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道路上行人並不少，沈皓月低着頭疾行，繞開了人多的地方。
往東……往東……
沈皓月心裡緊張，走得太快，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終於在角落的一片陰影裡見到了剛纔那位使臣。
看見沈皓月的身影，那位使臣身形一滯，眼中帶着戒備和探究。
“娘娘？”
沈皓月徑直朝他走過去，沒多解釋，直接將手裡的那封信悄悄遞到他手上，頓時，他面上露出驚訝之色。
接過信，他凝視了沈皓月半晌，說道：“剛纔席間我還在感嘆江賀褚的後宮中竟還有才學如此出衆的妃子，沒想到竟然是我們的人。”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聽見他這麼說，沈皓月心裡有點奇怪的感覺，這麼一來，她就成了羽國的人了？她就成了羽國潛伏在江賀褚身邊的奸細了？
沈皓月瞬間覺得自己活下來的風險又大了不少。
但現在她又不能反駁，畢竟南伽給她下了蠱，她的小命還握在南伽手裡。
該死，這生不由己的日子！
沈皓月只好勉強地一笑，“過獎了。”
那位使臣面露欣賞之意地看了一眼沈皓月，繼續說道：“這倒也不讓人意外，能說出‘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人，必定是親眼見過大漠、真心喜愛大漠的。”
他伸手在沈皓月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稍微湊近了些，低聲說道：“相比南伽和南雅，我還是更看好你多一些。我們羽國的將來，還要多倚仗你了。”
這句話裡信息有點多，沈皓月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南雅是誰？自己和羽國的將來又有什麼關係？但沈皓月不能明問，那樣反而會遭至不信任。
沈皓月旁敲側擊道：“南雅其實也不錯，大人不必這樣說。”
果不其然，那使臣搖了搖頭，“她就是她姐姐的跟屁蟲，在這後宮裡連個妃子都不是，一個丫鬟的身份，能有什麼作用？”
沈皓月恍然大悟，惜花，那個長相和南伽有些相仿的姑娘！南伽說是她從西疆帶來的一直跟在她身邊服侍的女孩，原來是她的妹妹！
沈皓月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大人說得也是。我會盡力爲羽國獻出我最大的力量的。”
沈皓月只顧着套話，卻忘了警惕這種時刻最容易隔牆有耳。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聽見沈皓月說話的江雲賦眉頭越皺越緊。
“好！”他頗爲讚賞地看着沈皓月，“你很聰明，有你在，我們一定能早日將王救出來的！”
早日將王救出來？這句話瞬間被沈皓月記進了腦袋。
“時間不早了，再說下去要被人發現了，你快回去吧。”他對沈皓月說道，然後將那封信揣進了內袋。
沈皓月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往回去。看見那個使臣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沈皓月終於長舒一口氣。
“藏的夠深啊。”一句輕飄飄的話忽然傳進沈皓月的耳中，沈皓月腳步一頓，渾身汗毛倒立。
沈皓月身體都有點顫抖，然後不敢置信地緩緩轉過頭，看見了陰影中走出來的江雲賦。
“我會盡力爲羽國獻出我最大的力量。”他低聲重複了一遍，然後緩緩走到沈皓月面前，在他高大的身體面前，沈皓月感受到了極強的壓迫感。
“不是，你，你聽我解釋……”沈皓月打着磕巴。
話剛出口，下一秒，沈皓月感覺到了脖子上傳來一陣涼意。沈皓月的眼神往下瞟了瞟，正好看見鋒利的劍刃映射着寒光。
“咕嘟。”沈皓月吞了吞口水，“這件事，你真的要聽我解釋，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沒說不聽，現在你就可以開始解釋。”他絲毫沒有放下劍的意思，沈皓月知道自己要是說錯一句話，小命就葬送在這裡了。
沈皓月的大腦飛速旋轉，思考着自己到底該從何說起。要是直接解釋自己不是奸細，江雲賦多半不會信，那就要說出南伽給自己下蠱，逼迫她做奸細的事情，但一旦暴露南伽的身份，南伽也會讓她死。
靠，這不是死局嗎？重來重來。
看着沈皓月半天沒說話，江雲賦開口：“你剛剛不是還急着要解釋嗎，怎麼不說話了？要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的話，不如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沈皓月擡眼望着他。
“月牙兒。”他平靜地吐出三個字，既沒有肯定，但語氣中也沒有疑問，沈皓月身上頓時升起一股寒意。
“什，什麼月牙兒？”沈皓月假意瞥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你不用裝，你身上有我之前給你的那串手鍊的香味。”
沈皓月腦袋“嗡——”的一聲。
他繼續說道：“那種香味，只有那串手鍊有，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別的東西能散發出這種味道。”
沈皓月忽然想起她拿到那串手鍊的時候，還感嘆了一句“好香”，沒想到那陣異香竟然是江雲賦爲了找她下的套。
沈皓月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坦白從寬，她現在只希望江雲賦能不要趕盡殺絕。
“對，我就是月牙兒，我也早就知道你是北軾。”沈皓月說出這句話，她看見江雲賦的眼神明顯地一顫，那柄劍又往她脖子上靠了靠，若是再用力，沈皓月敢打賭絕對會有鮮血淌下。
“第一，我不是奸細，剛剛我都是裝的。奸細是南伽，她給我下了蠱，逼我爲她做事，不然就會殺了我，剛剛是她讓我送信給那位使臣，我之所以向他表忠心，是爲了套兩句話，因我我不知道南伽的目的。”
江雲賦沒說話，沈皓月繼續解釋：“第二，你應該也明白，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不僅不是奸細，我還會用紅包羣的便利爲你收集物資，幫你奪權。”
當聽到“奪權”這兩個字的時候，江雲賦的手顫了顫，沈皓月感覺到幾滴溫熱的液體從她脖子上流下。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爲我們被綁定了。”沈皓月說道綁定這個詞的時候，江雲賦的眼中又一絲疑惑一閃而過，沈皓月立刻就明白了他不知道這件事，那這樣，不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