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修長有力的大手,緊緊攥住方向盤,指節出因爲用力過猛,泛着陣陣青白。
而另一隻手,手背上青紫了大片,腫得很厲害。
墨鏡遮去了男人臉上的大部分表情,也遮住了他那雙不甘而又隱忍的眼睛。
他以爲慕言只是在鬧脾氣,故意找了個男人來氣他,等她膩了,夠了,心裡憋的那股氣消失了,自然而然的會回來。
但是現在來看,言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昨天從慕言房間裡出來,整個人是沮喪而惶恐的,但走到酒店下,心裡突然冒出來慕言在生氣這個念頭。
於是,本來已經準備讓助理訂機票的他,突然又折了回來,甚至出高價從一個客人手裡換了慕言旁邊的套房。
就是爲了等慕言氣消了,他要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
可他等來了什麼?
一個外國男人,代替了他的位置,揹着他的孩子,牽着他的女人。
天知道他有多想甩開車門衝過去,將那個男人暴打一頓,然後拉着言言和璟謙回家。
他目不轉睛的望着庭院裡,那相擁而吻的男女,那樣的繾綣,刺的他眼睛酸澀,一顆心已經破碎到千瘡百孔。
明明只有一分鐘的時間,他卻感覺像是一年那麼久。
久到他坐立不安,想要毀滅這裡的一切。
在衆人的起鬨聲中,席慕言從男人的大腿上下來。
她能感到,耳根燙的厲害,好在有頭髮遮擋。
兩人都親的難捨難分了,幾個男人也就相信了,看向席慕言和路法西的眼神都開始曖昧起來。
而路法西,則將席慕言的小手,緊緊攥住。
而此時此刻,席慕言還是蒙的,心裡面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麼東西丟失了,仔細想卻又不知道什麼東西丟了。
她努力去回想,越是想,腦海裡越是空白一片,什麼想不出來,以至於,路法西和旁邊的幾個男人在說什麼,她一概不知。
她擡起頭,朝院子外看去。
視線觸及一輛飛馳而過的車子,一閃而過,可那駕駛室裡的男人卻讓她心裡一揪。
隨即她又搖頭。
不可能,南臨莫早在昨天就走了,她一定是看花了眼。
路法西敏銳的感覺到了她搖頭的動作,隨着她的視線也朝路邊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濃眉蹩起,他扭頭問,“怎麼了,是不是那裡不舒服?”
席慕言輕笑,說道,“沒有。”
下午回酒店的時候,席慕言沒有讓路法西送,而是自己帶着璟謙走回去。
路法西的別墅離住的酒店約莫有半個小時的路程,不算太近,也不算太遠,沿途風景優美,很適合散心。
路邊的人行道兩側高大的樹木遮擋住了火辣辣的陽光,涼風習習,兩人一邊走一邊玩,倒也不覺的累。
“媽咪,我們要在這裡呆多久?”璟謙突然問道。
席慕言牽着他的小手,扭頭問他,“大寶貝不喜歡這裡麼?你不是最喜歡大海了麼,在江城的時候,每天都鬧騰着要來海邊,還說要住在海邊。”
璟謙靜默了片刻,小手緊緊攥住媽咪的手,很小聲的說道,“但是總是住在這裡也不太好,我還是想回江城。”
“如果,路法西真的和媽咪結婚以後,他讓我們住在這裡,你會怎麼辦?”
聞言,璟謙睜大眼睛看着媽咪,吭哧老一會兒才說道,“那就住在這裡好了,其實這裡還是不錯的。”
聞言,席慕言擰了擰眉。
“別擔心,我們不會一直待在這裡的,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回江城。”
“可是,可是路法西叔叔怎麼辦?”
璟謙主要還是惦記着路法西,媽咪好不容易纔遇見一個好男人,真不想她這麼放棄。
席慕言屈起手指,在他腦門上彈了兩下,佯怒,“小兔崽子,一口一個路法西,你怎麼就沒想想你媽咪我?”
............
晚餐,璟謙非要去吃BBQ,席慕言帶他去,兩人一身油煙味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
不同於白天的炎熱,夜晚非常涼爽。
母子倆挺着吃撐的肚子消食,璟謙打了個飽嗝,說道,“媽咪,我們回家已經,也可以叫上舅舅一家,在琳琅灣的後山上燒烤。”
“你舅舅可能不會願意,但是舅媽和璟遇,小蔥花他們會非常願意。”
璟謙拍着小肚皮,無所謂的聳肩。
“這不是問題,只要舅媽同意,舅舅也會同意。”
“機靈鬼。”
這時候正是飯點,路上的行人稀少,路程走到一半,席慕言就感覺到不對勁。
她總覺得有人跟着她們,但當她停下來扭頭看去的時候,卻又沒有人,反覆幾次後,她終於慌了。
就連牽着璟謙的手,都出了一層薄汗。
終於在最後一次停下來回頭看的時候,那本來就不平靜的心,更是像脫了繮的野馬,肆無忌憚起來。
身後的寥寥幾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聊天,或玩手機,看起來在平常不過。
可是當她轉過身來,那種被窺探的感覺,立馬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璟謙也感覺到了媽咪的緊張,小手被攥有些疼,他輕聲喚她,“媽咪?”
“沒事,沒事寶貝。”席慕言穩了穩心神,像是對兒子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本想帶着璟謙往人多的地方走,無奈這一片兩邊全都是綠化帶,根本就沒有人多的地方,只能希望趕緊回酒店。
深吸一口氣,席慕言扭頭看向璟謙,她對璟謙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又在自己身前比劃了一個跑的手勢。
璟謙秒懂,知道他們好像遇到了麻煩,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的知道。
席慕言小聲唸叨着數字,當三一出口的瞬間,母子倆拔腿就跑。
幸好席慕言從路法西家回來後,換了平底鞋,不然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跑路,還不得被崴死!
果然,母子倆一跑,身後傳來一聲咒罵。
跑的時候席慕言回頭看了一眼,差點暈死。
媽蛋,跟蹤他們的不僅是一個,是兩個啊!兩個!
而且還都是那種表情猙獰的人。
可再怎麼努力,身後那兩人的腳步聲和咒罵聲就卻是清晰。
一時間,席慕言後脊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