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如風的手猛地攥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樓梯口的方向，拿着手機走了出去。
傍晚時分，院子裡的花草在夕陽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厲如風站在一棵大樹旁，點了一隻煙，接通了電話。
“你終於肯露面了。”
彷彿對待老朋友的口氣，可聲音卻是冰冷得近乎無情。
厲笙簫！
厲笙簫只配他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電話那頭的厲笙簫一點兒也不生氣，安靜了一會兒，才淡笑道：“老三，別激動啊。”
“厲笙簫，你到底想做什麼！”
厲如風沒有辦法不激動，他的老婆孩子都被人拿捏着玩，他雖然能用相同的方法報復回去，可那些他已經失去的東西，就算報復回去了，還能找回來嗎？
比如，蘇亦對他的愛。
又比如，他對孩子的虧欠。
這丟失的一切，讓他恨不得將厲笙簫給剝皮抽筋！
可是，現在他分不開身，他不知道自己一旦離開蘇亦，她會怎麼樣？
他是一定不會放過厲笙簫的，遲早要他血債血償。
“呵呵，老三，你知道嗎，看着你這樣氣急敗壞，我的心情有多好。”
厲如風攥緊了手心。
“如果你打過來只是想看我的笑話，那你看夠了吧。老子沒空跟你廢話！”
他知道厲笙簫不是那種沒事專門爲看他笑話就給打電話的人，故意言語激怒他，讓他有事說事。
厲笙簫也不生氣，相反心情很好的樣子。
“老三，想不想聽聽你兒子的聲音？”
“……”
“哐”一聲，厲如風的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砸中了一樣，驚與喜交織在一起，令他傻傻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能動。
呆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而不可置信：“兒子？”
“呵呵。”厲笙簫很滿意他的反應，噪音深沉地道，“不錯，你和蘇亦的兒子。”
“他在哪兒！”厲如風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激動過。
他的兒子……蘇亦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他們的兒子還活着。
他的腦子裡只能不停地重複這一個念頭。
如果蘇亦知道他們的孩子還活着，一定會高興得瘋掉吧。
“告訴我，他在哪兒？你將他怎麼樣了？”厲如風激動地道，恨不得立刻從手機裡鑽過去。
厲笙簫輕笑一聲，好似漫不經心一樣開口說道：“別急，大哥現在就讓你聽聽你兒子的聲音。”
厲如風的呼吸好似屏住了似的，整個人僵硬得一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錯過了兒子的叫聲。
蘇亦說他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們的兒子，怎麼可能？
那是他和最愛的女人的結晶，他怎麼可能不在乎？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聽到兒子的叫聲，他的一顆心都提到噪子眼……
突然，“哇……哇……”地兩聲洪亮的叫聲，從手機裡傳了過來。
厲如風整個人就好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完全不能動彈。
嬰兒的哭聲洪亮有力極了，比普通小孩叫得更加大聲。
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可厲如風就是有種直覺，打心眼裡認定，他就是他厲如風的兒子。
他的兒子，天生就應該比普通小孩要哭得大聲。
厲如風好想笑，好想放聲大笑。
他有兒子了！
蘇亦給他生了個兒子！
可是，短暫的興奮之後，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你想要什麼？說吧。”他攥緊手機，朝電話裡的厲笙簫問道。
他不會蠢到以爲厲笙簫打個電話過來，就是特意爲了告訴他，他的兒子還活着，會馬上回到他的身邊。
“哈哈。”厲笙簫大笑道，“老三，大哥就是喜歡跟聰明人談交易。”
“那就快說，你想要什麼？”厲如風咬牙道，他也很想淡定一些，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兒子還在敵人手上，就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保證不會傷害人。”
厲如風補充道。
他愛這個孩子，蘇亦更愛這個孩子。
如果孩子在自己知道的範圍內出了一丁點兒事，只怕蘇亦是真的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我想要什麼你都答應？”厲笙簫的聲音終於平靜下來，像個正常人一樣，不再那麼張狂。
厲如風很肯定地應道：“是。”
“就算我想要你的公司，要你全部的財產，甚至你的命，你都答應？”厲笙簫的聲音裡帶上一絲興味。
“我答應。無論你要什麼，只要我有，我能做到。”厲如風很平靜地回道。
此時的妥協是必然的，厲笙簫就像個瘋子，誰知道他會對孩子做了什麼事。
“嗯。”厲笙簫很滿意地輕嘆了一聲，安靜了一會兒，沉聲說道，“明天會有一份文件送到你公司，我要你簽字。”
“什麼文件？”厲如風條件反射地問。
“你現在不用問我，看到了就知道了。也不用問我爲什麼要你籤那份文件。我做事，向來隨心所欲。”厲笙簫說着，轉移了話題，“還想不想聽聽你兒子的哭聲？”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麼，電話裡很快傳來了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
好像很傷心似的，一直哭得停不下來。
厲如風雖然很想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可聽他哭得停下來，不禁心疼極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他爲什麼一直哭？”如果手機能穿越，他真想穿越過去，將自己兒子抱起來，好好哄哄。
“沒做什麼啊。你不是想聽他的聲音嗎，我不幫你，他怎麼哭給你聽？”厲笙簫笑道。
說得雲淡風輕，誰知道他對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嬰兒做了什麼，才讓他哭這麼厲害。
厲如風攥緊了手心，額頭冒出青筯。
“厲笙簫，不許傷害他，不然天涯海角，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不想繼續聽到兒子哭得讓人心疼的聲音，厲如風掛斷了電話。
他無力地靠在樹杆上，擡頭看向門窗緊閉的臥室方向。
孩子還好好地活着，這件事，要不要現在就告訴蘇亦？
心裡一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就自覺地否定了。
告訴她之後，又不能讓她立刻見到孩子，只會讓她日日擔心吊膽，增加心理負擔。
倒不如等他將孩子平安救出回，再給她一個驚喜。
這麼一想，厲如風更加堅定了信念。
不管明天收到的是什麼文件，他都會義不容辭地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