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成了怪物,她的修爲開始暴漲,她甚至會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張開嘴一聲尖叫,就殺了人。作爲城中的大戶,父親決不允許家醜外揚。於是,阿莉就被父親鎖在了這山洞之內,這座牢房,當初就是父親親手替阿莉打造的。”
“直到父親死去,阿莉纔有機會出了這座牢獄。她憎恨自己的魚尾,就聯合起來巫醫雅各,四處殘害人,削了他人的腿,安在自己的身上。她就是星見城裡傳說的怪物,五十年來殺人無數。”
“可在這星見城,大部分的人修爲都不高,差阿莉很多。她們的腿就算移植到了阿莉的身上,最多十天,也就壞死腐爛了。所以這一次,阿莉遇見修爲差自己不太多的江姑娘,纔會那麼興奮,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江姑娘的雙腿。”
“是我害了她……”
話說到這裡,老婆婆又開始哽咽不止了。
帝九宸一聲長嘆,伸出一隻手來,輕輕地拍了怕老婆婆的肩膀,安慰的話衝到喉嚨口,又咽了下去。
自己種下的苦果,只能自己承受。
他沒有那麼氾濫的同情心。
“呵呵,又在這裡裝可憐。”
一道極爲陰鷙的笑聲,從山洞口處傳了過來,“阿琳,你可真是大膽啊。竟然敢揹着我,想要把人質給放了?”
“壞了!她回來了!”
老婆婆驀然間擡起淚眼,滿臉驚恐之色,“都怪我,跟你說太多,耽誤了時間。”
帝九宸微微皺眉。
九轉修羅劍已經握在手裡,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就憑你這孱弱的身軀,也敢跟我一戰?!”
阿莉大怒,張開嘴巴,一聲尖嘯,向着帝九宸的方向狂襲而來。
帝九宸橫劍去蕩,斬斷音波,可這一下,扯開了腹部的傷口,鮮血奔涌不止,眼前一片懵黑,頭暈目眩。九轉修羅劍插入山石,撐着他的身體。
“既然你那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不識好歹的男人!就讓那個江樓月看到你的屍體,痛哭流涕吧!”
阿莉臉上的表情徹底黑化,海藍色的眸子裡充滿了嗜血的殺戮欲~望,她舉起手來,對着帝九宸的頭頂,重重地拍了下去。
“不要啊!別殺他!”
老婆婆哭喊着撲過來,不顧一切地抱住了阿莉的手臂,“我把鮫人墓給你!你想要多少鮫人肉,裡面都有!”
阿莉的手一頓,低下頭,海藍色的眸子裡劃過一絲笑意:“阿琳,你終於肯把鮫人墓給我了?”
“……是。”
“我親愛的姐姐,你可真是頑固啊,你若是早點把鮫人墓給我,我就不會殺那麼多人,換那麼多雙腿了。吃了一次鮫人肉失敗,我可以吃第二次,第三次,總有一次會成功,變成真正的長生不死,變回人形!”
阿莉的臉上閃着光,紅脣邊上勾着瘋狂的笑,“所以說,阿琳。五十年來,星見城會死那麼多人,都是你的錯。”
帝九宸扶着九轉修羅劍,喘息着,有氣無力地擡起頭來,看向這一對姐妹:“帶我一起去。”
此行的目的,就是鮫人肉。
他斷然不會錯過這個絕好的機會。
“也好。”
意外的,阿莉竟然沒有拒絕,可能是心情太好了的緣故,“帶你去見識一下,真正的鮫人。”
一路上,帝九宸故意留下血印,作爲記號,以便樓月找來。
鮫人墓在星見山外一公里左右的海灘邊上。
海灘附近,有一座暗礁,移開暗礁,就是一條黑黢黢的地道。
“這裡,就是我們祖上世代守護的鮫人墓。”老婆婆神色黯然,“現在阿莉,它屬於你了。”
“隨我一起下去。”
阿莉面色冷然,沉聲命令着。
老婆婆不敢反抗,扶着帝九宸一起,燃起了火摺子,下了鮫人墓黑黢黢的地穴。
地穴很深,九曲十八彎,走了大概一刻鐘左右,纔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片寬大的空地,空地之上,有一座冰棺。冰棺之內躺着的,正是一具鮫人的屍體。
“此棺,乃是鮫人海底的玄冰所鑄,可保屍體千年不腐。”老婆婆低着頭解釋着,“也算是我們家族的寶物之一。”
帝九宸拖着重傷的軀體走上前去,這纔看清楚傳說中的鮫人——極爲精緻的五官,宛如月色一般的皮膚,耳朵呈煙羅狀,上半身是人類,下半身是魚尾。
真正的鮫人,魚尾是極爲美麗的。眼前這一頭雌性鮫人屍體,魚尾之上佈滿了銀色的鱗片,銀鱗之中欠着絲絲血紅的紋路。跟半鮫人阿莉的醜陋尾巴,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終於讓我找到了。”
阿莉走到冰棺邊上,一掌推開冰棺的蓋子,手中驀然出現一把尖銳的匕首,而後狠狠地扎入了這具鮫人的魚尾之內,掘出了一大塊粉紅色的肉。
她把鮫人肉放在鼻端嗅了嗅,一副享受之色。
“阿莉,你現在滿意了吧?”
“滿意?我親愛的姐姐,你是在搞笑嗎?”
阿莉並沒有張開嘴,把那塊鮫人肉給吞下去,而是長臂一伸,把那塊鮫人肉遞到了老婆婆的嘴邊,海藍色的眸子裡劃過一抹詭譎之色:“快點,給我吞下去。”
“星見山,就是這裡嗎?”
江樓月指着前方一座丘陵,美眸裡劃過疑惑之色,“可它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座山啊,稍微矮了點。”
赤命點了點頭,看向手裡的羊皮卷,道:“根據地圖的指示,應該是這裡沒錯。”
“小劍,醒醒。”
江樓月把身後帽子裡呼呼大睡的小賤狗給弄醒。
“啊嗚~不讓小爺睏覺~殘忍!”
小賤狗嘟噥着,萬分不樂意地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放在嘴邊,打了個哈欠,橙色的眼睛眯縫着,眼淚水都要出來了。
“師兄出事了,你鼻子最靈了,幫忙找找。”江樓月伸出一隻手來,揉了揉小賤狗毛茸茸的腦袋,態度懇切,“拜託,找到之後,請你吃大餐。”
“嗯?大餐?大餐在哪兒?”
一說到吃的,小賤狗立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江樓月從懷中取出一塊血書布條,放到了小賤狗的鼻子邊上:“呶,大餐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