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華灩覺得有些累了,身子向後一傾,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憩了一會兒,而後睜開眼睛,那眸光凌厲得如同夏夜中暗黑天際邊劃過的閃電,耀眼、急促,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來人,剛纔凡是接觸到小少爺的人全部給我帶上來!”
“老……老國公……”那侍候老國公的大丫鬟惠泉朝老國公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這裡是鬆園,可不是二小姐的閣樓裡,什麼事還是有老國公做主的。
華老國公左手拄着柺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曾孫如今昏迷在牀,就不由得一陣愧疚,要不是他將晨曦帶走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他柺杖敲打着地上的青石板,發出幾聲渾厚的聲音,訓斥惠泉道:“還不趕快按二小姐說的去做!”
惠泉屈膝答應了一聲,便向外走去了,心中一陣糾結,小少爺今日接觸的人可不少,除了奴才們之外還有趙姨娘、三小姐等一些主子,她這麼一去叫日後必定會得罪這些主子,因此格外忐忑,然而老國公的話,她不能不聽,只能硬着頭皮去將他們請來。
東方華灩看着晨曦在昏迷之中,無比心疼,老國公心中愧疚,忙問道:“丫頭,你別不說話啊!那小子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爺爺給你做主!”
玉清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晨曦到底是怎麼了?中毒昏迷還是?華老國公倒是問出了他心中所想,見東方華灩一副不想言說的樣子,他不知該如何開口,恰巧華老國公有此一問,玉清魂打幫腔道:“是啊,灩兒,晨曦到底怎麼了?你別不說話啊,你不說我們怎麼幫你呢?”
東方華灩看了一眼華老國公此時那既氣憤又愧疚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爺爺,這件事我會自己處理,爺爺你就別擔心了!”
“臭丫頭,長大了翅膀硬了想飛了是吧?有什麼事也開始瞞着爺爺了!”華老國公八字鬍一抖一抖訓斥道。
東方華灩低下頭,一言不發,華老國公繼續罵道:“你別忘了,一年前你跑出去,是誰暗中幫你的!”
“爺爺——”東方華灩當然沒有忘記,她千方百計跑出華國府,總是被捉回來,並不是因爲她武功不行或者不好,而是因爲她身上有特殊的氣息,專門訓練的鷹隼可以根據這種氣息在方圓一百里內找到她,所以她沒一次是成功出逃的!
那一次要不是爺爺給她拖住爹爹,恐怕她還是跑不掉。
這時,惠泉走進屋子裡,極其莊重,偷偷瞟着東方華灩,膽戰心驚道:“二小姐,人都來齊了!”
東方華灩點了點頭,向外邊走去,當看到院子裡站着一羣人時,嘴角邊自嘲一笑,她乾兒子回華國府尚且有這麼多人盯着,若是讓人知道晨曦是她親子,那還得有多少人想盡辦法要他的小命?
趙姨娘和東方霏雨也在衆人之中,她們在這高宅後院裡算是半個主子,比不上嫡出的,但好歹也是庶出,比一般的丫鬟什麼地位高的也不是一點半點,趙姨娘剛用完午膳就被惠泉叫到鬆園,心中難免不快。
“不過是個小野種,身份低賤,用得着如此勞師動衆嗎?”趙姨娘珠翠滿頭,衣袖清揮給自己扇風,那模樣像極了妓院裡的老鴇,尖酸刻薄。
東方華灩聽到這句話便心中冒火,正想賞她一巴掌殺雞儆猴,卻不料被玉清魂先動手,隔着幾米遠,只見趙姨娘用自己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那“啪啪”之聲響天動地,她的臉上迅速印上了五指掌印,之後掌印疊加在一起,她的臉已經被她打腫得如同豬頭一般。
院子裡的衆人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膽戰心驚,東方霏雨站在趙姨娘的身邊,不斷地喚着趙姨娘不要再打了,可是趙姨娘的手卻彷彿不聽使喚一般一直往自己臉上招呼着,東方霏雨又羞又氣,有這樣丟人現眼的母親,簡直就是她的恥辱,尤其是在那個高華清貴舉世無雙的男子面前。
“灩兒,你說什麼時候停就什麼時候停!”玉清魂站在東方華灩身邊,親暱地摟着她的腰,寵溺道,如果不是因爲在華國府,敢說他的兒子是野種的人五馬分屍拿去喂狼他都不覺得過分。
東方霏雨見玉清魂對東方華灩笑得如此溫情,整顆心都在盪漾着、嫉妒着,憑什麼她都要嫁給那個剋死五個側妃的醜太子了還勾搭別的男人?
東方華灩扭過頭,眼神中帶着複雜的光芒看了一眼玉清魂,心中不解他這是何意,他沒有理由爲晨曦說話纔是,再看到趙姨娘那張幾近毀容的臉,輕聲道:“夠了。”
趙姨娘這才停止了扇自己耳光的動作,她滿頭珠翠如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幾根掛在頭上,一縷縷發散亂地垂下,十分落魄,東方華灩警告道:“他的孃親對我有救命之恩,照趙姨娘這麼說,是在影射我身份低賤嗎?”
東方華灩聲音清冷得如同萬丈寒冰,給這個午後的冬日平添寒意,她覺得她說的並沒有錯,她本就是異世已死之人,穿越到這個身體裡,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她生下晨曦,爲那個女子延續了生命,她繼承了那個女子所有的記憶,除了那意外的一晚,無論如何她都想不起來。
她懷胎十月的過程中,她能感覺到腹中的孩子調皮地踢她,她生晨曦的時候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呱呱墜地時那嘹亮的哭聲,這個孩子是她最親近的人,從此,她成爲東方華灩,這世間也只有一個東方華灩,前塵往事已矣,來者方可追!
她能活着已是萬幸,此生不求嫁給一個傾心相愛的人,只求母子倆快樂平安地過日子,可是偏偏有人不放過她,不斷地找她麻煩!
既然註定無法平靜一生,那就讓驚濤駭浪來得更猛烈些吧!誰要我死誰先死,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