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氣憤,但他們現在更掛念着璟謙。
醫院裡。
席慕言用擰乾了水的熱毛巾,一點一點給孩子擦着臉上和脖子裡,手上殘留的血跡,她擦的那麼認真,幾乎每隔幾下,都要停下來親親璟謙蒼白的小臉兒。
每次感受到孩子溫熱的臉,心裡的恐懼還會消散幾分。
“大寶貝,你要堅持下去,咱會沒事的,你不是要去參加集訓麼,媽咪不反對了,寶貝想去就去。”
認真的給孩子擦拭着手指。
恍惚間才發現,12歲孩子的手,已經和她的手一樣大,甚至手指更細長一些。
細細想來,她有多久沒有牽過璟謙的手了?
兩年?三年?
她自嘲的勾起脣,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看,她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媽咪。
孩子手背白嫩,可翻過來一看,掌心越有些薄薄的繭。
她知道,這是他這段時間特訓的結果。
喬沐和落璃站在一旁,看的鼻子發酸,眼淚數次衝了出來,又被他們使勁憋了下去,沒憋住的,也是偷偷扭頭擦去。
好不容易快擦拭完,席慕言親親他的手背,撥弄着他的手指,小聲說着些什麼。
就在席慕言瞅着璟謙的手指說話的時候,喬沐驚恐的發現,孩子嘴角又溢出了鮮血,就在她愣住的兩秒內,鮮血已經沾溼了一小塊枕頭。
“言言!”她猛地瞪大眼睛,率先衝過去按響了牀頭的求救燈。
席慕言驚恐的看着孩子嘴角不斷流下來的鮮血,連忙去給他擦,“寶貝,你別嚇媽咪,媽咪求你了,別吐了!別吐了!”
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在璟謙的脖子裡,下巴上,璟謙緊閉着眼睛,沒有一絲知覺。
“寶貝,你別嚇媽咪了,媽咪不禁嚇,媽咪真的不禁嚇!”她望着還在不斷吐血,臉色更加蒼白的璟謙,哭聲更加悲愴,滿手鮮血。
沒人能想象出,一個母親,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大口吐血,越無能爲力的那種恐懼感。
南臨莫和醫生一起衝進來看着的就是這一幕,席慕言一邊給孩子擦吐出來的血,一邊哭喊。
南臨莫一把將她拽離病牀,醫生立刻涌上去,一邊急救,一邊推着孩子往搶救室裡跑。
男人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任由她滿手鮮血抹在他淺藍色的襯衫上。
“南臨莫,我要我兒子!”
席慕言大聲吼着,真是被嚇壞了,被嚇的徹底崩潰,要不是南臨莫緊緊圈着她的腰,她早就站不住了。
南臨莫擁着她朝外走,她越渾身發軟邁不出一步。
男人打橫將她一把抱起,快步帶着她朝璟謙所在的急救室走。
南家太子爺出了事,本來知道的人不多。
可璟謙出事的時候,全校高層出動,再加上門外早已經有接孩子的家長,在上層圈子裡,一傳十十傳百,就這麼傳開了。
南臨莫他們沒告訴家裡的老人,可他們還是在家裡接到了不斷打開詢問孩子情況的親朋好友。
特別是南老爺子和南老太太,兩人還準備明天帶孩子們回家吃飯。
南老太太當時就暈了過去,醒過來時半夜十二點多,兩個老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當南老爺子看到急救室門口,席慕言夫妻,季宿夫妻等十幾個人的時候,怒氣還是沒忍住。
他一柺杖狠狠打在南臨莫的肩膀上,紅着臉怒聲罵道,“混賬東西,我孫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這些小王八羔子都知道,爲什麼不告訴我!”
席慕喬他們知道老爺子着急又上火,自然不會計較那聲小王八羔子。
又是一場漫長的搶救過程。
中途有護士出來,帶着南臨莫去抽血。
衆人心裡又是一沉。
先前一次搶救,璟謙就已經輸了一千毫升血,現在又……
席慕言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手上乾涸的血跡,腦海裡一邊又一邊回放着璟謙吐血的樣子。
她想到了璟謙小時候,剛出生,一歲,兩歲,五歲,七歲……
22歲就生下璟謙,那時候作爲豪門千金小姐的她,被家人保護着,完全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正是因爲有了璟謙,他成長,她陪着他一起成長。
也是璟謙,陪着她在國外度過了最難熬的三年。
她愛璟謙,甚至比愛念念還甚。
她根本無法想象,璟謙沒了,會是一種什麼場景。
南臨莫抽了六百毫升的時候,護士就不打算給他繼續抽,他咬着牙,硬讓護士多抽了一百毫升。
又是兩個多小時的搶救,好在有驚無險。
女人們輪流看着璟謙,幾個男人湊在霍明陽辦公室和陸影白商量解決的辦法。
“璟謙到底吃進去多少?”陸影白一臉嚴肅,顯然他那邊情況也不好。
席慕喬揉揉眉頭,說道,“檢測的那根棒棒糖裡,有近一克。”
陸影白倒吸一口冷氣,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他比這幾個人都要了解那一克到底有多麼可怕。
“我這麼告訴你們吧,一克的量,是我們這邊三個成年人的用量,璟謙一個小孩,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席慕喬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距離璟謙吃下棒棒糖二十分鐘左右,他去衛生間吐了四五次,胃裡都吐乾淨了,是不是也減輕了毒性?”
“對,因爲是新研製出的毒,還有些不完善,有些人吃下以後,有副作用,會劇烈的嘔吐,幸虧璟謙屬於這種人,否則,不管誰去救都沒用。”
聞言,所有人莫名鬆了口氣。
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也算是個好消息。
“我找了很多道上了解這東西的人問了,解救的辦法有,但是比較麻煩,也看璟謙能不能撐到那時候,畢竟,這東西在黑道上是用來殺人的,不可能有解藥,而且這東西是直接作用在血液裡,血液發揮不了作用,繼而引起多器官衰竭。”
一直沒出聲的南臨莫問道,“什麼辦法?”
陸影白沉吟一會兒,突然說道,“換血,長時間的換血,每次就要把全身的血液全部換掉,還有,最主要是將璟謙已經被毒侵入的造血幹細胞換掉,所以說,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可能半年,一年,也可能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