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她真的被禁足了。
奶孃這次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連給鄒書呆的飯也不送了,只叫到了時間讓鄒書呆自己來取,她是整天盯着巴月,寸步不離。
當然,這個禁足也是相對而言的,只是禁止巴月離開張家村到外面去做生意而已。
巴月並不是跑不掉,只是若是她一跑,奶孃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追,再怎麼她也不忍心折騰老人家呀,她是做不到二十四孝那樣的純孝,估計大冬天她要是趴在冰上,沒有等把冰捂融化了摸到魚,自己就先凍死了,這種事她是肯定不會做的,寧可做生意賺錢去買魚,但是最基本的孝心,她還是有的。
不過,真讓巴月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坐等花轎上門,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婚期並沒定下準確的日子,只大約定在半年之內,有七、八個宜婚嫁的日子,但具體選擇哪一日,邵家還要找算命先生去算,難道這半年裡,她就什麼也不幹了?那得少賺多少錢呀,死也不幹。
正所謂奶孃有張良計,巴月就有過牆梯,七、八日後,張掌櫃派人來取布,巴月偷偷寫了封信,讓夥計給帶回去,託張掌櫃把信轉交給方秀娟。
這中間邵家又遣了媒人來,和上次不同,這次正式行了納采之禮,因爲沒有找到大雁,所以送的是一對鵝,來代替雁,奶孃很高興的收下了。巴月也挺高興,這下子她又有鵝毛筆可以用了,(全文字手機小說閱讀$,盡在.1⑹κ.(1⑥κ..文.學網) 不用專門跑進城裡去買。
媒人走的時候,奶孃又把林八月的八字交給媒人帶回去,讓邵家合八字。這事兒巴月沒管,反正這又不是她真正的八字,只一心琢磨着,石匠那兒的灰雁似乎比她想像的更值錢些,連邵家這樣的人家,都沒能弄到大雁來提親,由此可見大雁的稀少。
又隔幾日,恰逢初一,方秀娟坐着一輛小馬車,帶了一個丫頭和兩個隨行的家僕來到了張家村。
“秀娟,你怎麼來了?”
這個時候,巴月正計劃發動村裡的閒散人手,幫她把張小虎發現的那片蓼草全部採摘回來,再遲就要全部枯萎了,當然,同時,她還要在屋後加蓋一間倉庫來存放,所以被奶孃盯着的這些日子,她一點也沒閒着,把預算全部做好了。
“我來看望奶孃了。”
方秀娟笑意盈盈的,示意丫環把禮物車上拿下來,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幾包蜜餞,還有一些胭脂水粉頭油什麼的。
“看你,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奶孃很高興,扭頭便喊道,“月兒,月兒,還不給你秀娟姐倒茶去。”
“哎,別倒茶了,奶孃,我坐坐就走,讓月兒跟我一起走吧。”
“你帶月兒上哪兒去?”奶孃連忙問。
方秀娟笑着回道:“嫁衣都縫製好了,得讓月兒去試一試,看哪裡不合身,纔好改呀,還有花樣也準備好了,有十來種呢,到底繡哪種花樣上去,也得月兒自己挑。”
這理由真好,不由得奶孃不放她走,巴月在一邊聽得眉開眼笑,卻低着頭不讓奶孃看到。
“說得也是。”奶孃沉吟了一下,“那便去吧,不過秀娟兒你可看好月兒,別再讓她做那些拋頭露面的事了。”
方秀娟笑道:“這是自然,奶孃你不說,我也是要盯着的,月兒要在我那兒多住幾日,我也好跟她說說夫妻相處的道理,不讓她再吃虧了。”
這最後一句話大得奶孃的心,聽得連連點頭,二話不說,就放巴月走了。
巴月把手頭上的事情一股腦兒扔給鄒書呆,反正預算和計劃都已經做好了,鄒書呆只要按她的計劃,就什麼事兒都不會耽誤了。
然後她跟着方秀娟上了車,趴在車窗邊直到望不見村口的那兩棵大樹,才歡呼一聲:“終於出來了。”
“看把你高興的,我可是要聽奶孃的話,把你盯緊的。”方秀娟故意裝做板起臉來,“坐好坐好,看你還有沒有姑娘家的樣子。”
“秀娟姐,你是最疼最疼我的姐了……”巴月馬上抱住她的胳膊搖了幾下。
方秀娟終於忍不住一笑,道:“就你知道粘糊我,你出來要做什麼我不管,我知道你有分寸,但得先把這嫁衣給試好了才許走。”
“是是是,一定試好了才走。”巴月點頭如搗蒜。
試衣服沒什麼難的,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不用別人說,巴月自己就能看出來,倒是選擇花樣,頗費了她一番心思,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她實際上的第一次婚姻,儘管心中有些患得患失,甚至是猶豫不決,但巴月還是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希望自己這套嫁做得漂亮些。
民間婦人的衣裳,是不能繡得花團錦簇的,那叫逾制,哪怕是嫁衣裳,所以事實上能巴月挑選的花色,也就鴛鴦圖和百合紋而已,另外還有一些寓意多子多孫的圖案,區別只在紋樣的設計上有一些變化。
這些圖案都比較傳統,總有些不大合巴月的心意,乾脆就自己動手,花了點心思重新設計,經方秀娟審查沒有問題之後,才交給那些繡娘。
這事兒一辦完,巴月就拍拍屁股,爬上她的小毛驢,直接往百陵州去了。本來她還想去石匠那裡轉轉,但想起自己已經訂親的事,終究還是沒有去,卻是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爲奶孃的告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就是不想見石匠了。
到了邵記成衣鋪的時候,邵九居然早已經在那兒等着了,一見到她來,便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啊?”巴月一愣,“爲什麼?”
邵九笑而不答,倒是邵十六親自送上茶水,叫了一聲:“九嫂,請用茶。”
巴月一下子臊得臉紅,也顧不上追問了,跺跺腳轉身就走。
“臭小子……”邵九對着邵十六笑罵一聲,然後就追了出來。
走了一段路,巴月覺得自己臉上不紅了,才停下腳,瞥了瞥一直跟在後面的邵九,道:“你一直追着我做什麼?”
邵九微微一笑,道:“有事與你商量。”
巴月左右看看,然後伸手一指不遠處的茶水攤子,道:“便在那裡談吧。”
“過於簡陋了。”邵九搖搖頭,“往前一些,有座茶樓,裡面的茶點很不錯。”
“你請?”巴月歪歪腦袋,就算是夫妻,也要帳目分明,何況現在還不是。
邵九失笑:“我請。”
巴月偷偷地笑了,總覺得這是邵九在找藉口跟她約會,不過進了茶樓,要了個雅間,坐下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是會錯意了,邵九真的是有事跟她商量。
“月兒,如今你我之間……名份已定,所以我不得不爲你操心一下,我是想問,你那間小染坊,可有做大的想法?”
邵九開門見山,問得巴月直打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怎麼說?”她試探的問道。
怎麼可能沒有做大的想法,只是資金不夠,人手不夠,貨源不足,市場也沒有完全得到開發,這些問題,都不是她憑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如果是在後世,還有融資開發和推廣的途徑,可是在這個時代,限制太多,對她來說這些都是目前無力解決的大問題,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
“邵記名下也有染坊,染出的布,銷遍南北各地……”
邵九隻說了一句,巴月就聽明白了,這是讓她交出藍印花布的印染技術,借用邵記的人工、資金和銷售渠道做大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