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杏兒不當家, 但黃休不在她就是主子,她是不敢做主,可白老實敢, 就這麼不要臉的留了下來, 府裡的下人們敢怒不敢言, 只等着黃休回來再說。
本來和白杏兒這些日子就有些疏遠, 白老實這麼一來, 蘭巧七更是不願意去了,每次進了他們院子就去看看黃烈那邊的屋子是一步也不敢踏入的。
白杏兒倒是沒覺得什麼,被白老實看出來到女兒處挑撥, “我看那個蘭巧七沒把你當主子看啊!”
白杏兒現在對蘭巧七是有點意見,但也都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 見爹這麼說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便爲蘭巧七說:“爹別胡說, 巧七姐平時挺有分寸的,是怕別人說我們閒話。”
“她巴結起二少爺怎麼不怕人說閒話了?我說女兒啊, 你怎麼這麼笨啊?大少爺那麼信任她,她又討好二少爺,我看她這怕是看上大少奶奶的位置了!”
白杏兒心裡咯噔一下,這倒是她萬萬沒想到的,“不會吧?她只是個奶孃又帶着個孩子, 她男人生死未卜的, 她……”
見女兒這樣爲蘭巧七說話, 白老實嫌棄的說:“你啊是一點也沒我的聰明, 我看的透透的了, 那個南聽風十有八九是死在外面了,就是不死現在也沒個消息蘭巧七能等他?這黃家家大業大的, 蘭巧七能不動心思?你別看她長得不怎麼樣,又是個下人,可是小少爺在她手上,這黃休看着孩子和她相處的好,自己那個閻羅王般的弟弟也喜歡她,說不定就動心思了。沒看眼下儼然就讓她當家了一般。”
“這……”白杏兒糊塗了,覺得父親的話有道理又知道父親這人不是個正經人說話是不能信的,可是她理智上不想信,卻由不得心裡去想去琢磨。
父親的話說的的確是實情,蘭巧七如今雖然也算不得什麼美人,但是她如今瘦了許多,胎記也淡的稍加修飾看不出來,加上她會打扮,就是平常的衣服也能比別人看着利索,說上來也是入的眼的。雖然嫁過人還帶着個孩子,可是就是不做正房不是還能做個妾室?白杏兒想到有一天黃休會和蘭巧七在一起,這心裡就被針紮了似的難受。
她不是不懂自己和黃休沒有緣分,可想到黃休要屬於別人還是難以接受,更何況是處處不如自己的蘭巧七。
白老實見女兒動搖了,添油加醋的說:“所以啊,咱們就得早做打算!”
“打算?”
“你看你雖然是個少奶奶卻沒什麼銀子,如今這世道怎麼能行,我看等着黃休回來你得跟他說叫你管家,他一個大男人整日的在外面,這家裡也需要個女人主事,等你管事了,想從這黃家撈好處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爹!你不要打黃家的主意,我不同意。”
白杏兒沒想到她爹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從黃家撈好處,白杏兒這個底線是有的,黃烈雖然折磨她,可黃家是黃休的,她不會這麼做。
看着女兒堅持白老實就是再生氣也無計可施,不過仗着自己這親家老爺的資格還是可以在府裡享福的,趁着黃休不在家,白老實儼然將自己當成了老爺,被人伺候着也就罷了,還要整日的院前院後的教訓人管事。
管家看不下去又礙着白杏兒的面子只好叫底下人都先忍着,等着大少爺回來再說。
可是府裡的幾個老人看了卻忍不住,像是劉媽這樣一心爲了黃家好的每日都氣鼓鼓的跟蘭巧七抱怨,蘭巧七起初還勸她,後來自己也聽着生氣了。
這白老實太不像話,竟然連劉媽都敢頂撞,這可是黃休都要尊敬的,白老實說劉媽不像個丫鬟婆子倒像是個老夫人,也不知道他在哪打聽到了劉媽是大少奶奶的奶孃,就陰陽怪氣的暗示大少奶奶都不在了,奶孃還在黃家賴着佔便宜。
劉媽不管不顧的跟他吵了幾次,被白杏兒攔下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劉媽可以和黃休來硬的,那是因爲親近,白杏兒是二少奶奶,甭管平日地位如何,放在臺面上還是要給面子的,這老僕人懂分寸。
要只是說欺負下人也就罷了,劉媽這日對蘭巧七說庫房的人蔘少了,後廚給二少爺燉的燕窩也被吃了一半,這蘭巧七可就聽不下去了,想也知道是被白老實偷吃了去。
這府裡誰不知道,其他人都好說,偷吃黃烈的補品?那不是找死呢嗎?
蘭巧七不是心疼補品,是心疼白杏兒,這白家的情況她是知道的,白杏兒的娘就是個擺設,什麼都聽白老實的,白老實又是個潑皮無賴的賭徒,把女兒賣了不說如今又來害女兒。
雖然蘭巧七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好多說,可是想到自己能來這也是白杏兒幫了忙,加上畢竟是姐妹,心還是軟了,猶豫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還是去了白杏兒屋裡。
見蘭巧七來了,白杏兒先是不自在的想起之前白老實說的話,那些話她自認是沒聽進去,可還是聽進去了的,如今看着蘭巧七就怎麼看怎麼彆扭,這彆扭來的又沒緣由,覺得自己特別沒有道理。
“巧七來了。”白杏兒似笑非笑的讓蘭巧七坐下,語氣有點生硬,蘭巧七看得出來對方並不歡迎自己。
雖然蘭巧七不是全知道爲什麼白杏兒如今這個態度,可八九不離十的也能猜到跟之前她拒絕幫她向黃休要過繼孩子還有白老實從中作梗有關。
雖然覺得自己很沒底氣也是自討沒趣,蘭巧七還是硬着頭皮說:“白大叔在這住的還好嗎?”
“好,就是不知道吃了什麼,下午流了好多鼻血。”白杏兒隨口道,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爹是偷吃了太多補品虛不受補。
蘭巧七心裡吐槽了句活該,嘴上說:“可能是一時間換了地方不習慣吧。杏兒,不知道白大叔他們這次來是要常住還是玩幾天就走啊?我怕你忙不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你的。”
“爹是說外面不太平,想多住些日子。”
蘭巧七覺得這樣不行,白杏兒不像是自己,這話不說明白了她是聽不懂的,於是心一橫,冒着得罪人的風險說:“聽說今日點庫房少了幾根山參,你跟白大叔說黃家不缺吃喝,想吃補品叫後廚給他做點適合的,山參不能亂吃啊。”
白杏兒臉一下子就紅了,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來她覺得羞愧,自己爹怎麼這麼不給自己長臉做出這樣丟人的事二來不由得也怨蘭巧七不給自己面子,這種事幹嘛要說出來,難道黃家還真缺幾根人蔘了?
反正黃烈那身子也不好吃這些,就給她爹吃怎麼了?
蘭巧七瞧出白杏兒的尷尬,忙解圍道:“我沒別的意思啊,杏兒,我是爲了你好,你是主子不知道,下人們的嘴碎着呢。”
“哦,我知道,我爹……是不像話。”白杏兒咬着牙說,心裡是真的羞愧,她自認到了黃家後恪守本分,步步爲營就是怕人說出個不好來,沒想到被她爹這麼一攪和,以後叫她在黃家怎麼見人。
偏偏又是蘭巧七來提醒自己,就是她心裡明白蘭巧七是爲了自己好,可她是個下人自己是夫人,被個下人提醒了也實在沒什麼好高興地。
說是姐妹情深,到底身份不同。
這時候白老實那些話又像是劇毒一般的侵蝕着白杏兒,她無法控制的用最惡毒的想法去揣測蘭巧七,爲什麼她敢跟自己說這些呢?蘭巧七不是一向謹慎小心的嗎?不是最怕別人說閒話的嗎?
難道她真的以爲自己受黃休器重可以毫無顧忌了?
想到這,白杏兒對白老實的怨恨就少了些,對蘭巧七的敵意又增了一分。
見白杏兒不說話又是那一副冷冷的模樣,蘭巧七就知道自己自討沒趣了,可是眼下後悔也晚,她正想找個由頭走了,這時候小丫鬟過來幫了忙。
“蘭娘,二少爺知道你來了說想見你。”
蘭巧七第一次覺得黃烈真是太好了,她趕緊就跟着人出去,聽到黃烈找蘭巧七,白杏兒這心裡更堵得慌。
黃休本就是通情達理的,信任蘭巧七對她好些還說得通,黃烈那渾身魔王,將誰放在眼裡過?
白杏兒憋了一肚子氣沒忍住就去找白老實,白老實坐在牀上哼哼呀呀的正埋怨杏兒娘照顧的不好,被白杏兒這闖進來一臉要殺人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他女兒他自然知道,跟她娘差不多,沒什麼能耐,對自己也是唯唯諾諾的,今日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