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得一下。
鬼如來根本躲閃不及,直接被巨大的極火球給砸中了。
就是帝九宸,都看的膽寒。
他天生就是極火神體,按着弟弟夙凌的話,是遺傳自孃親;而眼前這一頭,就是上古極火神龍,他現在酷炫的龍軀,真的很難跟之前個炒菜的肥貓聯繫到一起。
最爲關鍵的是,這條龍所吐出來的黑色極火,明顯比自己的極火高了不止一個級別。
或者這麼說吧,喵叔吐出來的,都是火精。
而就算是帝九宸自己,都要淬鍊好幾天,才能淬鍊出一小丟丟的極火之精。
結局是可以想象的,腰部已經粉碎性骨折的鬼如來,頃刻之間就被直徑足有千米的巨大極火之精球,燒焦成了黑炭。
火焰熄滅。
躺在地上的,是一具黑黢黢的人形的炭渣。
“死啦,萬事大吉!”
喵叔笑了,嘭得一聲,解除變身,重新幻化成了肥嘟嘟得黑貓形象,輕盈一跳,喵爪子踩上帝九宸的腦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蹲下了,呈一大一小兩個圓球的形狀。
帝九宸:“……”
好重啊,他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壓塌了。
他很想跟喵叔說,您老該減肥了。
可又怕被這小心眼的貓報復。
本來想吐槽幾句的,忽然之間,一陣異動,引起了帝九宸的注意。
“他還沒死!”
帝九宸宛如黑洞一般的眸子瞬間幽暗下來,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一具黑炭,“真不愧是吸血鬼的始祖啊,被毀成這樣,還能復活……”
眼前的場景,有點驚悚。
黑炭“嗶嗶啵啵”得裂開,一具瑩白如玉的白骨,蛻了出來,一截截的拼在一起,緩緩地站起身來。
然後,鬼如來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在場十幾萬人,什麼叫生死人肉白骨,什麼叫無窮無盡的永生。
瑩白如玉的白骨之上,最先生出來的,是一層薄薄的骨膜,然後是細密的血管,一層層粉色的肌肉覆蓋上去,然後是胸腔裡的五臟六腑,一塊塊的生出,最後肋骨閉合,肌肉完滿,覆蓋上比新生嬰兒還要細膩的肌膚。
絕美傾城的五官輪廓,銀灰色飄揚的長髮,邪氣凜然的長袍。
復活之後的鬼如來,已經失去了千城澤本尊力量的加持,重新變成了十二歲小鬼頭的模樣。
可縱然身材瘦弱矮小,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絕不僅僅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是我小瞧你們了。”
鬼如來睜開眼睛,銀灰色的眸子裡瀰漫着攝人心魄的冷,“帝九宸,這一次,是我輸了。”
是他小瞧了那隻肥貓,哦,不,那頭龍。
直到腰部粉碎性骨折的那一瞬間,他才真正想起來,這頭上古極火神龍的真正身份。
“這是骨之琴。”
鬼如來是個守信之人。
他伸出右手,一把白骨所鑄造的長琴驀然出現。
他銀灰色的眸子一黯,骨之琴寸寸化爲粉塵,飄散在空氣裡。
“你或許覺得我很過分,但是帝九宸我告訴你,我問心無愧。”
天道門的觀衆席上,一直呆坐着觀看比賽的劍魂,在骨之琴碎裂的時候,銀灰色的眸子逐漸失去焦距,一寸寸的黯淡。
她的身子重重一震,下一秒鐘,瞳孔由外向內,變成黑色。
江樓月回來了。
清醒過來的瞬間,她只覺得腦子裡沉沉的,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意識被碾軋成了一個光球,封印在了精神域最黑暗的地方,不見天日。
“這——”
她低下頭來,張開雙手,看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
“原來是被強制沉睡了。”
意識清醒之後,她很快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
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江樓月的美眸裡,蘊滿了憤怒,看向大競技臺之上,某個銀灰色頭髮的小鬼,喃喃道:“真的很難想象,你竟然會做這種事情。”
比賽結束了。
喵叔蹲在帝九宸的腦袋上,跟着夙凌一道回來了。
“師妹!”
帝九宸一看到江樓月的眼睛恢復了正常,立刻欣喜萬分,“太好了,你終於恢復正常了。”
激動之餘,他張開雙臂,攬住了她纖瘦的身子,感受着從她身上傳來的真實溫暖。
“師兄,我沒事。”
她的頭靠在他精壯的胸膛上,聽到他節律時常的心跳,脣角禁不住勾起一抹劫後餘生的淺笑,“我以後不會那麼大意了。”
說到底,若不是她那麼信任鬼如來,也不會反被坑。
她忽然有點慶幸,當初沒有收下骨之琴,如果她常年一直彈奏,會不會連正常意識都泯滅了?
她推開了帝九宸的懷抱,目光飄向十米之外。
那裡,站着一個銀灰色頭髮的十二歲左右的稚嫩少年。
當然,稚嫩的只是外表。江樓月的心裡清楚,他是她認識的,城府最深的人。
她並沒有走過去。
她也不想走過去。
她看着鬼如來,薄脣微動,道:“你走吧。”
“哦。”
鬼如來的瞳子極爲平靜,好像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似的,很輕易的就接受了,“我會走,反正你也已經不需要我了。”
“隨你怎麼想。”
江樓月根本已經是懶得解釋了,心口劃過一抹疲憊的情緒,“就算你有再多的理由,今天這件事,我也沒有辦法再原諒你。”
鬼如來長睫微垂,看不清情緒。
可長袖之下,一雙小拳頭卻是握得死緊。
“等我變強了,會回來接你的。”
少年的許諾,宛若讖語。
他轉身,身影桀驁,脊背挺的筆直,跨着大步,離開了天道門的觀衆席,轉而向着詭道門的方向走去。
隔着老遠的距離,帝殷和詭道門的掌門鬼眼狂人,一臉喜色的站起來,主動去迎接鬼如來。
他並不是沒有地方去。
亦或者說,秉承着鬼宗宗旨的詭道門,纔是真正能讓他施展開拳腳的地方。
江樓月不再看鬼如來。
她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劍魂,你準備躲着我到什麼時候?”
她不再稱呼丹田裡的那人爲姐姐,主動跟她意識交流,“對於今天的事兒,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