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洛小姐記掛,屬下不妨事!”睜開眼,他左手撫胸輕咳,右手往南邊指,“兩位小姐先去救公子要緊,他和雷神幾人去那邊了。”
現在公子陷入絕地,唯有面前二人能救!
心中默默祈禱着公子平安,他看兩人的目光閃爍着希翼光芒。
“齊師兄要救,你也要救!”洛千歡看着他蒼白的臉,堅定道,“你們都是齊師兄很在乎的兄弟,我們不能把你丟在這裡。”
往慕容烈指的方向看去,黃土上尚未乾透的猩紅觸目驚心,雖面露擔憂,卻背脊挺直,一動不動。
她不動,阮不悔自然也不會一個人過去,兩人齊齊看他,顯然心中已有決定。
“兩位小姐,屬下死不足惜,公子進來就被華銳帶人攻擊,已身負重傷,他更需要兩位小姐的……咳咳……”見兩人不動,慕容烈着急起來,連聲催促,倏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洛千歡臉色一變,忙彎腰跟阮不悔合力將他偉岸身軀從地上拉起,小手不住拍着他的背爲他順氣,“慕容,你彆着急,齊師兄那麼腹黑狡猾的,一定有辦法應付的。”
杏眼中的擔憂不但沒有斂去,反而越來越濃郁。
擔憂如大石般重重砸下,她心頭沉重得幾乎喘不過氣,卻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小師妹雖冰雪聰明,卻只關心一個人和一件事,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消耗她心神,自己想辦法吧。
黑曜石般明亮清潤的眼珠轉了轉,她咬脣,偏頭看阮不悔。
慕容烈也覺得阮不悔早年專攻輕功,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她的輕功如今已登峰造極,仗着身法輕靈絕妙去救人,是最好的辦法。
臉色蒼白的推了下少女,“阮小姐,您醫術盡得顧前輩真傳,輕功又是我們三人中最高的,公子的安危還需您……”
“不行,要走一起走!”他還沒說完,洛千歡已經皺眉打斷他,似乎怕他多心,她又解釋道,“我和小師妹雙劍合璧才能阻攔華銳一陣子,給齊師兄爭取時間,她一人過去,無異於羊入虎口,我不放心!”
看她一眼,阮不悔目露感激,見慕容烈還要再說,她揉了揉額頭,將手心綠色丸藥遞給慕容烈,“吞下去。”
“屬下不敢!”知道這顆藥丸的來歷,慕容烈面露惶恐,連忙擺手不敢收。
開玩笑,這顆少還丹,可以活死人、醫白骨,顧前輩煉了八年才得十顆,給兩位小姐救急、救命,他怎敢服下?
“你想齊師兄死嗎?”杏眼危險眯起,洛千歡沉着臉威脅,“再浪費時間,我們趕到只能給他收屍了,讓你吞下去就吞下去,七尺男兒怎麼婆婆媽媽跟娘們似得?”
她心中擔憂齊毓殤,又不想丟下齊毓殤在意的屬下,脾氣上來,冰冷的聲音彷彿來自幽冥地府。
慕容烈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直竄頭頂,禁不住打了個激靈的寒顫,可怕又帶着凜然森寒的眼神和聲音,好氣魄。
不由自主接過藥丸服下,藥丸入口即化,熱氣從丹田迅速竄向四肢百骸,他動了動手腳,心中大喜。
不愧是醫聖精心研製的神藥,他身上的傷不疼了,流逝的體力,好像也都回來了。
“兩位小姐,隨屬下來!”顧不得感嘆、感謝,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哇塞,神藥啊!”洛千歡杏眼瞪大,咂舌驚歎,“這哪裡看出來他剛纔奄奄一息了?比我們跑得都快!小不悔,我們也快跟過去!”
阮不悔點頭,兩姐妹不約而同展開身形,朝慕容烈消失的方向追去。
黑影從岔路口拐出來,看那高大挺拔的身形,貌似是名男子。
男子向兩人跑去的方向發出幾聲冷笑,手中摺扇“刷”的一下展開,黑暗中扇面上骷顱頭髮出幽冷白光,十分駭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男人搖着摺扇感嘆,勾起手指順了順右邊飄揚的鬢角,微黃的發和大拇指上血紅的扳指形成鮮明對比,“可惜呀,真是可惜!”
感嘆了一會兒,男子扇柄在空中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虛點七下,陰暗潮溼的密道盡頭倏然傳來光亮。
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乍然出現在眼前,男子身穿寶藍繡暗紋勁裝,迎光站立,挺拔偉岸身軀散發出陰寒戾氣。
男人又冷笑了幾聲,搖着摺扇施施然走向傳出光亮的盡頭,光亮跟篝火似得忽明忽暗,跳躍着、吞噬着男人的身影。
光亮出拐彎時,男子倏然回頭,神秘一笑,五官隱在黑暗中看不清長相,唯有那雙碧綠色的眼珠如看到獵物的野獸,充滿危險和野性。
密道重新陷入黑暗,南邊將方纔變化盡收眼底的晶亮美眸也迅速閃離。
原來是他,難怪這裡有迷幻之陣。
洛千歡找到齊毓殤的時候,他正被雷神和三名死士護在牆角,隻手撫胸不住咳血,眼神卻很犀利的望向負手而立的華銳。
雷神四人腳下佈滿禁軍屍體,只剩下機械的砍殺動作,木然的將一波波衝上來的禁軍逼退或殺死,自己身上也留下深淺不一的傷痕。
華銳身材魁梧高大,蓄的兩撇小鬍鬚憑添成熟魅力,他是北齊第一高手,外家功夫登峰造極,堪稱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此時他只負手站在圈外,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兵一個個倒下,然後又有一隊組成一波新的攻擊,將五人團團圍住。
毫不在意齊毓殤宛如刀劍的目光,他聲音洪亮有力,“太子殿下,您只剩下四人,還是束手就擒吧,省得徒增傷亡!”
這些禁軍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精銳,在這裡就折損了上百,這還不算陣亡的兩員心腹愛將。
這樣的傷亡,是他不想看到的。
可是,他能怎麼辦呢?
皇上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太子殿下留下,他不得不遵從君令,只得對心中其實很敬重的太子殿下下手。
見禁軍又傷了幾個,他不動聲色皺眉,擡手讓副將帶人上前將傷者替換下來,自有人將傷者擡到一旁包紮休息。
“要我束手就擒?你真看得起自己!”齊毓殤冷笑,嘴角血絲更顯妖異邪魅,嘴角揚起譏誚弧度,“華銳,本太子原以爲你是條漢子你卻背後偷襲、以多欺少,真讓本太子失望!”
提起這個,他目光更冷。
齊清不但將林航換了地方關押,還悄悄改了密道,並在岔路口埋下伏兵,傷了他三名兄弟,實在可恨。
他咬牙,兄弟們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