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承嗣並未到幽竹苑來,把周媚兒晾了那麼久,羽汐知道,他是時候去安撫那個爲了他付出一切的女人了。不光是現在,將來,他還是一樣需要這樣一個無條件爲他付出的女人。
“把這些東西都收好。”羽汐拿出了幾本醫書,放在阿俏的包袱裡,“你在醫學上頗有些天賦,別浪費了它。好好地說,將來說不定就能夠成爲一代女神醫了。”
“小姐,我們一起走,好不好?”阿俏懇切地拉着她的手說。
“你知道的,這個小小的幽竹苑或者說這個大大的大風王宮是困不住我的。如果我想走,別說江同他們拼了命都會把我救出去。只怕南宮羽軒賠上整個逍遙樓也會把我弄出去。可是,我不能走。我答應過李承嗣的事情定當做到,因爲我相信他答應我的事情,他也會做到的。”
“小姐,憑什麼這樣篤定?”阿俏有時候覺得羽汐對李承嗣的信任,實在是太過盲目與樂觀。
“憑他想成爲千古一帝的決心。既然他想要名垂青史,便不會留下可以讓人詬病的地方。而且,他重承諾,這一點,他們兄弟都做得很好。”羽汐在燭光下笑道,說得很堅定。
阿俏聽到這話,倒是聽出了些一語雙關的味道。羽汐在間接地安慰她,李承昊也會實現他的承諾,一生只會娶她阿俏一人爲妻了。儘管這個認識,讓她的心裡得到稍許安慰,可是心卻並沒有因此輕鬆,反而變得沉甸甸的。她不會忘記,她的這份來之不易的承諾,是羽汐爭取來的。她何德何能,可以讓羽汐如此對她。想到這,眼眶便又熱了起來,淚水便又滾滾而下。
“幹什麼呀?好好地又哭起來。阿俏,別忘了,我讓你出宮,是讓你替我幸福去的,不是受苦去的。”
“是,小姐,我不哭便是。”阿俏連忙捲起衣袖來擦眼淚。
“這纔對嘛!”羽汐讚許地點了點頭,“阿俏,人的一生太短暫,能裝傻充愣的時候便糊塗度日,該爭取的時候便要不惜一切代價爭取。活着,是爲了自己,不是爲了別人。如果你想要你愛的人過得好,首先得自己過得好。”
“小姐,你明明懂得的比我多,說出得話也最有道理。你拿着這話來勸我,可你自己爲什麼做不到?”阿俏攥着包袱角,啞聲說道。
“呵,沒想到阿俏挺聰
明的,很快便知道拿我的話來賭我的嘴了。是的,我很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有些事情是因時因地的,要審時度勢,知道嗎?我拿我自己去換柔然的安寧,去換江同和泠月他們一生的平安,很划算的,知道嗎?再說了,我不是還有羽軒的藥嗎?等一切都完結以後,我便把那藥吃了,徹底忘記我的前世今生。若李承嗣對我有情,我便能無憂無慮,自欺欺人的過我的下半輩子。你知道嗎?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居然是失憶後生活在水月山莊的四年。你會不會覺得很諷刺,把以前的痛苦忘記了,你便能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幸福。那樣多好,無知地幸福着。”
“小姐……”阿俏看着羽汐臉上淡淡地笑,長嘆一聲,還是打算告訴她,“少莊主煉了兩枚那樣的丹藥,一顆給了你,一顆他說,他要留給自己。這世上,只有一對綠饕菇,再也煉不出這樣兩顆記不起前世今生的奇藥。少莊主說,吃了,便再也不會想起以前的種種了。他要把你忘記,這樣,他便不會糾纏你的前世今生,便能還你一片清淨,讓你快樂無憂地簡單活着。小姐,少莊主心裡,從未怨過小姐,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只欠你的,他說,把欠着的也一併忘了吧!最好還能夠在六道輪迴的時候,與你錯開時空,這樣,你和他便能夠永不相見了。”
“他真如此說?”羽汐只覺得心裡堵得難受,壓抑着內心的痛苦問道。
“是,我本不想告訴小姐。可是,不說,我又覺得難受。此番離開,怕是再難相見。我不想對小姐有任何的隱瞞,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我都應該全部通通說出來,這樣,以後想起這些事的時候,我纔不會後悔。”阿俏點點頭,義無反顧。
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全部通能說出來,這樣以後想起的時候,纔不會後悔。羽汐在心裡慢慢咀嚼着阿俏的話。她與南宮羽軒之間,是不是了應該如此坦誠,雖然再無可能在一起了,雖然決定以死作別或終生遺忘,可是在死忘或者遺忘之前,是不是應該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
“謝謝你,阿俏,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羽汐突然笑了起來,拍拍阿俏的肩道。
阿俏雖然不懂羽汐說得是什麼,可是看着到她臉上露出來的,真心的笑,還是覺得心頭略鬆了一鬆。羽汐彷彿明白了些,領悟了些什麼,也許,就是這些領悟,能夠讓
她的小姐,以後活得更快樂一些。
“把這個也帶上吧!”羽汐又從懷裡掏出一個黑黑的小鈴鐺,“青棗告訴我說,這個鈴鐺是玄鐵打造,雖然看着黑黢黢的,卻也價值不菲。跟着李承昊,你自然不用擔心衣食問題。但這鈴鐺是風影子前輩送給我的,他還說,若我以後有什麼麻煩可以去無回谷找他。我現在把它交給你,你好好地保存着,以後若真遇到什麼難處,便去無回谷,找風影子前輩。據說他在江湖是很是有些名氣,說不定他真能幫上什麼忙,也說不定。”
“噗,”阿俏捏着那個鈴鐺笑了起來,眼裡卻噙滿了淚水,“若是風影子前輩聽到你這樣說他老人家,該是會氣得跳腳的。他在武林上的威望之高,豈是平常的武林人士能比的。他老人家跺跺腳,那是整個武林都要跟着搖三搖的。而且,他這玄鐵鈴鐺從不輕易送你,只有合他老人家眼緣的,他纔會給。而據我所知,目前這樣的鈴鐺,他也只送了兩三個人。所以啊,這鈴鐺珍貴的緊,不管是多大的麻煩,只要拿着這鈴鐺在江湖上隨便一喊,無回谷的弟子定然是鼎力相助,所以的麻煩也便不是麻煩了。”
羽汐吐吐舌頭,看了看手上那不起眼的小黑鈴鐺一眼。她以前到還真是沒有把它當作一回事,只不過覺得既然人家送了自己,小心保管着總是做人基本的禮貌,這纔沒有扔掉。想着阿俏出了皇宮,便是進了江湖,以後李承嗣說不定會追殺他們,給了阿俏,說不定又爲他們找了一個棲身之地,卻沒有想到,這小小的鈴鐺還有這麼大的作用。
“那你更是要收好的,千萬不能讓別人拿了去。”羽汐俏皮地做了個鬼臉,把它塞進阿俏手裡,還不忘緊了緊她的手,讓她把鈴鐺包進手裡。
“小姐,還是你留着吧!”阿俏知道鈴鐺的珍貴,覺得它還是留在羽汐的身邊便有用處,便又要塞回羽汐手裡。
“不要,你拿着吧!阿俏,我面前的路只有兩條。你知道的,我用不着它。”羽汐淡靜地看了阿俏一眼,用平靜地聲音說。
“……”阿俏無言,只難受着,默默地又開始流起了眼淚。
“說好了不要哭得,這於我來說,又並不是什麼壞事。我的身體已經如此,若是這次放血成功,說不定我便好了。”羽汐擦乾她臉頰上的淚水,笑着恬靜淡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