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約定地點,林航一行人已經等候多時,見林越等人滿身傷痕、手腳鮮血淋漓,忙令人將他們帶入準備好的淨室,沐浴更衣。
這裡是蕭逸在北齊的落腳地——蕭宅,趙到洛千歡之後,他飛鴿傳書蕭逸,借了這個內藏玄機的宅子來做暫住地。
經洛千歡的分析、阮不悔的懷疑,齊毓殤雖然相信林越、林景不會背叛出賣自己,但難保有家僕耐不住嚴刑逼供,跟齊清做什麼交易。
所以,這次齊毓殤沒有帶被營救出來的林越和林越家眷、家僕到隱藏在聖京的劑秋商行總舵,而是來到了這個暗藏玄機的宅子。
十二人都帶着玄鐵打造的手鐐腳鐐,沒有鑰匙,連武功最高的齊毓殤也打不開,只能戴着進入淨室。
洗手腳潔面還行,沐浴換衣則有些困難,索性只在身上披了厚厚的大氅,便出來重新與齊毓殤、林航等人見禮。
跟幾人說了這些年的遭遇,齊毓殤便親切喚他們名字,因爲幾人都姓林,叫林叔,分不清到底叫哪個,有些尷尬。
林越也說了這些年聖京發生的事,元溫兩家鬥得如火如荼,如今實力都大不如前,兵權也失了大半,這才漸漸消停。
溫鎮、元藺懊惱不已,既心疼自己的兵權,又暗罵齊清老奸巨猾,但除了自己小心之外,他們也沒別的辦法。
只好講和,各自偃旗息鼓的整頓家族風氣,以免再被人抓住把柄。
安家因爲發生了一些事,被齊清抓住把柄,便居家外遷,從此再無音訊,安家徹底消失在聖京五大家族中。
林家清怡長公主病逝,林越兄弟入獄,林家如今連普通世家都不如,當然也從五大家族除名。
現在的五大家族有元、溫、趙三家原來的古老家族,林家和安家有最新崛起的兩大商行接替,風月商行和劑秋商行,沒人知道老闆是誰,但這兩家商行發展迅速,被定爲五大家族,沒有人有異議。
聽到這裡,齊毓殤冷笑不語,風月商行遍佈列國,比他的劑秋商行強大得多,這些年若沒有凌晨幫助,劑秋也發展不了如今這樣,躋身於五大家族。
劑秋商行是清風樓和明月閣的總稱,所有消息都是通過劑秋商行傳遞,而劑,則是齊帶着刀,秋,諧音仇,所以劑秋商行真正的寓意是:姓齊的帶着刀來複仇,他的心聲。
這件事除了幾名心腹和洛千歡、阮不悔、凌晨,連江逐流都不知道,林越等人當然也不知道。
正說着,洛千歡一陣風似得飄進來,飛掠到齊毓殤跟前,抱着她脖子又跳又叫,“腹黑齊腹黑齊,我帶了個大禮物給你,你一定想不到大禮物,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很能幹,很……”
“聰明看出來了!”穩住她不住亂跳的身子,齊毓殤嘴角劃過邪氣,靠近她圓潤耳垂,曖昧低笑,“能不能幹,要試了才知道。”
芳心被他在不經意間撩撥的差點停止跳動,洛千歡耳根紛紛的捶他肩膀,“你這個傢伙,怎麼兩年不見變這麼多?這些話你都跟……”
“誰”字還未出口,她瞳孔倏然一縮,抱着他脖子的小手鬆開,順勢將他向旁邊一推。
在雷神雷鳴的驚呼聲中,圍在一起說話的林家家僕中突然躍起一人,雪亮刀尖直襲齊毓殤後心,儘管洛千歡反應迅速將人推開,刀鋒依然割破齊毓殤衣袖。
洛千歡在用力推開齊毓殤之後,自己已沒有閃避時間,兩尺長的刀子快速沒入她小腹,抽出時畫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濺、觸目驚心。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只在電光石火之間,雷神雷鳴等高手救援不及,刺客一擊不中,心中知道再無機會,回手向頸間一抹,人仰天跌倒,喉管的血突突往外冒,身子抽搐了下就不動了,竟然已經氣絕身亡。
齊毓殤飛撲過去,抱住洛千歡軟綿綿的身子,十指如風,封住她傷口四周幾處大穴,手緊緊按壓在傷口上,卻依然阻不住泉涌般的血流。
溫熱猩紅順着他指縫流出,落在厚厚的積雪上,赤紅迅速向四周蔓延,白裡透紅異常妖豔。
“阿歡,阿歡,你跟我說說話,你別嚇我!”顫抖着喊她的名字,齊毓殤着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心躊躇着升起濃烈恐懼,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懼籠罩在他心頭,他身體如墜冰窖,寒冷刺骨,抱着她的手,顫抖得厲害。
他從沒像今天這麼害怕過,害怕她會就此跟自己永別,害怕她……
雷神雷鳴也飛撲過來,想要爲她包紮,看了看自家主子鐵青的臉色,又訕訕收回手,滿臉自責。
他們自責沒有保護好主子和夫人,林航林越卻在自責,竟沒察覺到這家僕的叛變,害得洛千歡滿身血污。
“別、別難過,我……”洛千歡咳出兩口血,染血小手撫上齊毓殤皺成一團的眉峰,無力的聲音顫抖着,“忘記了嗎?我、我說過,我不喜歡你皺眉,一、一皺眉,就不帥了,我會不喜歡你的!”
“好,我不皺眉!”苦着臉點頭,齊毓殤寒眸緊鎖她俏麗小臉,啞着嗓子道,“阿歡,你不要有事,你堅持住,阿梅一會兒就回來了,對了,秦宇呢?秦宇呢?”
“爺,秦公子出去辦事了,還未回來!”雷鳴眼角有些溼潤,突然蹦跳起來,“我去接應阮小姐,阮小姐一定能救洛小姐,一定能……”
連滾帶爬往前門跑去,連摔了幾個跟頭,才找到剛剛拐過巷子口的少女,“阮、阮小姐,不好了,洛小姐她……”
眼前一花,已經沒了清冷人兒身影,他抹一把汗水,又趕緊往回跑。
阮不悔趕到時,洛千歡眼神已經迷亂認不清人影,齊毓殤指縫裡則流出不甚正常的猩紅,她眸色微沉。
抹兩滴猩紅到鼻尖嗅了嗅,她抿脣查看洛千歡小腹,傷勢雖然嚴重,但僥倖的是並沒傷到要害,被揪起的心這才放下。
“齊師兄,先把千歡抱房裡去,雷鳴,燒些開水送到千歡房裡,慕容,拿紙筆來。”果決連下數條命令,她看着齊毓殤背影的眼神,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