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自南聽着那些話,在那氣得不行,可她見晏暮青啥事兒也沒有,眉頭都沒皺一下,只在她說“暮青”這個詞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害她被他一看還緊張了,後面的話說得底氣都不足了洽!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他看她一眼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晏暮山不知道要拿什麼證據出來,她真是擔憂。
晏暮山一臉憤然和自信,晏暮秋遞上一份文件袋,晏暮山便從裡面掏出幾份文件來,“這個,請大家幫我看清楚,晏暮青當年跟我爸定的協議,我們姐弟想成爲晏家人,我爸就必須籤這個協議,待晏暮青成年後,所有財產歸晏暮青所有,否則,就不讓我們三人進門。”
晏暮山說到這裡,再次傷感異常,“我知道,我和姐姐本來就是不應該的存在,沒有人歡迎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我們是恥辱,是多餘,可是,這並非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也不願意這樣屈辱地活着,如果可以,我們也想像晏暮青那樣,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而不是隨便走到哪裡,都遭遇異樣的眼光,這並不是我們的錯,叔叔們,你們說是不是?”
毫無疑問的,晏暮山這番話,配上晏暮秋和簡寧的哭泣,再一次博得了人的同情,而且,這樣大家族有一個通病,就是子嗣觀念非常強,不管晏暮山是哪裡來的,是晏項文親生的就對了,既然是親生的就是自己人!
所以,已經有人嘆息,“暮山,你說的我們都明白,沒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你接着說吧。鈐”
“那時候我們還很小。”晏暮山一臉沉痛回憶的樣子,“根本不懂這麼多,只知道爸爸來接我們回家了!我們終於有家了!不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了!大哥也終於接受我們了!誰知道我們歡天喜地盼來的親情背後全是交易……”
不知道是不是晏暮山的演技太逼真,許自南那一刻也覺得,無論晏暮山現在是怎樣的,小時候的他也許真的是這麼想過。有一點晏暮山真沒說錯,他和晏暮秋的出生是無從選擇的,可是,這又怪誰呢?
連許自南都這麼感覺,更何況其他人?
然而,接下來晏暮山的話卻讓許自南心裡這一點點同情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可是,我們認了,只要有個家,只要不是野孩子,我們就什麼都不要,直到現在,爸爸病重,我們還是同樣的想法,只要爸爸好好的,健健康康多活幾年,我和姐姐還是什麼都不要!沒錯,我們不希望爸爸去世,不僅僅是捨不得他,我們還害怕!我們有多害怕你們知道嗎?怕爸爸一走,我們就不再是晏家人了,怕我們又變成野孩子……”
那些長輩們聽了一面之詞一個個都在搖頭嘆息了,更有人做主,“暮山,你放心,你們永遠是晏家人,名字進了族譜的,既然是晏家人,就不會有人能趕你們走!該你們的,也會屬於你們!”
這是給晏暮青施加壓力了,不過,許自南並不認爲晏暮青會把這些家族裡的家長放在眼裡。
晏暮山點頭,“謝謝叔叔伯伯,可是,我們並非想貪圖爸爸的財產,我們只要是晏家人就行……”
真能裝!許自南忍不住翻白眼。
晏暮山把那份協議交給長輩,“請您拿着這個問問晏暮青,是不是真的。”
晏暮青看了一眼,一個字,“是。”
許自南也偷着看了一眼,手寫的協議,應該是晏項文寫的,簽名那裡,有晏暮青的簽字,不知道是幾歲時候寫的,與現在比還顯稚嫩,但是已經寫得相當好了。
晏暮山見晏暮青認了,眼中閃過得意,之後,又拿出一份文件來,“這個,是我爸臨終前重新立的遺囑,裡面有寫,他自己的百分之十留給我們,還有房子、車以及另外幾處房子,給媽媽養老,姐姐當嫁妝,另外,早年被晏暮青佔去的百分之九十,上面也寫了,晏暮青是不會再吐出來了,法律上我們也沒辦法拿回來,但是,如果晏暮青還有點良知,就吐三十出來,他仍然是晏家當家做主的人,我們……哎,我們其實並不要什麼股份,但是爸爸遺囑……哎,你們看看,是爸爸的筆跡,對,爸爸寫遺囑的時候家裡有工人在場。”
許自南再次氣炸……
晏家長輩又看了一遍,嘆道,“這個暮山,這遺囑並沒有公正,但是字看起來確實像你爸爸的,最後你們兄弟怎麼繼承遺產我們做不了主,還得你們兄弟自己協商,不過,暮青,我們當長輩的倚老賣老說幾句,都是兄弟,相煎何太急,不要做得太絕,按道理,暮山是晏家的人,就有繼承的權力。你還是考慮考慮吧。”
許自南真爲這些叔伯輩的人智商捉急,做什麼濫好人嘛!晏暮山也是抓緊了他們這些人的心理,弄個不知真假的遺囑,雖然沒有十足的說服力,但勝在感情帳打贏了,房子、百分之十很有可能被他拿到,因爲他原本就是晏項文的親生兒子,是有繼承權的,如果幸運一點,有這些叔叔伯伯幫着,說出定還能拿到更多。
她想看看晏暮青怎麼辦。
只見晏暮青點點頭,看向晏暮山,“說完了?”
“是的。”晏暮山還是一副苦情的樣子,“大哥,我知道你討厭我們,可是,不要趕我們走。”
“好吧,你說了一堆,我來總結一下。”晏暮青道,“第一,你說,你盼着老爺子活着,我爲了遺囑逼死他;第二,我不擇手段拿了晏家全部,你們在晏家過苦日子;第三,你們其實什麼都不想要,但是來葉子非要塞給你們一堆,還要我把手裡的拿出來給你們。對嗎?”
“是的,大哥,不管怎樣,對我來說親情是最重要的。”晏暮山一味打起了親情牌。
“好。”晏暮青點頭,“各位叔叔伯伯,其它我什麼都不想說了,我只駁他的第一點,看誰不想老爺子活,其它兩點就不攻自破了。”
說完,他拿出手機,晏暮山的聲音從裡面飄了出來:要我捐肝救老爺子可以,你把晏家所有的一切,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全都給我!
錄音!許自南想起晏暮青收拾完晏暮山活動了一下手腕之後,就把雙手插/進口袋裡的情形……
而晏暮山頓時神情大變。
錄音的內容還在繼續:你考慮一下,我有的是時間等,只怕老爺子等不起!
晏暮青手一攤,掌心裡還託着那隻手機,“各位叔叔伯伯,見笑了,原本家醜不可外揚,可晏暮山這次實在是讓小侄心寒,纔不得已把這個錄音拿出來,各位叔伯如此智慧,想必也能明白晏暮山的話是真是假,其它,我就不想多說了。實在是……太丟人!”
“你……你個卑鄙小人!你居然錄音!”晏暮山本就是個草包,如今敗露,哪裡還能應付得了?
晏暮青把手機收起來,“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卑鄙小人這個詞是這麼用的,晏暮山,哪個老師教你的?還有,我也不知道,各位叔伯們是否有興趣聽一聽別的錄音?關於你們三個怎麼在老爺子住院時在家裡一邊打麻將一邊咒罵老爺子的?”
“什麼?家裡也有錄音?”簡寧第一個跳了出來,“晏暮青,你是不是人啊?”
許自南覺得這三個人真是把她的智商都給拉低了……
這麼簡單就解決了嗎?許自南覺得也太容易了吧?
只見晏暮青又道,“各位叔伯,謝謝你們念着和家父的舊情,暮青唯有感謝。”他深深地鞠躬。
許自南看着他,覺得這個人也是可怕的,他從來就不願意認晏項文這個父親,但是,在外人面親,爲了演戲,也是什麼都能忍,“家父”兩個字可是她第一次聽他說……
那些之前還挺晏暮青的長輩們也悻悻的沒什麼話好說了,客套了一番,就此離去。
人漸漸走盡,只有部分幫忙守夜的朋友留了下來,晏暮山等三人終於不哭了,坐在靈前,神情萎靡。
晏暮青送完最後一個朋友,慢慢朝他們走去。
許自南以爲又要揍人了,結果,什麼動靜也沒有,晏暮青只是把那張所謂的修改的遺囑當着晏暮山的面撕成了一條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