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款式的釵子可不止威海候府的老太君有,除了她,其他的皇親貴胄也可以擁有。”封改之不慌不忙解釋,“我們家的姑爺是威海候的嫡子,可是他對我家的小姐很是不善,更是在婚禮之時侮辱我家的小姐,幸好我家的扶蘇縣主早有準備,忍痛割愛將這太后御賜的釵子贈予我們,因此也保了我家小姐不被退婚。”
羋瞳這才鬆開了手,那已經變形的釵子墜落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對不起,你這枚珍珠釵被我弄壞了。”虛弱沙啞的聲音緩緩流出,卻不帶一絲歉意,彷彿這件東西本就該壞,而他只是做了一件應當做的事情罷了。
陰慕華淺淺笑靨,淡若清風,眉眼彎彎,恍若秋水橫波:“這東西用久了本就該壞的,這也怪不得你,只是可惜了這些上好的珍珠了。”
“月兒不必惋惜,將這些珍珠碾磨成粉,再加上一味天露水,便能夠有着定驚安神的作用,最爲適合易受驚之人。”封改之笑着走到了桌子邊,圓潤光滑的指尖蘸着杯盞中的液體,往桌子上寫着幾個龍飛鳳舞的字,“對了,有件事情剛纔我忘了說了,剛纔自打那位祭司傳人進來後,我對這個案件就有了些眉目,但是這有趣的事情若是現在就說了也就沒什麼趣味了,不如等到明日我們離去之時,我再將這個答案告知大家,當然我會率先將答案寫在紙條上,並且藏在某個即顯眼又讓人難以想到的地方,增加點遊戲的樂趣,那也是極好的。”
眉梢上揚,邪肆輕笑,似幽冥地府的曼珠沙華般魅惑妖異,攝人心魂奪人七魄。
村長微微一驚,暗自倒抽了一口寒氣,拔腿跌撞的來到了桌面前,將那上面即將消失的藥方牢記心頭,旋即轉身,眸中閃爍着感激的光輝:“穩婆之事就拜託公子了,貴客來訪,郝某不但沒有好好款待二位,更是衝撞了二位,這個香囊乃是小女的拙作,裡面放的都是些靜心凝氣的特殊藥材,可都是這個山裡頭的特產,還請您二位笑納。”
銳利的眸光一閃,陰慕華會意,淺笑上前,雙手恭敬的接過了纏枝紫藤紋香囊,放到鼻尖,一股幽香之味立刻鑽入鼻中,直達混沌的腦海,讓其更加的清醒,裡面的確是些清心的好藥材,只是還藏着一個寶貝。
清澈的眸微微擡起,只見對方感激的目光中還夾雜着些許懇求,心中已是瞭然,陰慕華不動聲色的將香囊藏進了窄袖之中,緩緩轉向佇立一旁的郝朵兒,朱脣輕啓,婉若銀鈴:“多謝朵兒小姐的香囊了,奴家定會好好珍惜它的。”
“這都折騰了半天了,莫說兩位貴客都累了,羋瞳的身子實在是虛弱的很,現在也該好好去歇歇了,這受了內傷可大可小,雖然有了這位公子的良藥,可也不能大意,莫要留下病根纔好。”村長淡淡的掃視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略顯惋惜,“既然兇手以此等酷刑對待穩婆,想必她一定是犯了什麼我們不知曉的錯,凡是有因纔有果,這些都是她的造化了,也怪不得他人,只是穩婆爲我們村勞心費力了那麼多年,這些年也做了許多的貢獻,這些我們可不能忘卻,她無父無母也無丈夫子女,孑然一身將來也沒個香火供奉,實在是可憐得緊,不如將其厚葬在後山之上,日後
讓二愣子多多拜祭她吧。”
“還是村長您想得周到,這的確不失爲一個折中的好辦法。”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先生兀地開口,一雙渾濁的眸卻泛着精明的光澤,好似能夠看透一切,“至於她的公道,那就等明日這位公子的好消息了,還請公子千萬別讓老朽等人失望纔是。”
“這是自然。”封改之應對自如,目光灼灼彷彿早已胸有成竹,“明日卯時一切都得蓋棺論定了。”
他來到陰慕華的面前,掠過她的香肩,冷冽的瞄向站在她身後唯唯諾諾的男子,隨後攬住她的細腰,湊在她耳旁語笑晏晏,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甜蜜的悄悄話。
陰慕華很是配合,不時露出幸福小女人的嬌態模樣。
在村長的安排下,他們住進了一處稍有偏僻的竹屋裡,地方雖小可五臟俱全,除了該有的傢俱之外,牆壁上還懸掛着幾面繡工精緻的美人扇,有眼力的立即瞧出這扇子是用何種材質做的,嘴角露出一抹狠戾的冷笑。
陰慕華從沒有見過此等栩栩如生的扇子,心中立刻起了好奇,踱步上前擡手撫摸着細膩的扇面,嘖嘖嘆之:“針法雖亂,卻亂的有秩序有層次,看來這個小地方還真是藏龍臥虎。”
“我勸你還是少點接觸這裡的東西爲妙,你可知道這扇面是用什麼東西製成的嗎?”
秀眉微微一擰,略顯疑竇:“瞧這細膩的樣子,該是上等的絲綢吧。”
薄脣咧開詭異的弧度,從喉中發出了陰森的笑聲:“這可是人皮做的,而且還是硬生生從活人身上剝下來的皮,一般用來制扇面的都是美人背脊上的凝脂皮膚,而其他的皮膚就會用來做其他的東西,比如放在角落裡的走馬燈。”
刺骨的寒冷從背脊上慢慢爬起,蔓延到脖頸間,瞬間僵硬了她的身子,嘴角的微笑凝固成一個尷尬的弧度,她閃電般的收回了微顫的玉蔥指:“我肚子餓了,我們還是去吃東西吧。”
她快速的閃到頎長挺拔的背後,眨巴着小鹿般的雙眸,死死拉攏他的衣服。
封改之無奈一笑,反手將她拉了出來,目光如炬,給予她溫暖:“小傻瓜,你再忍一忍吧,等會兒就會有人給我們送飯了,有這些時間,你還不如理理剛纔得到的線索。”
一想到那樁頭疼的連環案,心底的那些駭怕立刻消失殆盡,她又恢復了冷肅的表情:“難道是因爲裴箐箐未婚先孕,所以纔會慘遭毒手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小姨娘又犯了什麼錯,據資料上記載,這位小姨娘自從嫁入了相府,一向都是循規蹈矩的,每日晨昏定省從不拖拉,雖然處處被莫氏壓制着,可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當初就算她送給女兒的陪嫁被偷換了,那也是由我出馬才爲她取回了那一番心意,難不成在兇手的眼中,一味的怯懦也是罪嗎?”
“殺死箐箐和小姨娘的兇手動作嫺熟,顯然已經不是初犯,看來殺害他們的兇手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而他也不過是個殺人的武器罷了,至於幕後是誰,的確該好好的查查!”封改之以手支頷,凝視着她,似笑非笑,“或許還能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哦。”
陰慕華略有失神,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話,朱脣蠕動,不斷的重複着
人皮鼓三個字。
過了半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卻又很快的黯淡下來:“羋瞳說當年他想要刺殺的是前威海候,可爲什麼卻成了刺殺皇上的刺客,而恰好又刺中了薛淑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是我所忽略的。”
“這位薛淑人之所以不得寵,就是因爲她也曾姓羋,聽說出生時被批爲天煞孤星,這才被送到了遠房親戚家撫養,並且改姓薛,所以那一年,她才逃過了那一劫,許是她的命真的不好,在她還沒成年之前,原本富庶的遠房親戚在一場蝗災中全都死絕了,她一人孤苦伶仃又回到了出生的地方,並且成爲了妙音閣的一員,後來經過了多番轉折這才成爲了前威海候的姨娘。”封改之平淡的敘述着他所知道的事情,瑩白修長的手指執起崩了一個口子的青瓷盞,嘬取着裡面的大麥茶。
雖有苦澀,卻甘美清香,獨特的香味留在脣齒間,久久不散。
鷹眸微微眯起,慵懶一笑,指腹細細摩挲着手下的茶盞:“你猜這骨瓷用的是人骨還是獸骨做的。”
此言一出,陰慕華嘴角抽搐着放下了剛剛端起的茶盞,嫌棄的將它推到了桌子中央,旋即轉移視線,儘量不去看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小物件。
看到她的反應,封改之再也忍不住撲哧一笑,險些將口水噴了出來:“你這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我不過是個開玩笑,就把你給嚇成這個樣子了,若我說待會兒給你端來的飯碗也是用人骨燒製的,你是否就連飯都吃不下了?”
陰慕華非常誠實的點頭如搗蒜,杏眸睜大如小鹿般可愛。
封改之無奈搖頭,走上前去,扯着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子:“這臉上的肉本來就不多,若你再不好好補補的話,可是會硌着我的牙齒的。”
陰慕華陰損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貝齒,向前一衝,沒想到對方不但不閃避,反而輕鬆的避開了她的攻擊。
“好辣的開胃菜,在下甚是喜歡。”封改之痞笑着伸出了溼漉的舌尖,舔舐着她有些蛻皮的朱脣,“這女兒家的脣得好好的保養下,豐盈有彈性纔會有男人喜歡。”
“我這素顏可都是爲了你,若你不喜歡的話,那我改明兒起就好好的打扮下,將我的風姿展現給全天下所有的男人看,將他們迷的神魂顛倒的,到時候我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豈不美哉?”被這個男人偷襲了那麼多回,她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嬌羞。妖嬈一笑,芊芊皓腕勾住了他灼熱的脖頸,四目相對下,迸發出異樣的火光。
封改之寵溺的捏住她精緻小巧的下巴,將其微微擡起:“在我的面前,你大可以展示所有的魅力,可在其他人的面前,你還是不修儀容爲好,若是你的血盆大口把他們給嚇壞了,可怎麼好呢?”
陰慕華用力咬着貝齒,一張臉頰扭曲着,聲音從緊咬的齒間迸發出來:“我餓了,想吃人!”
“現在光天化日的如果要做那等羞羞的事情,我會害羞的,不如等到晚上,我把自己洗白白了,再送到牀上任你採擷品嚐。”
鷹眸閃耀,如同沉寂的夜幕上墜着的點點繁星,奪目璀璨,正當她被吸引時,那低沉沙啞的戲謔卻破壞了她欣賞的好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