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有些沙啞,東方華灩的心一顫,她的話是不是傷害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單薄的男子,他說話的聲音不斷地迴盪在她耳畔,彷彿能聽到其中的蘊含的傷心和難過。
東方華灩眼睜睜地看着南宮睿離去的背影,整個人彷彿失去了支柱一般癱軟坐在了臥榻上,任那燭光璀璨,任那淚水模糊雙眼……
月華如水,時光就這樣在蠟炬寸寸成灰的點點滴滴中溜走,漫漫長夜,書房中燈火通明,東方華灩走到了一旁,那銅架上銀盆盛着清水,東方華灩伸手拿起銅盆裡的毛巾準備給自己洗一把臉,忽然感覺到什麼東西從袖中滑落。
東方華灩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那枚紫霞貝,她本想從銀盆中撈起,可是就在這時,那原本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紫霞貝正慢慢地張開小嘴兒,醍醐灌頂一般,東方華灩撫額輕嘆,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海貝自然是在水中才容易張開的……
等到紫霞貝張開一定角度的時候,東方華灩將自己的手浸在水裡,手指輕輕往裡邊一摳,摳出一張很薄的羊皮紙,打開,速記上面書寫的內容,將東西收了起來,然後在書房裡尋找起金針來了,她記得這個書房藏有一套銀針和金針。
好不容易從書架上的某個角落找到了金針帶,東方華灩輕輕打開,發現裡面的金針還真不是一般的多,一排過去,長短不一,粗細不一,她躺到了臥榻上,取出金針,按照方纔從羊皮紙上看到解法徐徐給自己施針。
她是一個醫者,知道頭部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給頭部施針尤其需要全神貫注,一點馬虎也出不得,施針的順序以及每一個穴位是直刺、斜刺還是平刺,甚至深淺都十分講究。
針帶上的金針越來越少,東方華灩倚靠在臥榻上,當最後一針施針完畢,她纔開始慢慢地用本源功力打通經脈,她原本白皙的臉因此而慢慢變得通紅,額頭上汗珠細細密密,直至衝破最後一關,所有的記憶才如同洪水般涌入腦海。
前世今生,歲月浮沉,依稀可見,最難忘的依舊是他掀開珠簾時的那如玉如瓷的容顏,脣角的笑意,眸光裡的星光璀璨,那一眼成了她一生的劫。
東方華灩功力一收,頭部各個穴位的金針彷彿被一股大力牽引着離開她,刺入牆壁,她睜開眼睛,裡邊盡是凜冽寒光。
掌風一揮,那緊閉的門被掀開,東方華灩飛身而出,站在瀾漪閣的迴廊上,俯瞰着下邊萬千風景,絕色的容顏給人以一種似月光般清冷的味道。
“姑娘,你怎麼站在迴廊上呀?那太危險了!”
玲瓏一看到東方華灩這一幕,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不是因爲她不經嚇,而是因爲東方華灩是南宮睿最重視的人,而她現在居然就那樣穩穩當當地站在那裡,那回廊上的橫木只有一個拳頭那麼粗,稍稍一用力就會踩塌。
東方華灩沒有理會玲瓏的話,而是直接從瀾漪閣二樓的迴廊上飛身向下,穿梭於早已凋落的梅林之間。
“姑娘,你要去哪兒?”玲瓏丟下手中的盆子,追了上去。
東方華灩將輕功施展到了極致,玲瓏總是費盡全身之力也難以追上,她掏出一枚焰火彈,打開蓋子,那紅色的焰火直衝天際,剎那間整個天空彷彿都亮了起來。
整個攝政王府暗處的人都冒了出來,東方華灩在一片空地上翩然而落,宛若羽毛一般,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心中思量着該如何突圍。
“姑娘,你要去哪兒?”玲瓏過了好一會兒才追了上來,如果東方華灩不見了,南宮睿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她這個貼身丫鬟。
“當然是回家了!”東方華灩凝望着天邊的冷月,心中對玉清魂和晨曦格外想念,好像是兩年沒見到他們了一般。
玲瓏跑到了東方華灩跟前,眼珠子一轉,“姑娘說笑了,這兒就是您的家呀!”
東方華灩手腕輕輕一抽,將自己的柔荑從玲瓏手中抽出,神情淡然而認真,“錯,瀾漪閣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西玥的都城裡!”
南宮睿一聽到外面的動靜,便跑了出來,一路上隱衛們的回報讓他眉毛都擰成了一團,當看到東方華灩已經接近了攝政王府的大門口,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姐姐。”南宮睿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力圖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話。
東方華灩肩膀有些顫抖,這個聲音是多麼熟悉,曾經陪伴她走過那兩年沒有晨曦的日子,他即便斷了雙腿依然樂觀向上,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勇往直前,可是現在……
人生如戲,再次相見,東方華灩只覺得各種情緒充斥心中,有心寒、有失望……
她在衆隱衛中間,一襲雪衣似月光般皎潔,轉身,一雙清水般瀲灩的眸子定定地凝視着南宮睿,“小五,好久不見了!”
聽到東方華灩的話,南宮睿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一支木錐錐得個鮮血淋漓,他整個身體都僵在了原地,夏夜涼風吹襲至他的華服,翩然而動,公子如玉,無雙風采!
“姐姐,你……”南宮睿心底已經有了論斷,這樣的姐姐,更像是當年的姐姐!
“我已經記起從前了。”
只是這樣一句樸實無華的話在南宮睿耳中卻是一個極其殘酷的事實,因爲他還沒來得及對她好,便即將要失去了對她好的機會!
“小五,兩個月了,我待在南希兩月有餘,你要把我留在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東方華灩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了起來,這兩個月裡她每日都在瀾漪閣中,將瀾漪閣中所有的地方都摸得清清楚楚,而現在,她該回去了。
南宮睿沒有說話,抿脣不語。
“小五,你將我從玉龍江劫到南希,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現在,我要離開!”東方華灩的話帶着不可商量的強勢。
“姐姐,不可能!”南宮睿擡眸與東方華灩對視,沒有多餘的話,只是道出自己的決定。
東方華灩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一天,自己會和小五針鋒相對,朱脣輕啓,“爲什麼?”
“因爲我再也無法忍受姐姐不在我身邊的日子!”南宮睿直接道,沒有拐彎抹角,沒有迂迴掩飾,而是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感情,遲到了的感情。
在南希的幾年裡,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姐姐,無時無刻不想要將姐姐留在身邊,只是他知道自己羽翼未豐,無法與昭元大帝抗衡,只是當他擁有了足夠的權勢時,姐姐已然墜崖不知所蹤……
而如今,他更不可能放開她!
“小五,我沒有想到有一天那個十五歲的天真少年也會成爲如此工於心計的一個人!”東方華灩回想起過往種種,更多的心疼。
南宮睿向東方華灩的方向走了幾步,聲音平穩,“姐姐,不工於心計怎麼守護自己想要的東西?昭元大帝一樣工於心計,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你還是愛上了他,不是嗎?”
“小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一晚,是你用一醉方休先迷倒了船上所有的人,而我的體質不受一醉方休的影響,沒有昏迷,接着我走到窗臺邊上,你便趁我不注意打暈了我將我帶走,同時在我面前嫁禍暮寒夜,是這樣的嗎?”
東方華灩如今想來,才察覺到那一晚的詭異之處,看似沒什麼事,可是一切都已經在別人的算計之中,清魂通曉百家技藝,惟醫毒之術除外!
更何況,一醉方休是自己的獨門迷藥,除了小五和晨曦還有百里流音幾個少數的人知道外,再也沒有人通曉其中之秘了。
南宮睿點了點頭,被東方華灩猜出前因後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你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地將我帶離北暮,還不讓人找到,想必是藉助了華國府的翱天鷹了吧!”
東方華灩可沒有忘記她醒來的那一天,也只是過了兩天時間而已,不管是走水路還是陸路,小五都不可能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南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以翱天鷹爲代步工具。
翱天鷹,生長於雲水之遙,體型龐大,可同時帶着三個人飛躍四國,而自己的身上有異香,只有經過特殊飼養的翱天鷹才能找到自己的藏身之處。
東方世家的人精通駕馭之術,不知道是誰出賣了她!
“姐姐還是如以前那般聰明!”
誠然,南宮睿更欣賞這樣的東方華灩,聰穎機敏,智慧無雙!
“小五,我最後說一遍,我今晚要離開南希,難道你要與我動手嗎?”東方華灩目光中盡是堅定的神色,此時的她恨不得擁有一雙輕靈的翅膀,擺脫肉體的束縛,飛躍千山萬水,回到他的身邊。
“姐姐,在重新見到你的那一刻,我便決定了,哪怕是要折斷你的羽翼也要把你留在身邊!”南宮睿長舒一口氣,無論如何,他絕不放手!
“你……”東方華灩已經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三年前在東延的映雪時她就感覺到了小五對她的不尋常,只是沒有點破,早知今日,她定會斬釘截鐵不留餘地地拒絕。
這一夜,攝政王府內處於一片清冷肅殺之中,那樹梢的圓月寧靜而美好,可是裡邊卻是兩廂對峙,那寒光閃閃的刀劍鋒利至極,東方華灩站在原地,手臂上的飄帶在風中飛舞,給她添上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東方華灩手心一團霧氣凝聚,藕臂一揮,那院子裡的梧桐葉便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隨後化作無數小劍向攝政王府中攔截她的隱衛飛去。
飛身而起,踩踏在一名隱衛的肩膀上,借力迎向大門,卻被一抹無形的牆給阻住了去路。
接着面前五名隱衛便施施然落地,站成一排,面無表情,目光卻聚焦在了東方華灩身後的南宮睿身上,“王爺。”
東方華灩手腕輕揮,袖中金針精準無比地朝着擋路的五人眉心刺去,卻被他們以刀劍相擋。
兩次都沒有佔到任何便宜,東方華灩決定逐個擊破,然而幾人配合得相當默契,令人找不到一丁點破綻。
於是五個黑色的身影和一個白色的身影便糾纏在了一起,誰也佔不到誰的便宜,東方華灩忽然出掌,向其中一人胸前襲去,毫無預兆地將一人打成了重傷。
其餘四人見到自己的首領受傷,一時間有些慌亂,東方華灩趁機攔住他們四人,就在這時,南宮睿平淡無奇的聲音傳來,“五行大陣。”
五人一聽,立馬振作了起來,他們之所以不敢用五行大陣是因爲怕傷到東方華灩,攝政王府裡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們王爺對這位姑娘的感情。
一下子形勢逆轉,東方華灩深知陣法的厲害,五個人聯合布的五行大陣有多厲害,可不是簡簡單單地把五個人的實力相加一下就可以的。
而且這幾個人同時出招,想必平日裡都是一起配合的,布起五行大陣來自然是得心應手,東方華灩在五人之間,抵禦着來自五個人的功力。
“姐姐,你走不了的,何必堅持呢?”南宮睿腳踏梧桐葉向東方華灩的方向走來,他方纔之所以無動於衷,冷眼旁觀,就是想看看東方華灩的實力。
“小五,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東方華灩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南宮睿的心裡,曾經,這個女子曾在他的病牀前,爲他施針,爲他按摩雙腿,她擡眸仰望着那蔚藍的天際,念出這樣一首詩。
就在南宮睿出神之際,東方華灩掌心的光華更甚幾分,彷彿要拼盡一切掙脫五行大陣的束縛,她足尖輕點,心中默唸口訣,要劈開五行大陣,看來必須動用本源真氣了。
她的本源內功心法是靈元真經,而師父……如果她沒有猜錯,應該就是那位隱於世間的靈元真人了,兩年前那名告誡她自己大劫將至的遊僧,便是師父的至交無影大師,如此看來,師父便是三十多年前與無影大師齊名的無蹤真人了。
就在東方華灩準備動用所有的本源真氣劈開陣法脫逃之際,忽然眼前一黑,而肚子裡更是一陣翻江倒海,手心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真氣越來越淡。
可是那五行陣的力量卻越來越強,南宮睿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住手,快住手!”
看到東方華灩如同一片花瓣般悄然落下,南宮睿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緊張之中,手心裡都是冷汗,他有想過無數場景,卻從來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在他眼中,東方華灩從來就不是那些動不動就暈的弱女子,再加上她本人醫術卓絕,向來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可是當看到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他心慌了……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南宮睿抱着東方華灩,輕輕地給她拭去額上的冷汗,再握住她的手,企圖帶給她一點點溫暖。
昏迷中的東方華灩彷彿聽到什麼人在呼喚着她,想要醒來,可是肚子的不舒服讓她再次難受了起來,掌心貼在胸脯,幾次三番想要嘔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南宮睿一手扣住了東方華灩的手腕,輕輕一把就能感覺到那脈搏有力地跳動着,圓潤流利如滾珠,分明就是滑脈!
東方華灩空閒的那一手撫着肚子,整個人都倒在了南宮睿的懷裡,拼命地吐……
當感覺到南宮睿的指腹輕觸在她的脈搏上時,東方華灩才發覺了一些這些天她都沒有注意的事情,自從來了南希,她的月事就沒有來過一次。
一想到她很有可能是有了身孕,她就忍不住給自己把了一下脈,輕觸即可感受到的脈搏讓她心裡涌入一股暖流,是滑脈,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喜脈!
“姐姐,你懷孕了!”
南宮睿不鹹不淡的話拉回了她的神思,東方華灩心中一驚,推開了南宮睿,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如果她有了身孕,那豈不是不能再大打出手了?就像剛纔那樣,分明就是動了胎氣……
一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忙着在瀾漪閣裡忙上忙下,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東方華灩心裡就覺得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爲今天耗費了太多的功力,體力有些不支,恐怕她還感覺不到肚子裡多了一個小生命。
“小五,你想做什麼?”東方華灩萬分懊惱,她有了身孕,而且讓小五知道了,這無疑成了小五威脅她的籌碼!
南宮睿黑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目光移向她那平坦的小腹,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姐姐,你覺得我會讓你留下這個孩子嗎?”
東方華灩心一緊,漸步後退,想到了她曾經沒了的一個孩子,如今更加珍惜腹中的這塊肉,當年的小五可不是如今的南宮睿,不管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東方華灩護着自己的小腹,沉聲一問,“你想怎麼樣?”
“我要你打掉這個孩子!”南宮睿的話冷冽得近乎無情,殘忍地凌遲着東方華灩的心。
“不可能!”東方華灩搖了搖頭,她纔剛知道自己有了個孩子,無論前世今生,她都是一個孤單的人,沒有什麼朋友,因此她對於自己的親骨肉有着很深的感情,她清楚地知道,她愛這個孩子,因爲她愛孩子的父親!
“姐姐,如果我要打掉你腹中胎兒,你覺得我會做不到嗎?”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喜歡的女子懷着別人的孩子,玉清魂如是,南宮睿如是,這些天啓大陸的天之驕子亦如是。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傷害我腹中骨肉,如果你要打掉他,那你連我一塊兒殺了吧!”東方華灩不是一個輕言生死的人,在她眼中,活着比什麼都重要,要是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但是現在,她爲了保住孩子,寧可拿自己來威脅小五。
南宮睿的手臂垂在身側,手握成拳,“姐姐,你明知道我不會傷害你!”
“是嗎?傷害我腹中骨肉和傷害我沒什麼不同!”東方華灩冷笑一聲,口口聲聲說不會傷害她的人,卻要傷害她的孩子,這就是所謂的不會傷害?簡直是笑話!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靜立於中,直視對方,就在這時,玲瓏走了過來,在南宮睿耳邊低語了幾句,接着南宮睿便吩咐玲瓏將東方華灩帶回瀾漪閣,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夜風森森,東方華灩小心翼翼地護着自己的肚子,準備回瀾漪閣,有了身孕,要是想離開南希,她需要從長計議,如果爲了離開南希而把孩子弄掉了,那她一定無法原諒自己的。
“姑娘,王爺他……”玲瓏欲言又止,在南宮睿身邊幾年,頭一次看到南宮睿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而這個女人還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心中頓時爲南宮睿不平了起來。
東方華灩沒待她說完,便揮手阻止了她,“玲瓏,你不必說了,你家王爺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瞭解!”
“喜歡你一個男人不是像你這樣在背後默默地付出就可以得到真愛的!”沒有憶起從前腦子裡一片空白的東方華灩是個單純的人,而一個完整的東方華灩卻是一個通透無比的人,這些日子玲瓏的一切她看在眼裡,自然瞭解這個丫鬟對小五的感情。
玲瓏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極力掩藏的心事會被東方華灩察覺到,一時間小臉紅成了蘋果,東方華灩右手拉住玲瓏走進瀾漪閣,往自己的房間裡去。
“我要離開南希,你幫我!”東方華灩確定周圍無人,才徐徐道。
玲瓏一聽,往後退了一步,雖然她知道東方華灩很想離開這裡,可是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直接找自己幫忙,而且說得這麼直接,就好像知道自己一定會幫她似的。
“姑娘,奴婢是攝政王府的丫鬟!”玲瓏臉上略施脂粉,淡淡地回了一句。
東方華灩對於她的反應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徐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食指輕輕地擡起玲瓏的下巴,端詳了一下,“攝政王府的丫鬟麼?”
“不想做的王妃的丫鬟不是好丫鬟!”東方華灩瞅着那一張姣好的容顏,做個丫鬟真是可惜了!
玲瓏緩緩擡頭,凝視着這個身着千雪緞的女子,她周身都散發着一股清冷的氣質,如同月光一般,很美,僅僅是那一張絕色姿容亦可顛倒衆生。
如果東方華灩是一個丫鬟,那麼她說出這樣一句話定然是大不敬,這個女子,不是攝政王府的下人,不是攝政王府的主人,或許連攝政王府的客人也算不上,可是,她卻是唯一一個能令王爺妥協的女子!
“玲瓏,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去追求,而不是把自己的喜歡藏在心裡,人生短短數十載,女孩子的青春更是曇花一現,大膽地去告訴他你喜歡他,即便最後換來的是拒絕是諷刺,也總好過他不知道曾經有個人愛着他要強很多!”
東方華灩有些感慨,這個丫鬟武功不錯,資質不錯,做個丫鬟可惜了,既然如此,她就加一把火好了!
“可是……王爺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姑娘……”玲瓏的聲音細若蚊蟲,有些自卑,有些彷徨、還有些驚慌失措。
東方華灩輕笑一聲,“那又如何?我比他大了整整三歲,你覺得我和他可能嗎?我還沒有老牛吃嫩草的習慣!”
“什麼?”玲瓏一聽,難以置信地看着東方華灩,膚如凝脂,眸如秋水,雪衣瀲灩,美似亭亭荷花,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怎麼會比王爺還大三歲?
東方華灩摸了摸自己這張臉,她也知道自己看起來很年輕,但是沒辦法啊!
“不止如此,我兒子都六歲了!”東方華灩還嫌不夠,繼續說道,提到晨曦,她嘴角邊盪漾着一抹淺笑,晨曦好像比以前長高了不少,她都快抱不動他了……
“……”玲瓏傻傻地看着東方華灩,覺得自己的世界玄幻了。
東方華灩黑玉般的眼珠子一轉,接着便盯着玲瓏的眼睛,聲音空靈而低緩,“玲瓏,看着我……”
玲瓏容光不變,只是看起來有點呆傻,望着東方華灩的眼睛,那眼睛深邃得如同暗夜裡的星空,叫人無法看透。
“今天你告訴了王爺什麼消息?”東方華灩手輕撫着自己的肚子,全神貫注地對玲瓏進行催眠。
“無心有消息傳來。”玲瓏機械地說。
東方華灩微微訝異,無心又是哪根蔥?
“無心是誰?”
“無心是王爺特意調教的細作。”玲瓏的話十分簡單,被催眠的人都是會在自己無意識的情況下說出心底的真話。
東方華灩對自己的催眠術還是有點兒信心的,雖說術業有專攻,但前世她是天才鬼醫,內外全科連婦產科都精通,對於催眠術自然不會陌生。
她又問了一些細節,漸漸地發現玲瓏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於是便放過了她,對着她的眼睛徐徐說道,“剛纔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等到玲瓏回過神來,看到東方華灩離自己這麼近頓時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走神,玲瓏更是自責,她不是一個普通的丫鬟,走神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隨時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東方華灩始終淺笑着,好似根本沒有發現玲瓏的異樣。
是夜,東方華灩躺在牀上,仰望着那淡紫色的帳子,腦海中不禁想到了遠在西京城的玉清魂,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小五曾經說過清魂的身邊有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個女人,恐怕就是無心了吧!
不知道他會不會忘記了自己愛上了別人,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危險,不知道他……
東方華灩腦裡萬千思緒,有些雜亂,她喃喃自語,“怪不得人們常說懷孕的女人就喜歡胡思亂想!”
第二天,東方華灩早早地便起牀,一點兒也不像之前那樣睡到辰時,因爲她知道她需要做一些事情了。
於是當玲瓏端着補湯推門而入,發現房間裡已然空空如也,她心急火燎地找遍了瀾漪閣的每一個角落,最終纔在藥閣裡看到東方華灩。
她的面前整齊地排列着十隻白色的小瓷瓶,只見她手不停地給每個瓶子添加一些什麼,專注的神情閃爍着聖潔的光輝,玲瓏不由得看癡了。
這樣的女子很美,她走路時裙襬上泛起陣陣漣漪,柔和的陽光打在她的側顏上,清冷中帶着一絲婉媚。
東方華灩拿出籤子,用她親手熬製的香糊將籤子貼在小瓷瓶的瓶身上,那些文字,是連晨曦也看不懂的英文。
“姑娘,該吃點東西了!”玲瓏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清脆的聲音掠過東方華灩的耳畔。
東方華灩一扭頭,便看到了那一碗雞湯,只是一聞到那一股氣味就忍不住胃裡翻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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