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風南江說的對,有時候,愛一個人,並不一定就要得到他。
可我,只想永遠的和風南雙在一起。
有一件事我覺得好奇怪,一連好幾天。我都沒有見到費明。他就是再忙,也應該來醫院看看風南雙和風南江的呀。但打他電話也打不通。
我以爲他很忙,並沒有十分的在意,直到那一次去看風南江,聽到了費霞的話。
“你們爲什麼都不要我!爲什麼都要離開我!”
費霞在病房裡哭訴,“我哥不要我了,現在連你也不要我了!我就那麼讓你們討厭嗎!說話呀,爲什麼!爲什麼我付出的努力你們都沒有看到!爲什麼你們都要無視我的付出!爲了我哥,我連自己的子宮都賣了!可他呢,他一句話沒說,就那麼走了!他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他的妹妹!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就是一個傻子,一個大傻子!”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費霞說,費明走了?走了?走了!
我猛地推開病房的門,衝到費霞面前質問她:“費明去了哪裡?他到底去了哪裡?”
費霞淚光閃閃地瞪着我,眼神裡滿是怒意,她朝我嘶聲地吼着:“去了哪裡?他死了!死了!他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爲了你,他是爲了你!一切都是因爲你,你纔是殺我哥的那個儈子手!”
走了,死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快?他不是還能活好幾年的嗎?”
我不信,他的癌症應該沒有那麼快發作的。
“好幾年?爲了能讓他多活幾年,我連自己的子宮也不要了。可他呢,爲了你,連他剩下的幾年都不要了!因爲你,因爲你,都是因爲你!你纔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我恨你!”
費霞激動不已,一把推開我就衝出了病房。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瞪向了風南江,但他好像也是才知道這件事。
我飛快地跑出病房去,正好看見我舅舅朝這邊走過來。
我上前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激動地問道:“費……費明……他……他是怎麼死的?”
“你都知道了?”
蘇洋皺緊了眉頭。
“快告訴我!快呀!”
我有些失控地使勁地晃着他的胳膊。
蘇洋擔心地看着我。摟着我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
“鬆伶,你不要這麼激動,聽我慢慢跟你說……”
風南雙爲我擋了一槍。正中心臟。
當時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命懸一線了。醫生說,必須馬上進行心臟移植手術,或許還可以讓他活下來。
但這麼急,卻要到哪裡去找心臟呢。
這時候,費明卻站出來說。用他的心臟。
他跟醫生解釋,他得了癌症,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如果在死之前,能換回風南雙一條命,他會覺得很值得。
而且。他救活的不光是風南雙的一條命,還有我的幸福,我和風南雙的幸福。
醫生不同意。說不接受活體移植,也不能進行活體移植。
但費明堅持,並寫下了自願移植同意書。
在費明的堅持下。而時間又很緊迫,最後醫生同意給他們做活體移植。
而在同意書上的最後一行,費明寫着,鬆伶,我最想跟你說的一句話,今天終於有機會跟你說了。我深愛着你,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愛上了你。我很慶幸。我的心能夠活在風南雙的身體裡。從此以後,我會和風南雙一起,守護着你。你們一定要幸福。
聽完蘇洋的話。我已經淚流滿面。
“怕你和風南雙難過,一直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你!費霞知道她哥哥的事,很傷心,也很生氣。她當時就指着我們的鼻子,罵我們是殺他哥哥的兇手,說我們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說憑什麼讓她哥哥獻出心臟,我們爲什麼不獻……”
蘇洋又難過地道。
我也是難受地要死,恨自己當時又爲什麼要昏迷?如果我沒有昏迷,我一定會阻止費明這麼做的。我不會獻出自己的心臟,因爲我不想讓風南雙活在內疚裡。但我會陪着他死。
可一切,都晚了,費明已經走了。
我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風南雙,我怕他會承受不住,承受不起。我們都承受不起。他不是死後捐的心臟,是活生生的被摘下的心臟。
我站在了費明的墓碑前。墓碑上有他的相片,他沒有笑,表情有些嚴肅。
淚水慢慢地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記得那天,我和他初次相識。他溫柔的聲音。
“小姐,別擔心,醫生很快就會過來的!”
“小姐,能聽見我說話嗎?”
……
“滾,你滾!不要來打擾我哥!”
費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怒氣衝衝地一把扔掉了,我放在墓碑前的鮮花。
“小霞。你不要這樣……”
我難過地看着她。
“不要這樣?那你希望我怎麼樣?我最愛的哥哥,爲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他把他的心剜給了你最愛的男人!你們在一起逍遙快活了,可我哥呢,被死無全屍地埋在這裡!只有孤獨陪着他!”
“爲了照顧你的感受,他們不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他們不讓我戴挽布!爲什麼,又憑什麼,你能得到這麼多人的關心?就因爲你是一個怪物嗎?一個魚怪嗎?”
“慕鬆伶,我恨你!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費霞大聲地朝我吼着。
“你個怪物,把哥哥還給我!”
她狠狠地把我推倒在了地上。
這樣失控的費霞,是我沒有見過的。
在我心裡,她一直是一個溫柔的女孩,從來不大聲說話,說話時還很靦腆。
我能理解她,費明爲了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女人,剜了自己的心,卻沒有留一句話給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而這個妹妹,卻豁出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救他。
他辜負了她,他此生最對不起的人,是她的妹妹。
而我此生最對不起的人,是費明,我欠他的,我和風南雙都欠他的。
站在費霞的面前,我無話可說。
道歉嗎?賠償嗎?
她什麼也不會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