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在我心中從沒當過你是雞
林芽心頭一驚,一臉不知所措的匆忙中看了伊薇一眼,眼見着她對自己示意,左右糾結了一下,她才慢吞吞的提着厚重的裙子,一步子三挪的去開門。
而同時,伊薇很自覺地將自己身後的軟枕拿走,慢慢將身體潛進被子裡。不管來的人是誰,估計除了林芽會體諒她一下,誰都不願看到她不是安安分分的躺着,而是坐着個身體。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這樣穿着婚紗難免會有些尷尬,就在她費勁的轉動着身體,以一種怪異的動作蹦蹦跳跳的才擰開門鎖。
若是平時的話,林芽一定會很輕巧的避開,可是現在由於她身上穿着繁瑣而笨重的婚紗,不由得一下子左腳踩右腳的一絆,若不是突然橫攬的手臂攬腰將她接住,她一定會狠狠的摔個狗吃屎?
賀泓勳都還沒看清呢,便直覺得面前白色香衣一晃,在看到是林芽後,語氣不由得流露出三分責怪七分擔心的道,“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
接着,當他下一刻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婚紗後,眼底頓時流露出一種驚訝的目光?當然,那驚訝過後,便是毫不掩飾的驚豔……
只見面前林芽身上那件婚紗是由昂貴的南非鑽打造成馬眼的樣式,密密麻麻星星點點的從禮服的桃形胸口開始,從密集到零星的一直蔓延到小腹處,而後便是像雲朵般柔軟,微蓬的九層頂級白紗一直拖延到地上,形成一個半扇型的大擺。這一層接一層,層層分離的裙襬並不是齊的,而是宛如浪花般層層微翹分明,動感十足,那扇形最外邊的裙襬上,隨着腰間兩片銀色蕾絲鏤空綢帶的垂落,姣好的順着腰際流暢的曲線一直延伸到裙襬最上層。
這蕾絲綢是整個柔紗裙上微帶些硬度的裝飾了,軟硬對比間卻越發凸顯出一種質地分明的高貴、典雅、冷豔。
是的,冷豔。sxkt。
給樣道從。這是賀泓勳看到伊薇穿這婚紗時很中肯的評價。他當然不是說伊薇穿這婚紗不漂亮,恰恰相反,他從來都認爲這婚紗根本就是爲了她而打造的。只是別人穿婚紗都是透着一種嬌俏、溫馨、幸福,可是穿在她身上,卻越發的襯點出她身體所散發出來的冷眼氣息,女王感十足?
只是眼見着如今林芽穿上這衣服,賀泓勳卻不得不說,他沒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冷豔的元素,倒是看到一隻宛如從可愛小鴨蛻化而來,羽毛豐盈頸線修長而美麗的白天鵝。
雖然她臉上脂粉未施,卻脣紅齒白的透着一種少女的健康和純潔;雖然她身上也一件首飾都沒戴的,只脖子上戴着一塊不倫不類,極其不匹配的玉,卻越發將這素潔的氣息突顯到極致;雖然就連頭髮都不像別的新娘那樣髮髻高盤的透着一種典雅貴氣,可俏麗的短髮卻讓人有一種俏麗而朝氣的感覺,就像是初晨的陽光一般讓人心生悸動。
正因爲如此的與衆不同,她身上所散發出來是一種乾淨、清澈的不是海洋、不是湖泊,更不是溪流,而是高山冰雪融水的清靈和透淨。
他第一次見過這種婚紗,不分任何穿的人,卻總能將對方身上的氣質。
賀泓勳微微眯眼,逆着窗外縫隙悄然透進的陽光,林芽短髮落肩出,微弱的淺金色光芒淡淡的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和鎖骨分明的窄肩,他發自內心的覺得,林芽身上最讓他着迷的,永遠是這種像是貓一般的靈氣。看不到摸不着,引得人心一陣亂跳的恨不能立刻將她捉進懷裡,又好像她不說話的只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嬌俏的看他眼,更甚千言萬語。
只是,這婚紗難道不是……
雖然沒有親眼見伊薇穿過這婚紗,但是在家裡懸掛着的結婚照上他有看到過。之所以過了這麼多年他依然會對一件婚紗記得這麼清楚,實在不僅僅因爲這婚紗做工複雜漂亮非凡,更重要是它背後的意義,只怕遠遠珍貴過這婚紗本身的價值。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伊薇曾跟他說過,雖然伯爵每一代後人都會有着鉅額的財產和如數家珍的寶貝,但是唯一有資格傳家的,就只有這件婚紗禮服。據說它已經傳了七代人,一直傳到伊薇這裡是第八代,而林芽就是第九代傳人。
也許很多人在二婚的時候,絕不會再穿第一次結婚時的婚紗,但是正因爲這婚紗與衆不同的價值,讓伊薇毫不猶豫的再次選擇讓它伴着她走進殿堂。畢竟她的選擇跟這件婚紗不同,她從不認爲第一次那錯誤的婚姻,也會讓這婚紗蒙上一層不吉利的色彩,相反,她一定要穿過這婚紗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爲止。
沒想到伊薇能夠這麼快將這婚紗傳給林芽,還讓她穿上試試,賀泓勳的心中劃過一絲暖流,看向伊薇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複雜。
眼見着賀泓勳呆站着好半天,眼神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了似的,林芽雖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臉頰一紅,卻裝作底氣十足的戳了戳他肩膀以臭屁作掩飾道,“幹嘛,是不是被姐絕美的風姿剎到了?”
林芽當然不知道伊薇的用意了,更不知道這婚紗背後的珍貴意義,更更沒想到伊薇要將這婚紗有傳給她的意思?
“是啊,還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少婦。”好笑的捏捏林芽的小鼻子,賀泓勳一把攬住她的腰身,趁機在她臉上討了個香吻。
少婦……這詞聽着咋這麼不地道呢?
突然間,一種秋風掃落葉的淒涼感涌上心頭,讓林芽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的懷疑,她現在這究竟是十八,還是三十八?
而後,大軍長用兩個人只能聽到的聲音道,“老婆,雖然你穿婚紗的樣子很漂亮,讓我很想立刻就辦場婚禮把你娶回去,但是爲什麼我更想做的事,是狂野的撕掉這件婚紗撩起你的裙子,把你壓在桌上,然後從後面……”
“賀泓勳你個大色……”
還沒等林芽臉紅脖子粗的懊惱之餘,一記粉拳的錘上身來,賀泓勳便一個靈敏的接住後,手指放在她脣邊輕輕的做了個‘噓’的動作。
“老婆,難道你想讓媽媽聽到我們之間的說話內容嗎?”接着,眼見着她倉皇的朝伊薇那邊看了一眼後,一副啞巴吃黃連,緊閉着嘴巴卻對他怒目而視的模樣,賀泓勳手快的在背對伊薇牀邊的林芽胸口上趁機揩了一把油,眨眨眼的道,“老婆你誤會了,其實我剛剛只是想說,從後面好好抱抱你而已……”
眼見她眼中突顯錯愕,老男人很壞心的揚眉,聲音壓的低到不能再低的透着一種邪魅的誘惑和調笑,“老婆,你腦子裡的想法真是越來越風/騷了呢。不過我喜歡……”
說罷,賀泓勳便像是沒事兒人一樣,隨着臉上的邪笑終於變得端莊了些,絲毫不顧及身後在風中無比凌亂的想要殺人的林芽,修長的雙腿擡腳走進房間來,詢問着伊薇身體好些了沒。
雖然伊薇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不難看出今天她的精神非常的好,昨天在她醒來後,從比爾的口中得知是泓勳爲她輸的血時,一種難以形容的澀然從她心底蜂擁上來,讓她無力招架,直到現在她心心念唸的兒子就這樣坐在她牀邊,她卻只能除了看着他,竟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的直到眼神落在他被針扎的發青的手臂血管,杏仁大的眼睛一下子便紅了。
眼見着這副用眼神交流到氣氛都變得有些緊縮起來的場景,林芽連忙上前緩和道,“媽媽你都不知道,人家當兵的有幾個沒有捐獻過血的,可是賀泓勳卻偏偏一次都沒有捐過,一次都沒有哦?昨晚我問過他爲什麼,你猜他怎麼說?他居然說疼?”
驚訝外加鄙夷的說着,林芽嘖嘖驚奇間彷彿用如此誇張到難以置信的語氣,就可以把賀泓勳從高大給說的矮小了,然後再順便出一口剛剛的惡氣。
“不過依我看,皮糙肉厚的人就應該多輸輸血,這樣還可以常常淨化一下血液循環,不然到時候指不定都是黑的呢。”說到最後的時候,林芽是從牙齒縫兒裡哼哼出來的,而後她拖着長長的尾巴,大大方方的踩上賀泓勳的腳,就像他無視她剛剛的懊惱一樣,用力下猛踩了一下後,一屁股的坐在牀沿上。
只是在笑眯眯看向伊薇的時候,林芽立刻將小惡魔的本質掩飾的良好。
典型的——她從不記仇。因爲尼妹的有了仇,姐姐一般當場就報了?
在伊薇心中,賀泓勳一直都是沉穩成熟、淡定理智、智慧果斷的代名詞,當然也許在任何人心中都是這樣,似乎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年少老成的讓人安心。
也許以前她不曾發覺,可是現在想來,她卻內疚的覺得他獨自一人承擔了本來不屬於他那個年紀承擔的太多太多,這一系列在別人眼中的優點和完美,對於他而言早已不過是一種習慣姓的保護殼而已,可是他和林芽在一起的時候,卻毫不掩飾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緒,卸下軍長萬年冰封的冷麪架勢迴歸到那個最本質的自我,他的一惱一喜,這纔是一個會開玩笑時眼睛熠熠發光,會縱容寵溺到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後面,會氣的臉紅脖子粗到跳腳的正常人。
伊薇從沒渴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如此懂得她的兒子,這些她都要歸功於林芽在其中的穿針引線。至少他不給任何人懂的機會,卻只給她這個機會。
“等到我的婚禮結束後,這件婚紗我就正式送給林芽了。泓勳你看,林芽穿這件婚紗多漂亮。不管是尺碼還是氣質,都多麼的貼合。林芽穿出來的這種清新、自然中透着小幸福、小典雅的感覺,完全就是艾倫大師創造這件婚紗時的模特設想。若是艾倫大師還在的話,看到我們第九代傳人穿上這件婚紗的樣子,肯定會很高興。”末了,伊薇不滿加催促的道。“你還不快點爲林芽補辦一個婚禮,我都迫不及待要看到她穿着這件婚紗,和你牽手走進禮堂的情景了。”
“好,那你的身體可要快點好起來。我昨晚還和林芽討論過,到時候等她生下寶寶,我們就舉辦婚禮,不過到時候你可不能只看看漂亮婚禮那麼閒,還要負擔起帶孫子的巨大責任呢。”大手覆蓋伊薇的枯槁的手,賀泓勳不但在給伊薇安慰和鼓勵,同樣也在給自己心理建設。
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的他們已經夠幸福了,所以一定要繼續幸福下去纔是。
雖然林芽不明白這個第九代傳人是神馬意思,但是當聽到伊薇意思着說要把婚紗送給自己後,林芽頓時又驚喜又雀躍的也不顧的端莊了,直恨不得抱着伊薇就是一頓狂親?
她敢嗎?好吧,她不敢……
而後,在林芽有些彆扭而臉紅的催促着賀泓勳先出去一下,她要把婚紗換下來時,後者卻非常不給面子的挑眉,表面上雖然正經到不能再正經了,可是林芽卻分明從他深邃如海的眸底看出了那麼一絲不正經?
“扭捏什麼?你人都是我的了,肚子裡還懷着我的孩子,還在害羞這些?我再陪陪媽媽,你在這換就行。”
那話說的,只差一丁點兒就要說出那句‘你全身上下我哪兒沒看過’的話了?
林芽發誓,若這老男人今天真說了,她一定會獠牙磨爪子的衝上去跟丫幹命?
不但賀泓勳這麼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就連伊薇都在旁邊幫腔的點頭道,“對啊林芽,反正都不是外人,你就在這脫好了,我們不看你。”
一下子,好像只有林芽一個人在不自然的找彆扭似的?尼瑪,她這不是風中凌亂了,而完全是風雨飄搖啊有木有?
眼見着林芽僵站在那兒,像是隻窘迫的小蠟人兒似的簡直都要從頭粉到腳趾頭了,母子倆一合計,還是別逗人她了,不然小丫頭都要尷尬暈了。
於是,還是伊薇很好心的告訴林芽,穿過面前這扇門後右拐的那扇白色的大門,裡面就是試衣間。
林芽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進的試衣間,索姓老男人還比較有良心的幫她拽着裙襬,一路送到她進試衣間,但林芽還是感覺自己一進來後,尼瑪試衣間都一下子變得狹小了,就好像她是隻碩大的泡泡一樣?
都說結婚當天是最累的,奶奶個熊?穿的像個大泡泡一樣走哪兒裙襬拖哪兒,還要踩着能插死人的高跟鞋兇器,不累暴斃纔怪呢?哎,可誰讓女人都是愛美的動物呢?只要夠美,別說自己把弄的和個大泡泡一樣,就算是穿上盔甲估計也有人幹。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啊?
雖然賀泓勳很好心的提議幫她拉開背後的拉鍊,卻被林芽語氣很兇狠的以轟鳴的關門聲無形拒絕了?
就算是隔着門板,姐也能想象到老男人那黃鼠狼給雞拜年的狼子野心?
依靠在門板上,賀泓勳頗爲無辜的聳聳肩,一雙狹長的眸角微挑,狡黠中淺蘊着笑意道,“老婆,在我心中從沒當過你是雞啊?”
……
好容易平息下自己暴走的情緒,又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纔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林芽直感覺到自己要虛脫了。
這老男人肯定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禮服背後拉鍊這麼難拉,所以才假好心的說要幫她,實則分明就是在攪局的讓她立刻拒絕他?嗷嗷,這個心機陰沉的像容嬤嬤一樣的傢伙?又跟她玩腹黑?
當然,讓林芽完全虛脫的還不是這點兒,而是當她將衣服換下來後,她突然苦逼的想到自己居然只記得脫了,居然忘記把她剛剛穿的衣服拿進來了?
衡量再三,她還是黑着一張臉,忍不住叫了賀泓勳,讓他幫幫忙把她的衣服給捎過來一下。
本以爲賀泓勳肯定會擺擺譜兒來着,可不想他居然很乾脆的便同意了。並且聽門外傳來那個‘噠噠噠’的腳步聲那個輕鬆愉悅啊?
可林芽爲毛就覺得她的心愉悅不起來呢?
果然,在她從門縫裡伸出一隻手去拿的時候,賀泓勳卻並沒直接給她,而是用一副可惡到極致的商討語氣道,“老婆我這麼快給你把衣服拿來了,你怎麼都不說句愛我的話啊?”
那架勢竟大有種如果她說‘不愛’他就不給她衣服的無恥感??
林芽簡直要暈了?
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這種情況必須要保持清醒的絕對不能暈?她頂住巨大的暈眩,清了清嗓子耐着姓子的道,“愛?愛?快把衣服給我,賀泓勳?”
愛,愛你妹啊我去?老男人你等着?
林芽在心裡簡直都要咬牙切齒的把賀泓勳給切碎了?
“是有多愛?我怎麼好像沒感覺到?”
賀泓勳飽含質疑的聲音響起,隨着米色的毛衣在門縫中晃盪了一下子,還沒等林芽的手碰到衣角呢,竟臉色一黑的看到這賤貨居然一下子又給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