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高戚手中的大斧放射出兇暴黑煌,以匪夷所思的沉渾力道劈向前方甲士。按理說兵器越沉重揮舞起來就越遲鈍,但高戚的黑斧卻儼然要推翻這項點識般的,一下下劈出近乎連續的斬線。
面對一波波兼具威力及頻率的可怕攻勢,尋常拓荒者恐怕早就被迫得手忙腳亂,乃至敗像畢露了吧?但誇稱鐵壁的甲士卻硬是半步不退地扛下了剎刃的猛攻。
數息間,黑斧的重擊在純鋼大盾上連續砸出刺痛耳膜的暴音。高戚趁着狂攻猛打的節奏高高揮起黑斧,卻在劈落瞬間被彈返回去。
大盾吸收黑斧重擊力道,並在次瞬間迸射出氣波。
悶哼聲中,猝不及防的高戚連人帶斧給彈飛出去,向後滑出七八步遠。持續數息的激烈攻防也初次有了停頓。
“媽的,又來這招!”
被震退的高戚啐了口,而郭備亦再無先前的從容,臉色轉爲肅然。
“……還真是被你嚇到了。”
彈返是他大盾的特殊機能,返彈對手的代價是他也要承受同樣的反衝。現在郭備左臂隱隱麻痹,更讓他驚詫的是高戚那近乎匪夷所思的提升。
斧手是高攻低防的前衛職業,而高戚實力要說也勉強攀得上二流,在江湖中混出了“剎刃”的別名。剎即兇狠殘暴之意,高戚的暴戾性格令他頻頻跟別的隊組起衝突,就連郭備也曾跟高戚幹過幾架。
那時高戚使盡全力也打不破甲士的鐵壁防禦,力竭後被郭備輕易擺平,從此便徹底斷絕了攀上一流的機會。某次飲酒時郭備隱隱聽過高戚跟隊組鬧崩的消息,更以後便再沒聽聞過剎刃的名字。
遭受挫折的拓荒者,心灰意冷下淡出江湖不算罕事,但郭備卻沒想到短短兩三年不見,高戚竟會有堪稱脫胎換骨般的變化。換裝黑斧的高戚,其實力已踏進一流水準,像剛剛那狂風暴雨般的猛攻,若非發動彈返的話還真接不下來。
郭備擡頭望去,只見着那邊高戚杵着黑斧慢慢站起來。
彈返是把對手力道化成氣波悉數返射回去的招式,對上身軀堅硬的荒怪有特效,然而從高戚活動肩膀的模樣來看,彈返對他似乎只造成略微麻痹的妨害。
“好啦,開始第二輪……唔嗯?”
高戚舉起黑斧準備攻過來,但次瞬間卻陡然變勢朝旁格擋。
高戚把黑斧斧面當成盾牌,在鏘聲中擋下自視線死角刺來的犀利突破。
“什麼?”遭彈開的長槍裹着風氣朝旁滑退,小人槍使以訝然神情看向轉過來的剎刃。“你丫的,莫非背後長眼睛了?”
“哼,穿槍之沙祖,你也在嗎?”
高戚瞪着小人槍使,眼中憎怨比起甲士時只增不減。
“是你爺爺我沒錯。”沙祖拍拍胸膛試圖擺出威嚇的架勢,奈何身高無法配合,只好豎起長槍充數。“姓高的,上次跟着爺爺屁股攆了半天,結果連爺爺衣角都沒捱上。這次要不要再來幫爺爺捧腳啊?”
“笨蛋,別亂挑釁。”
三言兩語就能把人氣得爆血管,大概也算是小人族的種族天賦了吧?然而在彼此相差甚遠的情形下,大肆挑釁也只會讓己方處境更加險惡而已。只可惜郭備出言勸阻已遲了半拍。
“媽的,死矮子囂張個毛線!老子今天不把你拍成蒜泥就不姓高!”
高戚氣得哇哇大叫,當即舉掌拍在斧背上。
黑斧斧背的隱蔽處有一硃砂的泥封,泥封被拍碎散落後,露出斧背一的枚黝黑晶珠來。見光後晶珠中亮起一道耀目血線,血線如睜眼般徐徐擴展。隨即一股兇暴黑煌從晶珠中迸放出來,如巨蟒般纏繞上黑斧。
“又、又來?”
沙祖慘叫聲裡,黑煌纏繞的黑斧外殼如蛻皮寸寸碎裂,而斧身亦陡然膨脹。
黑斧膨脹的橫幅甚至超過郭備手中的大盾,等注意到時,那枚隱藏斧背的血眼晶珠出現在斧身左側。在咕嚕嚕轉兩圈後,黑斧斧刃驟然從中開裂,龜裂中,上下兩半佈滿鋒利倒刺,彷彿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
那隨時欲擇人而噬的兇姿,哪怕豪勇如拓荒者等也不禁爲之顫慄。
“嘖,蜃樓的傢伙,好像很喜歡搞這類歪門邪道的……”
“別愣着!要過來了!”
郭備大聲提醒,而那邊高戚獰笑着揮起化身兇獸的黑斧。
“口桀口桀!啃了他,噬鐵獸!”
黑斧張開血盆大口朝小人槍使猛然咬去,沙祖像踢飛地面般朝後疾退。
嘯風槍的加持讓沙祖勉強跳出黑斧的斬線,然而其所在處的土牆卻被黑斧嘩啦啦地咬下大片。黑斧咬着土牆朝旁橫掃,成噸的土塊霎時間化成雹彈朝小人槍使散射過去。
面對這般兇暴的廣域覆蓋攻勢,就算沙祖再敏捷也沒法躲得掉,在悶哼聲中被當場砸中。槍使是靠高敏吃飯的職業,再加上小人族天生防禦孱弱,因而沙祖連人帶槍都給土雹彈射飛,落地後又連續滾了好幾圈,嘯風槍也脫手而去。
“死矮子!先送你上路吧!”
沒打算手下留情,高戚舉起黑斧準備了斷昔日的屈辱。
“給我住手!”
“少來礙事!”
背後傳來郭備的怒吼聲,高戚聞聲反手一斧橫了過去。
化身兇獸的黑斧重重砍在大盾上,那更勝先前的暴虐力道摧得甲士全身劇震。郭備咬牙承下重擊的當口,黑斧突然張開佈滿獠牙的大口,一下咬住大盾邊緣。
“什麼!?”
大盾邊緣出現龜裂,隨即小半塊被咬崩下來。
目睹靈武毀損的光景,郭備禁不住失聲叫出來。這塊純鋼鍛造的大盾,曾正面扛過奔馳角犀的撞擊都沒留下損傷,居然被那不知什麼鬼玩藝的黑斧給啃崩!?望着大盾缺口,郭備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姓郭的,先送你去見閻王也一樣!”
高戚桀笑着甩掉碎盾,再次揮斧轉入攻勢。
這時候突然有數只炎蜂飛入戰陣。如棱鏢般射來的炎蜂,其體內蘊含着令人發怵的濃烈炎氣。高威不得不掉轉斧鋒迎擊炎蜂,黑斧在虛空中拉出亂舞的斬線,撞上斬線的炎蜂接連發生爆炸。
爆炸產生的高熱焰風煮沸了空氣,也在黑斧斧身留下焦痕。手握黑斧高戚發出吃痛的吼號,像公牛般的圓瞪雙眼看向從隱蔽處走出來的女炎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