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朕原先以爲你只是仗着父母身份刁蠻任性了些,但沒想到你竟敢謀害皇嗣,如今更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行刺皇后。”寒着臉將她甩開,齊毓殤森然目光從御史夫婦身上飄過,“李愛卿,這就是你們嬌生慣養出來的‘好女兒’。”
手腳發軟的李御史爬出席位,不住磕頭,“皇上,微臣教女無方,請皇上看在我們夫婦年過半百,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的份上,從輕發落。”
齊毓殤嘴角噙着冷笑,無視夫婦二人的哭訴,將身體搖晃的洛千歡攬入懷中,低頭看她,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阿歡,怎麼樣?”
“我沒事。”將衝到喉頭的猩甜硬生生吞嚥下去,洛千歡用袖子胡亂抹着嘴角,朝他露出如陽光的暖笑。
齊毓殤眼底略過懷疑,有些不信她毫髮無傷。
楊諫內功深厚,跟師傅相差無幾,她產後的身體怎麼可能抵擋?
只是……
寒眸掃過楊諫,見他不住撫胸咳嗽,嘴角溢出血絲來,他又不得不信,只是,她的內力何時如此深厚,能將楊諫重傷?
彷彿看出他的疑惑,洛千歡嘿嘿笑着將小手攤在他眼底,“因爲我用了這個,他不是內傷,是中毒,再加上心裡不服,氣得咳血。”
她手裡,赫然躺着兩把奪命飛刀。
奪命飛刀,刀刀致命。
在江湖流傳許久的傳言,並不是說洛千歡的飛刀暗器多麼高明,多麼例無虛發,而是奪命飛刀上淬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動輒奪人性命。
楊諫算計一輩子,到老了竟然被洛千歡這個年輕女子算計了,心高氣傲的他承受不住,嗓子裡一股猩甜上涌,直接吐血。
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他快速封住右臂穴道,捂着不住冒黑血的傷口,恨恨罵道,“小賤人,你以爲你這些見不得人的毒,能傷老夫?不自量力。”
運內功將從傷口迅速向四周蔓延的麻癢壓下去,他臉色陰霾,表情兇狠。
該死的,這是什麼毒?
他接觸毒藥毒蟲幾十年,怎麼壓不住這迅速攻心的毒?
“小賤人罵誰?”無視他的挑釁,洛千歡把玩着滴血的奪命飛刀,嘴角勾起冷森的笑,渾身散發出的冷意宛如嗜血羅剎,很是駭人。
“小賤人罵你。”楊諫磨牙,想過去把她擒住,讓她交出解藥,可在身體裡迅速蔓延毒讓他雙腿發麻,連提起都有些困難。
“不錯,就是小賤人罵我。”撫胸媚笑,洛千歡眼底依然冷森一片。
齊毓殤、莫惜雪和江逐流眼底略過笑意,要論嘴皮子功夫,洛千歡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楊諫再怎麼心思深沉,也不可能在脣槍舌戰上贏她。
“你……”果不其然,楊諫被她這胡攪蠻纏的一句話氣得鬚髮皆張,老臉上神情變幻不定,青紅交錯,最後變成惱羞成怒的紫紅。
“你什麼你?活這麼大年紀了還看不透這個世界,真是白活了。”斜睨他一眼,洛千歡嗤笑,“你跟師傅師伯當年的舊事我不想管,但你讓你的徒弟用麝香害我早產,剛纔還企圖刺殺我的賬,我是要跟你清算清算的。”
“我只恨當初沒有多放麝香,讓你一屍兩命,讓齊毓殤頹廢忘志,給江逐流這個小人致命一擊。”恨到極致,楊諫嘶喊的聲音都變了調。
他恨,恨齊毓殤可以得到愛情,恨江逐流先奪走他的師傅,又搶走他的愛人,恨天下間所有有情人。
他這麼優秀的人,憑什麼得不到愛情?
那些平庸無能的人,爲什麼愛情事業雙豐收?
他不服,不服!
“你跟我之間的事,我們自己清算,你別牽扯到小一輩身上。”見齊毓殤目露兇光,洛千歡杏眼透出危險,江逐流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
他是江湖上的“逍遙劍仙”,沒有理由將敵人拋給小一輩。
再說了,跟阿雪和楊諫之間的愛恨糾纏,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他怎麼忍心讓從小帶大的徒兒,去承受上一輩的恩怨呢?
“不想牽扯小輩,就拿來解藥,跟我公平一戰。”楊諫眼底劃過陰狠,目光落在神采飛揚的洛千歡身上,“小賤人,你是聰慧,只可惜跟你師傅一樣,看男人的眼光不怎麼好。”
“只要不看上你,眼光都不算差。”撇嘴做了個鬼臉,洛千歡對莫惜雪眨眼,“師傅,昂?”
莫惜雪眼底掠過暖意,但性子比阮不悔還要冷的她是不會開口跟徒兒一起擠兌兒時夥伴的,只掃她一眼,就將目光移向別處。
“哎呀呀,師爹,師傅這麼古板無趣,你處處留情多年,怎麼就眼抽看上這麼個彆扭冰冷的了?不怕晚上抱着凍得慌?”小手拍着玲瓏有致的,洛千歡掩脣壞笑着倒進齊毓殤懷裡。
絲帕掩口,噴出的猩紅如烈焰般灼痛掌心,她抿脣,不着痕跡將絲帕藏入袖口,以免齊毓殤看到擔憂。
“洛千歡,你骨頭又緊了麼?”莫惜雪“溫柔”的眼神掃過來,對她晃了晃手腕,“來,爲師不介意給你鬆鬆。”
“師傅,饒命啊,我不敢了。”洛千歡大叫,腦袋更往齊毓殤懷裡藏,“美人,我師傅要是揍我,你要護着我啊。”
“我才懶得護你。”齊毓殤冷酷撇過頭,眼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
阿歡,你這小魔女,連師叔都敢打趣,膽子也忒肥了,真該讓師叔教訓教訓她。
許久不曾見到洛千歡撒嬌的樣子,他有些失神。
“不用阿雪動手,等我解決完舊事,過來給你鬆鬆骨頭。”江逐流朝洛千歡眨眼,笑了笑纔看向被這三人忽略的楊諫,“你以大欺小中毒,還承受不住吐血是你心胸狹隘所致,我憑啥給你解藥?”
這話說得有些無賴,還真符合江逐流那不羈、正邪不分的性子。
齊毓殤和洛千歡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笑起來。
十幾年了,師傅(師伯)的浪蕩公子形象不但沒有任何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了,嗯,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至少,師母(師傅)這麼清冷的性子跟他在一起,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