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假意客氣地客套着，但沈皓月看見沈堪和陳芸燕的眼神都在四處瞟，像是在尋找誰的身影，沈皓月嘴角默默地勾起一絲笑容。
“爹，娘，快別站在外面了，我們先進去吧。”
終於，陳芸燕忍不住了，她試探着朝沈皓月問道：“皓月，婉柔在哪呢？”沈堪也同樣眼中帶着疑問地看着她。
沈皓月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只不過聲音變得冰冷：“這次她回不來了，我們進去說吧。”
陳芸燕臉上僞裝出的鎮定立刻裂開了一道縫隙，沈皓月看見她眼中的慌亂難以掩飾。
沈皓月回府的第一頓飯，氣氛實在是有些微妙。沈堪和陳芸燕都是一副有很多話想問卻又不好問的樣子，她們不開口，沈皓月也就不提。
“這個湯真鮮！”沈皓月又盛了一碗，自顧自地吃着。
沈堪朝她笑了笑，“喜歡就多喝一些，皓月也好久沒回家了。”話雖這麼說，但以前沈皓月在家的時候他也根本沒管過沈皓月。
陳芸燕到底是忍不住了，她終於看向沈皓月，問道：“皓月，婉柔到底是怎麼了？她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看着她臉上緊張的表情，沈皓月笑了笑，一臉溫柔地說出讓陳芸燕崩潰的話：“姐姐她在宮裡做錯了事，皇上說再也不會見她了。”
“咣噹”一聲，陳芸燕手裡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抖着，眼中滿是震悚。
“我說，姐姐謀害了別的妃子，被皇上降爲了答應，並且搬到宮中偏僻的一個小殿，皇上說以後不會再見她了。”
陳芸燕一下子沒坐穩，仰身就要往後倒去，沈皓月連忙喊了一聲後面的丫鬟讓她將陳芸燕扶住。
“娘，這還是怪姐姐心太狠，纔會走到今日。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看着陳芸燕那副絕望的模樣，沈皓月心裡有種報仇的快感。曾經就是她逼得原主在寒冬臘月跪在院子裡，還故意讓人剋扣她的用度。沈皓月現在這具身體有不少老毛病，都和陳芸燕脫不了干係。
沈皓月原本正想再多說幾句話嘲諷嘲諷，但陳芸燕卻忽然猛地擡頭，雙眼猩紅地看着她：“你，肯定是你害的婉柔！一定是你故意害婉柔！你這個瘋子，你肯定是記恨婉柔！”
她忽然的怒吼將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沈堪一愣，然後立刻肅厲地朝她說道：“陳芸燕！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芸燕有什麼樣的反應沈皓月都不奇怪，倒是沈堪讓她稍微意外了一下。這個從小到大都沒對她表現出過一絲父愛的男人，現在卻站在她這邊。
當然，沈皓月不會蠢到相信他是父愛覺醒了，沈堪的心裡一直只有他的官職而已，就連送沈皓月和沈婉柔入宮，也不過是爲了讓他的仕途更順利而已。現在他之所以對沈皓月態度這麼好，無非是看着她得寵了，當貴人了，想靠着這個女兒給他的仕途鋪路而已。
陳芸燕當然不會這麼想，她只在乎她自己的女兒。
“夫君！婉柔出事肯定是這個賤女人害的！她一直都和婉柔不合，一定是她害的婉柔！”陳芸燕還在哭喊着向沈堪控訴，“她一定是嫉妒婉柔的美貌，嫉妒婉柔得寵！還有你看她現在的模樣，和以前哪有半分相似，她一定是中了邪！”
沈皓月淡然地坐在原位，一句話也沒有說。她看見沈堪面露急色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朝人吩咐到：“快扶夫人去房間裡休息！”
“夫君！夫君！”兩隻手被強行架住的陳芸燕慌亂地喊着，“你這是做什麼！你不在乎我們的女兒嗎？！一定是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害了婉柔啊！”
沈堪眉頭緊皺：“什麼心腸歹毒的女人？皓月就不是我們的女兒了嗎？！你怎能如此偏心，出口傷人！”
沈皓月在一旁看戲看得想笑。“皓月就不是我們的女兒了嗎？”這時候沈堪倒是會說這句話了，這時候倒是記得自己是他女兒了。
等情緒崩潰的陳芸燕被拉了出去，房間門被關上，沈堪又揮了揮手將屋內的丫鬟全部屏退。屋中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沈皓月和沈堪二人。
沈堪眼神閃了閃，然後拿過酒杯，往杯中倒滿酒，兀自喝了一口。
半晌後，他似是嘆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皓月，這些年，是爹一直對你關照不夠，也讓你受了委屈，希望你不要怪爹。”
“女兒怎麼會怪父親呢？女兒知道父親平日裡公務繁忙，顧及不到女兒也是在所難免。”
沈堪深深地點了點頭，“你一直都是如此懂事，比婉柔那驕躁任性的脾氣好多了。如今年歲漸長，模樣也越發好看，實在討人喜歡。剛纔你娘一時有些急了，說話實在是口不擇言，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父親多慮了。”
沈皓月看着面前和她上演父女情深戲碼的沈堪，心中直泛噁心，這個把女兒當工具用的人，也配談父愛？
“爹知道婉柔肯定不關你的事，你的性格柔軟，又不愛惹事，爹是知道的。事到如今，爹也不爲難你幫助婉柔，只希望你在宮中能好好的，照顧好自己，也多得些皇上寵愛。”
喲，說了這麼多終於進入主題了？沈皓月抿嘴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杯中也喝了一口酒。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那要利用就互相利用唄。
沈皓月朝沈堪說道：“女兒當然會盡全力博得皇上寵愛。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沈堪立刻關心地問道。
“只不過，宮中的生活也並不簡單，多有需要銀錢的時候，管理下人也不免要賞些銀子，這時間長了，難免手頭有些緊。”
別的不說，這交易至少要平等交易，要些錢總算不上過分吧？
沈堪立刻明瞭地點點頭：“皓月說得在理，是爹考慮不周，這次回宮，爹會爲你準備些東西的。”
“多謝父親。”沈皓月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以後有了沈堪的幫助，那在宮中，也能有不少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