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很複雜，複雜得讓人看不懂。
驚訝？欣喜？不可置信？還是傻了？
蘇亦不知道。
只是感覺到，他的目光，讓她的心莫名地變得很亂。
她心一驚，慌忙地移開目光，低下頭。
之前兩次碰到這個男人時候，都是遠遠地看一眼，他並沒有真正地看到過她，更別提兩人四目相對的情況了。
此時，兩人的目光陡然碰撞到一起，真的很令人心驚。
雖然低着頭，可蘇亦還是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身上。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爲什麼會用那種複雜的目光看着她。她只知道，他的目光太灼熱，灼熱得她以爲，若是再被他這樣看着，肯定會被烤化。
蘇亦一直低着頭，心不在焉地被宮凌雲牽着往樓梯下面走。
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好像今晚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一樣。
可這種不安，卻是她無法去改變的。
大廳裡，厲如風原本漫不經心地帶着安妮和趙雲走進來。可當他走到大廳中間，隨意地擡起頭來，竟看到正從樓梯往下走的短髮女人，整個身體不由得猛地僵住。
他目不轉睛地望着走下來的人，雙眼一眨也不能眨，整個人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他心裡衝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她回來了，她果然沒死！
可是，她是她，又不是她。
她變了，變得陌生，特別是她與自己對視的眼神，陌生得讓人不敢跟她相認。
她看起來比往日胖了些，皮膚還是那麼白皙。剪了短髮，顯得越發年輕，有朝氣。
雖然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可那張臉，完全沒有絲毫變化。
就是她！
她真的回來了！
厲如風原以爲，自己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定會忍不住在第一時間衝上去緊緊地抱住她。
可當他真正地看到她的時候，整個人卻像傻了一樣，完全不知道該要做些什麼。
眼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心激烈地跳動起來，好似隨時要跳出來一樣。
“厲先生，你好。我是宮凌雲，非常感謝你出手相助。”
宮凌雲十分有禮貌地說道。
可厲如風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似的，雙眼依舊緊緊地盯着他身邊低着頭的蘇亦。
感覺到他異樣的目光，宮凌雲的眉頭微斂了斂，隨後舒展開，嘴角微翹，開口介紹道：“厲先生，這是我未婚妻，你那天應該見過，她當時受傷了，我急着帶她去醫院，沒能作介紹……”
宮凌雲不急不慢地說着，發現厲如風好似根本就沒有聽他說話似的，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只顧着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蘇亦。
說實話，他是有些惱的，可一想到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並極力地壓抑住心底那絲惱怒。
他擰着眉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厲如風和蘇亦中間，隔斷厲如風的目光。
厲如風被隔斷了目光，下意識地攥緊手心，不捨地收回目光，看向宮凌雲。
“宮少的未婚妻？”他不冷不熱地問。
宮凌雲的話，他其實都聽到了，只是捨不得將目光從對面的人兒身上移開。
原來，他那天就已經與她擦肩而過了。
她那天受過那麼重的傷，不知道怎麼樣了？現在能出席晚宴，應該是見好了吧？
可即便這樣，他的心裡還是十分不舒服。
他早在做什麼，如果那天再往前一步，是不是早就跟她重遇了呢？
“是。她是我的未婚妻。”宮凌雲見厲如風的目光終於離開蘇亦，落到自己身上，不禁舒展開眉頭，側頭，朝蘇變溫柔地笑了笑，說道，“小蘇蘇，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救命恩人……厲三少。”
原本一直低頭不語，逃避厲如風目光的蘇亦，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蘇亦，聽到宮凌雲跟自己說話，再也無法假裝下去，緩緩地擡起頭。
“哦。”她先看向宮凌雲，輕點了一下頭，又將目光移到厲如風身上，壓住自己莫名躁動的情緒，朝對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厲三少，你好。”
厲如風觸到她的目光、聽到她的聲間，瞬間，整個人猛地一怔。
那清淡的目光，那僵硬的笑容，那疏遠的稱呼，陌生得好似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如果不是她的容貌、她的噪音，跟從前那個蘇亦一模一樣，他都要以爲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小妻子。
只不過，她還是太年輕，眼底那絲沒有隱藏好的情緒，還是暴露出她對他的討厭。
討厭……
很好，總算還有一樣真實的情緒。
她是該討厭他，甚至，恨他也是應該的。
可不管怎麼樣，只要她回來了就好。
真的，只要她回來限就好，好好地回來。
他真的受夠了整天擔心她再也不回來，他再也看不到她的日子。
他心裡並沒有因爲她的改變而難過，相反，很欣喜於她的歸來。
厲如風不知道她這次回來，身份怎麼就變成別人的未婚妻了。不過，他大概知道，她恨他，或許正是因爲恨他，所以帶着別樣的身份回來報復他。
“蘇小姐，你好。”
厲如風壓抑住那顆快要奔涌而出的心，才能說出這五個字。
他多想將她摟入懷中，緊緊地禁錮，狠狠地親吻。
可他不能……
因爲這個時候，這種場合，他什麼也不能做，他不能再次將她陷入輿論的漩渦。
他帶給她的傷害已經夠多了。
也因爲，她總歸是回來了，不管她是以什麼身份回來，只要她肯回來就好。
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她的諒解。
她總有一天會回到他的身邊。
不知道爲什麼，蘇亦聽到男人說出那句“蘇小姐，你好”之後，緊崩的心陡然鬆懈下來。
周圍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們三人身上，其中不乏眼光毒辣的老油條，他們好像在隱隱地期待着一場兩男爭一女的年度大戲。
蘇亦被這緊張的氣氛弄得有些緊張，果然，這種場合還是不適合她的。
而且對面的男人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她越發緊張。
安靜了一下，她傾身俯到宮凌雲耳邊，低聲說道：“宮凌雲，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這裡實在是太壓抑了，讓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