眼房中的母親,看着她安和的沉睡着,心中一陣陣的刺痛着。
母親如今能安然無恙是因爲能在重症病房內接受最全面最細緻的監護和治療,如果一旦移到普通病房,歐楚歌自己打工都分身乏術,又要怎麼保證給母親最好的照顧?
她急忙拉着醫生,“我知道我沒有權力言而無信,可是醫生我求求你,真
的就不能再拖幾天麼,我媽媽現在情況還沒有見好,她不能就這麼離開這裡啊……醫生,我求求你好不好,就讓我媽媽留下來行嗎……”
醫生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沒有多少耐心了,“歐小姐,醫院爲你們破例已經不是一兩次了,醫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發善心的地方,如果每個病人和家屬都這樣求着我們,那我們醫院怎麼還忙得過來?”
掰開歐楚歌的手,醫生說的很堅決,“況且歐小姐你也該知道你們家的狀況,這一天的住院費和治療費,歐小姐能保證多久?這樣僵持下去,對歐小姐家庭和我們醫院,都沒有任何好處。”
“不醫生,我一定能弄到錢,醫生……”
醫生叫來了幾個實習的小護士把歐楚歌拉到了一邊,轉身回到了病房裡繼續將儀器卸掉。
歐楚歌睜眼看着母親從小門被推了出去,痛苦着跪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她以爲之前那些都已經是地獄般的折磨了,沒有想到今日經歷的,纔是她的絕路。
樑放緊緊相bi的五十萬,無力繳納的住院費……
歐楚歌絕望的閉上了眼,眼中的黑暗一如她此時所遭遇的種種。
這次沒有了嚴繹誠的關照,蔡雅瑛被移到了大衆的普通病房裡,一個大房間住着其他三個病人,都有各自的陪護,可是大家夥兒說話聊天看電視的很吵鬧,完全靜不下來休養。
歐楚歌也沒敢跟那些人說叫他們安靜點,本來進醫院就是不自在的,大家花的都是平等的錢,她沒有權利要求他們什麼,省得鬧出別的事端,只能默默的拉上病牀四周的簾子,隔絕了外頭的嘈亂。
打了熱水給母親擦身體,歐楚歌在牀側坐了好一會兒,等着時間快到五點了,她才動了動,趁着那些病人不注意的時候,拉着旁邊牀病人的看護到了陽臺的角落,塞了她身上僅剩下的幾百塊塞給她,祈求着她幫忙看着母親一些,如果有什麼意外的情況幫忙叫一下護士醫生的。
那看護也是做慣了這行的,半推半就的收下來,說讓歐楚歌放心的去忙。
算是暫時解決醫院的問題,歐楚歌走出了醫院的大門,並沒有去公車站臺,而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打出了一直存放在手機,許久沒有撥通過的號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