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孟潮白始終守着她寸步不離,她每天都在焦躁和煎熬中度過。
在這麼繼續熬下去,她都快要出月子了!
電話!電話!房子裡唯一的座機裝在客廳裡,她無時不刻不在想着這個電話,希望能哪怕幾秒的時間給她,讓她可以觸摸到這個電話刀!
所以,她基本都在客廳裡待着,始終坐在離電話最近的沙發上,儘管坐得太久傷口甚至會扯着疼,但她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可能到來的機會恍。
可是,她卻沒有一次能摸到電話,因爲,孟潮白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但,這是她唯一的突破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
她相信,人,百密總有一疏的。
在這樣的焦慮和堅持裡,她覺得不能再被動地等,她得自己製造機會。
某個上午,她吃完早餐,坐在客廳固定的位置,孟潮白給她把電視機打開,讓她看電視。
許自南盯着茶几,眼睛一亮。
茶几上總是有水果和零食,雖然月子裡的她不提倡吃零食,但每天吃點水果還是有準備的。
平常保姆總是把水果削好切好,水果刀就收了起來,但今天大概保姆還來不及做,水果刀擺放在茶几上。
許自南拿起一隻蘋果,水果刀也被她迅速握在手裡。
在伸手去夠刀的過程中,她一顆心狂跳不已,直到握住了刀,呼吸還是不勻的,她只有命令自己屏住呼吸,才能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
在握住刀的瞬間,她動過一個念頭,這把刀是不是捅進孟潮白的身體裡去,可是,這個念頭只閃了閃,她就讓它沉了。
不可取!
她捅不死他!若只是捅傷,她還是跑不出去!
哪怕她走運真的把他捅死,那也是得不償失!她不能那麼傻!
於是,鎮定下來切蘋果。
孟潮白看着她,小聲問,“小南,我來幫你?”
“不用!”她冷淡的語氣。這點倒沒什麼可疑心的,她對孟潮白一向都不冷不熱。
“那你小心。”他的眼神看着更緊了。
那一刻,許自南也想過,是不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用他做人質逃出去?
可她想象了一下,十分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沒這個能力,力量懸殊在這裡,所以,只有唯一的一條路可以走……
她自己的食指微微翹起,然後刀落……
“啊……”她尖叫一聲,如她所想的那樣,水果刀割破了她自己的手指。
“怎麼這麼不小心?疼不疼?”他握着她手指問,同時大喊,“人呢?人呢?消毒!創可貼!”
她和他單獨在客廳裡,誰會那麼不長眼杵在旁邊看?平常都是躲得遠遠的,他一吼,只聽人迴應,卻一時沒趕過來,他等不了,自己起身跑去找創可貼了。
只有幾秒的時間!
她右手飛快拎起電話話筒,只是拎起來一點點,讓它錯位,然後飛快地按了阿百的手機號。
剛剛按完,手才收回來,孟潮白就回來了,護士們也都圍過來了,接通沒有她不知道,也不敢再去看電話,所幸,她只是把電話話筒移錯了一點點位,表面看來,電話還擱在那好好的,應該看不出異常,而此刻,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她的食指上,更沒有人注意去看電話。
孟潮白握着她的手指,倒是一臉的心疼,先給她用絡合碘消毒,然後纔給她包創可貼,同時在發脾氣,“要你們有什麼用?關鍵時候,連劃破手指這種傷還要我自己來動手!你們成天就是吃飯玩嗎?”
護士們被他罵得大氣兒不敢出。
許自南怕太安靜,話筒裡萬一傳出輕微的動靜來怎麼辦?趕緊說話,“行了,你別罵她們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人家也不可能時時守着我。”
“我請她們來就是時時守着你的!不然要她們有什麼用?”孟潮白再次罵道。
“她們已經算盡職盡責了,誰沒有個疏忽的時候啊?不就一個小傷口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許自南再度道。
“小傷口!對你來
說你覺得是個小傷口!割在你手上,疼在我心上你知道嗎?”孟潮白咆哮起來了,給她把創可貼包好。
許自南不再跟他多說,轉頭對幾個護士道,“沒你們什麼事了,別在這待着捱罵了!”
幾個護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着孟潮白,不敢走。
孟潮白揮揮手,“滾滾滾!看見你們心煩!”
護士們雖然被罵得憋屈,可還是紛紛散開了,免得在這繼續捱罵。
許自南拿起茶几上那個蘋果,已經染了血,看了幾眼,扔進了垃圾桶。
孟潮白問道,“還想吃嗎?”
“嗯。”她點頭。
“再不要自己逞能了!想吃什麼跟我說!聽見沒有?”孟潮白叫人換了一把刀,拿起蘋果,開始幫她削皮。
因爲要削皮,就不能一直看着她,許自南假裝拿起一本書看,假裝翻了幾頁,假裝覺得無趣,假裝又把這本書擱下,卻是擱在放電話的小几上,不動聲色把之前錯位的話筒輕輕一碰,讓它歸了位。
至此,一場戲終於演完了,她緊張得出了一層密密的汗……
現在唯一祈禱的是阿百的電話是通的,接到一個這麼奇怪的電話,阿百一定會懷疑,只要查查這個來電號碼,就應該能找到具體位置……
其實現在最怕的,是阿百會不會因爲沒人迴應而再打過來,那她可就真的完了,孟潮白一定不會再有耐心,恩恩就真的危險了!
阿百不會那麼傻吧?
“要一個還是一半?”孟潮白問她。
“一半。”她哪裡吃得下去?
孟潮白把蘋果喂到她嘴邊,她輕輕咬了一口,搖頭表示不要了。
“吃這麼點兒?”孟潮白就着她咬過的地方,自己咬了一大口。
許自南看見這一幕,轉過了目光,孟潮白的每一個動作,她都無法看下去。
“小南,你得多吃點才行!是不是沒胃口?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他們準備。”他坐了過來,靠她很近。
她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站起身來。
“去哪?”他問。
“我想躺躺休息。”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躺下來靜靜心,想想問題。
“我扶你。”孟潮白扔了蘋果,扶住她胳膊。
希望就在前方,她不想再生亂,沒反對,任他扶着。
回到房間,孟潮白扶着她睡下,沒有立即走,在旁邊坐着,“我看着你睡。”
許自南瞪着他。
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對全世界的人都畜生,唯獨不會傷害你。睡吧,我暫時不動你。”
這點其實是,他如果真要動她,跟她睡沒睡着真沒關係,她在這別墅裡,等於羊入虎口,只要他想動她,除非她自行了斷,否則真的只有束手的份。
餘下的時間,再一次變成等待。
樓下的電話沒有再響,阿百不傻……當然,也有可能是阿百關機,沒接到電話……
各種可能性在她腦中翻騰,她心如焚燒。
這一天,她是數着秒數過的,天,終於黑了下來,整整一天,什麼動靜都沒有。
到了睡覺的時間,孟潮白強行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這是他這些天每天都非要不可的晚安吻,每次都是用恩恩來要挾她,以致於,她現在聽到恩恩兩個字就開始發抖……
不過,孟潮白親完之後就出去了,她也終於可以安寧一點,他在旁邊,她總是緊張兮兮的。
孟潮白離開後,門口便來了保鏢站崗。
她的臥室門從來只是掩着,不鎖,這是孟潮白的規定,然後保鏢通宵守衛,她已經習慣了。
夜一點一點加深,她翻來覆去一點睡意也沒有,一直到凌晨一點了,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她心裡一緊,一個“誰”字差點問出口的時候及時打住了。
絕不是孟潮白!
孟潮白只會大搖大擺地進來,這是他的地盤!
這
麼悄無聲息潛進來的人,應該是孟潮白對立面的人!
所以,她不能喊!不能驚動了孟潮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