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八月初,沒有了六月時的炎熱,南番的宮殿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下,閃耀着璀璨的光芒,與各國的宮殿有所不同,南番的宮殿以金色爲主色調,奢華至極。
西玥的宮殿給人以雍容大氣的磅礴之感,南希景觀精緻清雅,小橋流水,不似南番如此充滿着異域風格。
今日的南番都城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人物,王帳之外,數百名武士分成兩列,夾道歡迎,南番王柳辰風威風凜凜站在王帳之外等待了足足半個時辰,終於等來了南番最尊貴的客人——南希的攝政王。
“攝政王遠道而來,孤不勝歡喜!”柳辰風彎腰,向南宮睿行了一個標準的禮,那是南番人對自己的客人表示尊重的方式。
南宮睿薄脣輕抿,依舊是一身白衣,在濃墨重彩的武士中間格外顯眼,卓爾不羣,他微微一笑,右手輕放在左肩上,彎身便是一個鞠躬,溫文爾雅。
在南番,如果別人對你行此大禮,那麼客人同樣如此回禮便是無異於給了主人足夠的尊重、最真摯的誠意。
“請!”柳辰風對待這位南希的貴客格外重視,攤開手,指向宮殿,爲南宮睿引路。
外面兩排武士不動如山,那銀光閃閃的鎧甲在日光中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南宮睿和柳辰風進入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外面的人將這座宮殿圍得水泄不通,守衛森嚴。
“攝政王此番前來,不知所謂何事?”柳辰風吩咐侍女上茶,旁敲側擊着問道。
接下來偌大的宮殿中就只有柳辰風和南宮睿兩人,八月的天氣既不炎熱也不寒冷,南宮睿只是拿着香茶笑意淡然,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開口,“半個月前本王想和南番王做一筆交易,不知南番王考慮得如何了?”
柳辰風見南宮睿如此直接,與他曾經見過的南希國君南宮弗懦弱模樣截然不同,便也沒有再繼續裝傻充愣,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自當打開天窗說亮話!
“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攝政王居然也會爲了一個女人以江山爲博弈!”柳辰風嘴角邊浮起一抹輕笑,如同鷹眼般銳利的目光停留在牆上的三尺鳴鴻刀上。
那是南番王至高權力的象徵,雲際長鳴,鴻雁南飛!
金黃色的陽光一縷縷從天窗直射而入,瀉在了一株蒲草之上,落下斑駁的影子,歲月靜好,古韻悠長,南宮睿站了起來,走到了那盆蒲草旁,有些悵惘,“留不住心底之人,縱使江山如畫,不過一指流沙!”
“不知這女子是何等的絕色傾城,可令攝政王、昭元大帝和孤月公子爲之傾倒?”柳辰風對東方華灩的大名如雷貫耳,早在兩年前就聽說了,當時以爲她死了,還感慨了一番,卻沒有想到時隔兩年,她居然又出現在了天下間,並捲入了天下紛爭。
對於柳辰風的問題,南宮睿淡笑着,不做回答,而心裡卻在不斷地想起東方華灩的一切,那溫暖的笑容,細心的神情,一顰一笑,仿若昨昔。
“南番王考慮得如何了?”
“這個嘛……畢竟是件大事,不成功便成仁,孤需要仔細斟酌。”柳辰風沒有直接給出答覆,採取了迂迴戰術,南希是四國之中最富有的國家,當然少不了這位攝政王的手腕了,要是能夠合作的話,對南番脫離西玥自然是大大的有利。
“沒有想到南番王是如此優柔寡斷之人!”南宮睿嘲諷着說,柳辰風那猶豫的樣子擺明了是做給自己看到,想要從南希得到更多的利益,果真是貪得無厭!
南宮睿打算再加上一把火,用激將法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南番王如此膽小如鼠,怪不得南番百年來都無法脫離西玥的鉗制!”
柳辰風果然一聽到這句話心中就冒火,百年前南番之王敗給了西玥始帝,從此淪爲屬國,這一直被視爲歷代南番王室恥辱,是南番王室的禁忌。
“攝政王如此一說未免有失身份。”柳辰風知道南宮睿得罪不起,忍着心中的怒氣冷靜地說。
“本王只是實事求是罷了!”南宮睿無視柳辰風的憤怒,雲淡風輕的態度就像是長空之上漂浮的煙雲一般飄渺至極。
不敢正視過去的人是現實的逃兵,他最不屑這種人,這樣的國度由這樣的人領導,遲早也會成爲別國的囊中之物。
“當今天下四分,南番要是站錯了隊,那麼最後的後果可是……”南宮睿拇指與食指夾起一片蒲草的綠葉,那纖長的綠葉在他彈指之間化作了無數綠色的粉末飄落在了空氣中。
下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柳辰風並非無用之人,前任南番王兒子衆多,王儲之爭更是激烈,只有湘雲貴妃一個是女兒,柳辰風可以在王位之爭中獲勝,自然不是紙上談兵的人。
“攝政王的意思孤明白,容孤考慮一晚,明日給攝政王答覆,今夜還請攝政王在王宮歇息,孤好盡地主之誼!”
伸手不打笑臉人,南宮睿知道這次的合作十有八九是成了,也不點破柳辰風的那點小心思,“那就有勞南番王了。”
南宮睿留下這麼一句話後便徑直離開了大殿,只留下柳辰風一人在大殿之中靜靜思考。
他轉動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那一柄鳴鴻刀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然而卻在百年前敗給了墨玉世家的軒轅神劍,南番從此成爲了西玥的屬國,這對南番而言絕對是一個屈辱的歷史,百年來,南番一代又一代的王無一不在爲脫離西玥一洗前恥而不懈努力!
可是,十三年前,就在南番準備成功了的時候,西玥的那位當時還是個皇子的昭元大帝來了,他僅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平了南番,姐姐爲了南番聯姻西玥……
“一百年,真的夠了!”柳辰風睜開緊閉的雙眸,可他的手卻依然握成了拳頭置於身側。
南番、西玥之間的關係無比微妙,此時的玉清魂正在鳳陽城最高的城牆上,臨風而立,他的身後跟着三男三女,幾人俱是容貌俊美之輩,無論在哪裡都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風影,北暮最近有什麼消息?”玉清魂雪色的衣衫被風吹起,更添幾分飄逸。
風影正想稟報,沒有想到玉清魂倒先問了,“公子,據我們在北暮的暗樁回報,司凌太后病重。”
“想必現在暮寒夜十分着急吧!”玉清魂把手撐在了那黑色古樸的牆體之上,長舒一口氣,“有沒有查出得了什麼病?”
“沒有,據說司凌太后每日腹痛,北暮國君暗中請了很多大夫,可是最後大夫們都不知所蹤,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風影話語中帶着些許無奈,這點消息還是他們的人花了好大的勁纔打聽出來的。
玉清魂性感的薄脣就像是那開得正豔的玫瑰花瓣一般,他的墨發在風中飛揚着,時不時滑過那古樸沉重的牆,過了很久,才徐徐地做出決定,“朕要去一趟安州城!”
淺藍沒有想到玉清魂爲了北暮國那個一腳踏進棺材的老太婆居然要去安州城,難以置信脫口而出,“公子請三思,就算您想要擒住司凌太后,也用不着親自前往啊!”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魅影是能猜到玉清魂的那麼一點點意圖,司凌太后雖爲一介女流,可是要擒住她,可不比擒住北暮國君流音公子容易,他們六個人,不管是派誰去,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完成任務!
“不必多言,你們只需要給朕把鳳陽的事情做好了!”玉清魂想着鳳陽城中有了劉旭,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讓灩兒來到鳳陽,這一場瘟疫就是爲了把灩兒引過來的。
六人均知道玉清魂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鮮有人能令他改變主意,遂不再多言。
夕陽西下,玉清魂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鳳陽城離開,向北暮的安州城進發,之所以沒有將這件事講給他們,是因爲司凌太后身邊有個高手——莫寧。
沒有永遠不落的太陽,暗沉的黑夜如約而至,籠罩着鳳陽城的陰霾似乎因爲他們的到來而散去了些許,劉旭在房間裡繼續研究着藥方,昏黃的燭光下他紫色的身影顯得很尊貴,加上一直在無風谷之中,性子裡帶着一絲清傲,宛如雲端之上綻放的蓮花一般。
楚非凡做賊一般地推開門,早就看這個無風谷主不順眼了,剛好三哥離開了鳳陽,君離是個老實人,至於那風影淺碧他們幾個,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一想到這個,楚非凡就忍不住興奮了起來,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袋子的小白鼠,悄悄地將它們從裡邊倒了出來,於是幾十只小白鼠重獲自由,開始在地上爬行了起來。
劉旭十分專注於手中的藥方,沒有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楚非凡動作很輕,把門關上,只留下一條縫,腦中想象着劉旭的身上掛滿了幾十只小白鼠的情形,心中竊笑,話說這個整人的辦法還是從三哥那裡學到的,當初三哥就是用這樣的辦法把柳二少弄成了殘廢……
那幾十隻小白鼠聞到楚非凡先前在劉旭身上抹的藥粉,一隻只都好像打了雞血似的飛奔向前,楚非凡見到這一壯觀情景,覺得終於有機會嘲笑這個無風谷主了,就算是神醫又如何,還不是被他耍得團團轉,那種無色無味的藥粉,據說任先生在西玥的綠竹居里還藏了很多,引狼的引狗的引老鼠的……
層出不窮,而且共同的特點都是無色無味,就算是神醫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除非他的嗅覺不同於一般人……
很快,劉旭就感覺到自己的後腳跟有些不太對頭了,這是他二十多年來都沒碰到過的感覺,一時間竟然拿捏不準分寸,他不捨地放下手中的碗,然後無比淡定地給自己把了一下脈,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接着又繼續研磨起藥草來了。
可是,接下來的感覺越來越不對勁,從小腿上往上,都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往上爬一般,終於,他忍不住了,扔下東西,後退了幾步,當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腳踝上、肩膀上掛着一團又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時,只覺得整個人都涼了……
他身爲無風谷主,什麼都不怕,除了老鼠,那一團又一團的小白鼠真是噁心極了,於是他不顧自身形象開始蹦蹦跳跳了起來,企圖抖落一身的小毛球,感覺到自己身後幾十雙老鼠爪子正揪着他的衣服,他連昨天吃的東西都快吐了出來,這裡怎麼會有這種噁心的東西?
難道說是瘟疫橫行,小白鼠也得了瘟疫懂得來找他醫治?
劉旭回過神來,不禁爲自己那無比怪異的想法給驚悚到了,忽而眸光想着門的方向一掃,只見一隻手正抓着門的邊緣,裂開一條狹長的縫隙,接着映入眼簾的便是楚非凡那無比欠扁的臉,劉旭一下子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個男人果然和自己八字不合,來到鳳陽城自己就看他千般不順眼,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準沒好事!
被人看到了自己如此狼狽的一幕,而且還是這個如此討厭的男人,劉旭怒不可遏,他氣沖沖地走到了門口,楚非凡正爲自己的整人計謀得逞而傻笑着,可是下一秒就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衣領好似被什麼揪住了一般,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大力,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劉旭拉了進來,接着與冰涼的大地親密接觸,摔了個狗吃屎!
不知道是劉旭運動的狀況太過激烈還是怎麼了,原本粘在他身上的藥粉一下子便抖到了楚非凡的身上,於是一屋子的小白鼠拼命地黏上了這兩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幾乎響遍了屋子。
於是屋子裡一下子便上演了老鼠追人的戲碼,劉旭是真心對老鼠充滿了噁心,而楚非凡也不見得有多喜歡這羣小白鼠,他只是在某間屋子裡看到了很多小白鼠,所以就想到這麼一個整人的辦法,可是現在自己反受其害,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
楚非凡急中生智,將外衣脫了下來,結果才脫了一件就被劉旭一掌拍飛,人前的那一份優雅清和蕩然無存,“你想幹什麼?”
“脫衣服啊!”楚非凡說得無比自然,那些小白鼠跑到了他身上肯定是因爲他身上沾染了藥粉的緣故,要是不脫衣服,那他豈不是要掛着一羣小白鼠出門,然後被淺碧那個丫頭恥笑?
“你……”劉旭氣得鼻子一抖一抖,這個男人果真是可惡極了,居然在三更半夜跑到自己房間來,還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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