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知州搖頭,連忙制止作勢慾望的武義,聲音壓得極低,“別看,我們惹不起他!”
武義不敢再東張西望,看了看身旁沙漏,搓着手諂媚道,“大人,馬上到午時三刻,要不要殺?”
“殺,爲什麼不殺?”
“您不是說,要請君入甕嗎?”
“請君入甕早已佈置完畢,我還特意將他們被抓的消息放出去,又往後拖了好幾日才行刑,如果這兩人對他真的重要,他絕對會來劫法場。”
畢竟,那個人對監牢並不熟悉!
“可是……”
“如果不來,就是這兩人對他不夠重要,留着也沒用,殺了便是!”
知州大手一揮,眉心隱顯不耐,武義不敢多言,悻悻退後,眸中陰毒一閃而過。
午時三刻到,知州站起身將衣袖捋平整,從竹筒裡取出一枚令箭,故意將聲音提高八度,“周政,你勾結盜匪意圖謀反,如今證據確鑿,可有話說?”
“那麼明顯的栽贓你都看不出來,有你這樣糊塗的上司,我無話可說!”周政傲骨錚錚,聲音堅定,鏗鏘有力,似乎要憑藉風的力量,傳到齊毓殤的耳畔,將自己的警告帶去。
“放肆!”知州大怒,虎視眈眈盯着他,神色淒厲,彷彿要將他撕成碎片,“周政,本州知道你能言善辯,但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抵賴!”
“那你還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浪費唾沫嗎?”秦宇嘴角譏誚勾起,學着洛千歡平時嘲諷人的語調冷笑。
“好,你們,好,很好,非常好!”知州氣得渾身哆嗦,頭髮幾乎根根豎起,連着說了四個“好”之後,將手中令箭重重擲出,“時辰到,斬!”
兩名劊子手漱口、噴酒、歇氣之後,將沉重大刀高高揚起。
這兩把刀不知道殺過多少人,刀身散發着冷冽逼人的寒氣,陽光折射到刀刃上,閃爍着刺眼奪目的冷光。
沉重大刀帶着呼嘯風聲,朝周政、秦宇兩人脖子上砍去,眼看碰到兩人衣襟,茶樓下藍眸青年疾走兩步,身側俏麗姑娘嚇得臉色一白,慌忙上前拉他衣袖,手指還未碰到布料,頭頂倏然響起衣袂帶風之聲。
“刀下留人!”兩條高大身影從茶樓上空飄然而出,掠過激動跟官兵爭持不下的百姓,直撲高臺,衆人只聽“叮噹”兩聲脆響,劊子手的鋼刀已轉了方向,朝監斬臺上的兩人飛去。
武義失聲尖叫,知州面如土色,兩人都身體僵硬,呆愣愣望着飛來鋼刀,忘記反應。
事情發生得太快,距離兩人最近的捕快臉色大變,見鋼刀近在兩位大人咫尺,急中生智,彎腰抓住桌腿,一聲大吼將長桌擡起,桌面正對鋼刀。
“哆哆”兩聲,鋼刀將桌面穿透,露出小半截刀尖,距離捕快左右琵琶骨只剩一寸,捕快臉色蒼白,呼吸明顯變了調。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劫法場,不怕誅九族嗎?”知州這纔回過神,躲在捕快背後,色厲內荏大喝。
闖入法場的是雷神和雷鳴,兩人齊齊出手,將劊子手製住,然後扯斷秦宇、周政身上繩索,將他們拉起。
“劫的就是法場,爺爺我孑然一身,你要誅九族儘管來!”聽到知州這麼中氣不足的話,雷鳴冷笑不止,“栽贓陷害這種卑劣手段你都用得出來,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嗎?”
“弒君!”雷神挽着周政手臂,面無表情瞅一眼知州和武義,喝道,“別跟狗廢話,快走!”
一人扶一個便要縱身離開,知州準備這麼久,怎麼可能放他們走?
當下吹了聲響亮口哨,弓弦聲響,雷神雷鳴齊齊擡頭,發現刑場四周的民房上不知何時站滿了兵丁。
兵丁手持弩機,揹負弩箭,有備而來,殺氣騰騰。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掉入了知州的陷阱,隨着他們一起被包圍的,還有那些爲周政激動的無辜百姓。
“老大,我們被包圍了,怎麼辦?”雷鳴眯眼,眉心殺氣蠢蠢欲動。
“我也不知道!”雷神搖頭,“我們在這裡他們不動手,縱身就有無數弩箭對着自己,既不誤傷百姓,也能阻攔我們,真是天衣無縫的抓人計策!”
“無縫我也給它撕出一條口子來,公子還等着我們帶回去捷報呢。”雷鳴抽出兵器在眼前晃了晃,比劃着殺人的動作。
“多此一舉!”冷冷瞅他一眼,雷神表情嫌棄,“你忘記我們制定的第二套突圍方案了嗎?”
雷鳴用力一拍額頭,懊惱咳了聲,仰天大喊,“兩位小姐,救命啊,這些弓弩手很煩人啊,能不能讓他們無聲無息的消失?”
“我覺得先讓你無聲無息消失比較靠譜!”清脆女聲來得速度非常快,第一個字的時候還虛無縹緲,好像在縣城外,最後一個字出口時,黑色身影已出現在刑場,漂亮杏眼滴溜溜轉動着,靈氣十足。
“洛小姐……”雷鳴哭喪着臉,委屈不已,“您能不能不要總想着怎麼虐屬下?屬下好委屈,好無辜……”
負手而立,洛千歡衣角隨風飄揚,頭上寬檐斗笠垂下的黑紗將她的真容和外界分割開來,充斥着神秘氣息。
“不能!”高昂着下巴,她嗤笑出聲,“雷二,你別忘了,你們家阮小姐還沒給你們算賬呢,她的手段跟我比,只有更毒,沒有最毒……”
聞言,雷鳴表情更是沮喪,嘴角耷拉下來,好像霜打的茄子,懨懨的失了生氣。
“別跟這些廢物浪費時間,他們的傷需要治療!”如刀目光掃過武義和知州,再從一百多名弓弩手身上飄過,洛千歡身上凝聚了霜寒殺氣,“你們帶人先走,這裡交給我!”
雷神雷鳴點頭,分別將周政、秦宇架起,也不管弓弩對着自己,踩着氣流縱身躍起。
弩箭離弦飛出,如瓢潑大雨,狠狠砸向四人要害,洛千歡飛身躍起,寒光閃閃的奪命劍拔出,將四人身後弩箭撥開。
“射,快射,射死他們……”知州惱羞成怒,大聲對部下呼喝着,心裡卻想,太子殿下不是隱藏在暗中麼,爲何還不出來阻攔?
雖說放長線釣大魚,可現在魚餌即將不保,太子殿下怎能無動於衷?
弩箭如雨飛向五人,耳聞一聲悶哼,洛千歡匆忙中偏頭,恰好望見秦宇幾乎穿透秦宇左肩的弩箭。
猩紅液體刺激着她,擔憂模糊了雙眼,她身上殺氣暴漲,跺着腳大喊,“小不悔,救命啊,來晚了你只能給姐姐我收屍了!”
雪白身影伴隨着片片花瓣從天而降,宛如九天仙女跌落凡塵,混合花香在空氣中蔓延,沁人心脾。
“快走!”阮不悔身形如電,袖中飛出幾根白綢,將秦宇四人跟前的弩箭悉數捲去,手腕用力,幾道銀光從她之間激射而出,四人對面民房上的弓弩手躲閃不及,慘叫着跌下屋頂。
“兩位小姐注意安全!”感激點頭,四人飛速朝東南方向遁去,不過片刻便消失在知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