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鬧劇

臨睡之前, 張音又思索了半響,招來李廣在他耳邊輕聲吩咐幾句話,劉瑾領命而去, 朱祐樘見狀, 問道:“什麼事?”

張音實話實說:“我吩咐劉瑾, 讓人連夜在御花園搭個臺子, 好讓那道長展現他的拿手好戲, 明日只要不是當值的宮女太監侍衛都可以去瞧。”

朱祐樘無奈地看着她,“道長不是戲子,這樣不合適。”

“我不管, 那牛鼻子道士都要把我女兒弄去做道士,他要真是仙人, 那我向他負荊請罪也行, 若不是, 那麼他就慘了!”

朱祐樘還是覺得這樣不妥,但又沒法勸說張音。其實張音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 太初宮是李廣的主場,誰知道到時候他們使出什麼花招,現在出其不意的放在御花園,大庭廣衆之下,不怕那道士使出什麼花招。

太初宮裡, 頭髮雪白、仙風道骨的道士全然沒有了往日高深莫測的安詳神態, 急着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李廣嫌他晃的眼花, 呵斥道:“沒用的孬種, 一點小事就把你給嚇成這樣!”

道士急的一跺腳, 唉聲嘆氣的說:“我又沒本事,您還不知道, 我、我還是趕緊去收拾細軟,趁着夜色逃了罷。”說完就扯了一張桌布,手慌腳亂的去包那些金珠銀珠的。

李廣看他這樣子,反倒氣的笑了,“怪我,怪我,看你長得像個得道仙人的樣子就把你弄進宮來,沒成想是個沒用的軟腳蝦,難怪一輩子受窮,行了,東西你也別收拾了,明天的戲還要你配合的演起來,演的好不好先不說,但現在你只要踏出這道門了,我包你活不過今晚,我的手段你儘可以嘗試嘗試。”李廣陰測測的說道。

道士沒辦法,只能放下手中的包裹,李廣臉色這纔好些,“這樣就對了,跟着我,有肉吃,那皇后不過就是個深閨婦人,咱們玩個小把戲就能糊弄過去,不用擔心。”

道士如同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最後李廣派人拿來一些東西,然後面授機宜,道士演練了一會兒,呵呵笑道:“大人,小的全部都會了,您就放心吧。”

次日,衆人都報着看熱鬧的心理,那不當值的人早早的守在御花園,就等着看熱鬧了,那當值的人則嘆息沒這機會,央求看了的人回去給他們說說。

張音與朱祐樘直到巳時纔過來,李廣與白髮老道早已經等着了,張音見那老道鬚髮皆白、面頰紅潤,道:“喲,李廣這次找了個賣相還不錯的,還蠻有仙人的樣子呀。”朱祐樘只是無奈地看着她笑。張音覺得無趣,看了一眼劉瑾,劉瑾心領神會,站到臺中央,大聲道:“李公公,皇后娘娘有令,可以開始了!”

說完退到人羣中,與衆人,皆翹首觀望臺上。

老道士向人羣拱拱手,大聲道:“老道今年已有二百一十八歲,昔年曾經往來於海中,得以見到仙人。仙人以爲元朝□□,不足得賜仙方。今陛下寬厚仁慈,躬行節儉,勤於政事,老道願爲陛下出海請求仙人賜不死之藥。”

臺下衆人紛紛說道:“憑你說見過仙人,就是見過仙人嗎?”

老道士道:“我有明證,仙人曾賜我仙棋,棋子置於棋盤,棋子就可以自己碰撞。”他揭開小道士手中的托盤,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掏出棋盤放置臺上,又掏出棋子置於棋盤,棋子之間相互碰撞。衆人嘖嘖稱奇,朱祐樘也感嘆道:“仙家之物果然,非同凡響啊。”

老道得意的看着衆人,向朱祐樘道:“仙人的法寶數不勝數,隨便賜一兩樣給凡人,那便想之不盡了,貧道願爲陛下仙使出海訪尋仙人,求得長生不老藥。”

李廣也道:“老道人有仙緣,連臣也不及啊。”

朱祐樘有些意動,正要開口說什麼,張音搶先開口,道:“陛下,妾身也有個東西要給道長看看。劉瑾,你拿上去!”

朱祐樘不解,張音笑道:“敢是妾身也遇到神仙了呢!”

劉瑾從衣袋中掏出幾顆褐色的石頭,將之放在棋盤上,居然也與棋子互相碰撞起來。

李廣與老道的臉色由紅轉白,漸漸地額頭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子。張音道:“本宮這東西名喚磁石,《呂氏春秋》中記載,‘慈石召鐵,或引之也’,這難道也是仙法?陛下,這棋子上肯定摻和了磁鐵,如果你不信,讓人拿去檢查,事情很快就能清楚明白。”

老道本就是個鄉野之人,也沒什麼見識,嚇得渾身戰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頭來,嘴裡不住地說:“陛下饒命、娘娘饒命!”

李廣見事情敗露,忙上前請罪,大哭道:“陛下,臣罪該萬死啊,竟然不能分辨奸邪小人,致使陛下、娘娘被這奸人所騙,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沒臉見陛下了啊!”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老道身上,那老道目瞪口呆,待要回過頭來爲自己辯解,劉廣低頭看着他,張嘴說了幾個字,老道立刻住嘴了,他的兒子還在李廣手中,罷了,事到如今,只是自己把這個罪名認下來,兒子或者還能保證性命,想到這裡,大聲道:“陛下,小民被財富迷住了眼睛,纔會假裝道士騙取錢財,求陛下賜小民一死!”

張音又問:“太康公主出家的事情是誰指使你的?”

“沒有誰指使小人,小人只是想借太康公主出家的事情多多的斂財。”老道答道。

張音知道再問下去也是白問了,如今能保住女兒已經達到她的目的,李廣這個人暫時還不能拿他怎麼樣,只能繼續忍,然後找到合適機會剷除李廣。

朱祐樘畢竟是個心慈的人,只是訓斥了李廣幾句話,然後將老道流放邊境,這事情就這麼了結了,張音雖然對處理結果不滿意,但也沒有辦法。

她氣得幾天都不跟朱祐樘說話,還對秀榮說,你爹不要你了,要把你送去當道士,小小的秀榮嚇得見到朱祐樘就大哭不止。女兒見到自己跟見到壞人一樣,朱祐樘心中鬱悶,耐心的勸道:“我並沒有同意讓秀榮出家,退一萬步講,及時讓她出家了,那也是爲她的身體着想,不會害她,你這麼嚇唬她,現在她都不親近我這個父親了。”

張音道:“分明就是李廣唆使那個老頭讓秀榮出家的,你還輕輕放過他。”

朱祐樘扶額嘆息,“你就是對李廣有偏見,這件事情與李廣無關,我已經派錦衣衛嚴加審訊,那老道只說是自己爲了騙錢,李廣也不過是個玩意,不必爲他影響了你我夫妻之情。”

“哼!”在李廣的事情上,兩人就沒有不爭論的時候。

經過這件事後,李廣暫時老實了幾日,張音卻不準備放過他了,她吩咐了劉瑾如此這般的行事,就暫時放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