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還真就是這麼個想頭!
儘管李泰說得遮遮掩掩地,可以*之睿智,又怎可能會聽不出其言語間的真實意味之所在,頭皮不禁微微有些發麻,倒不是擔心無法將李泰糊弄了過去,而是在爲如何能讓太宗暫歇了這等換馬的心思而煩心。
“子明啊,小王也不瞞你,父皇前幾日曾言及張亮老朽,主掌刑部不到一年,卻每多錯漏之處,當外放地方,小王深以爲然焉,似此等要職也唯有子明這等賢才方可勝任無虞啊。”
李泰等了片刻,見*殊無開口應對之意,當即便有些沉不住氣了,但見其眼珠子轉了轉,已是拋出了個香甜無比的誘餌。
“殿下謬讚了,下官才學不足,尚須歷練,實不敢妄自尊大。”
一聽李泰這般說法,*實在是有些個哭笑不得,沒旁的,他*是想早些入主一部,也好奠定登上宰輔之位的基礎,可根本目的並不是爲了所謂的地位,而是欲在將來奪嫡最烈時能發揮出關鍵作用,倘若此時將李泰捧進了東宮,就算給*一個僕射之高位,那又能有甚意義來着?
“子明過謙了,當今天下,誰人不知子明乃社稷材也,不說六部尚書了,稍稍歷練一二,左右僕射也當不在話下,父皇向來倚重子明,常言子明之才天下無雙,小王也是這般看法。”
李泰此番之所以宴請*,欲圖翻案,乃是得了太宗的暗示與指點之故,正因爲此,自忖東宮已然在望的情形下,說起話來麼,也就無甚太多的顧忌,這會兒許諾起來,還真就蠻像是那麼回事的。
“聖上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自當效死以報。”
李泰既是提到了太宗的嘉許之言,*自是不敢安之若泰的,這便趕忙轉向了皇城所在的方位,一派感激涕零狀地表忠不已,然則話倒是說得誠懇萬分,卻隻字不提要翻魘鎮一案之事。
“子明素來忠心耿耿,父皇知之甚深,故而屢屢以大任加諸子明,今,魘鎮一案半道而止,小王沉冤雖已得雪,然,主謀依舊未獲,實如芒在背矣,還請子明多多辛苦一二,若能將主謀尋出,社稷幸甚,小王也幸甚。”
眼瞅着*圓滑無比,說來說去都不肯轉入正題,李泰的耐性可就被磨沒了,也不想再多繞彎子,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明白無誤地道出了此番請*過府密談的用心之所在。
得,圖窮匕見了,這廝還真是沉不住氣!
對於李泰的尿性子,*雖是早就瞭然於心,可真見得其一臉不耐之色,心中還是暗自好笑不已,當然了,好笑歸好笑,這當口上,卻是不能不打疊起精神來應對的,畢竟面前這主兒可是奉了太宗的密令而來的,此際交談之言勢必要傳回到太宗處,應對上稍有閃失,後果恐不是好耍的。
“殿下可知褚遂良其人否?”
*心念電轉間,突然想起了招妙手,這便假作沉吟狀地點了點頭,滿臉慎重之色地反問了一句道。
“嗯?”
褚遂良雖是官位卑微,不過麼,因着一手好書法,在朝野間名聲卻是不小,對其人,李泰自然是知曉的,實際上,李泰往年宴飲時,也沒少招其前來陪侍,可要說有多瞭解麼,卻也談不上,這會兒冷不丁聽得*問起了其人,明顯是答非所問,自不免便是一愣。
“嗯。”
面對着李泰探問的目光之凝視,*並未急着出言解釋,僅僅只是神情慎重地點了下頭,語意不清地吭了一聲。
“唔,登善(褚遂良的字)其人善筆墨,小王素是知曉的,也曾有過際會,唯不甚熟耳,怎麼,莫非子明與其有甚舊怨不成?”
這一見*神情如此之慎重,李泰自不免便起了疑心,只是想了片刻,也不得其要,這便遲疑地探問了一句道。
“殿下誤會了,下官與褚大人不過是茂州歸來後方纔在長孫大人府上相識的罷了,迄今算來,也不過就年餘之事而已,怎生來的舊怨。”
*笑着搖了搖頭,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與褚遂良結識之情形,言語雖平和,可卻點出了長孫府纔是關鍵之所在。
“嗯,小王確曾聽聞登善時常在舅父大人的府上出沒,子明能在那兒與之相遇,也自不奇怪,只是……,唔,只是登善不過區區起居郎之流而已,子明既是與孤提起此人,莫非……”
李泰爲人雖是驕橫,可卻並不愚鈍,此際一聽*這般說法,疑心自不免便更重了幾分,胡亂猜疑之下,竟以爲魘鎮一案乃是出自長孫府的手筆,心一驚之下,話便說不下去了。
“好叫殿下得知,九月十五日戌時三刻前後,褚大人曾到下官府上拜訪。”
以*之睿智,自是一聽便知李泰想偏了去,不過麼,*卻並不打算點破,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又往下點了一句道。
“哦?那廝都說了些甚?”
李泰已然想偏了去,對褚遂良在案發當日的言行自然也就分外的着緊,但見其臉色難看至極地死盯着*,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追問道。
“褚大人只說了四個字——順其自然。”
*對長孫無忌從來就沒有半點的好感可言,加之此番又被其給陰了一道,又怎可能不尋思着扳回一盤,當然了,在明面上與長孫無忌這等龐然大物起衝突,絕對不是啥好主意來着,可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卻是無妨,左右褚遂良確實說過“順其自然”這等暗示的言語,*也自沒必要爲其隱瞞,也不多言解釋案情本身如何,僅僅只是言簡意賅地給出了答覆。
“順其自然?嗯……,混賬東西,安敢如此構陷本王,狗東西,本王定要砍下此獠的狗頭!”
李泰到底算是聰慧之輩,只略一思忖,便已明瞭了所謂“順其自然”的真實意味之所在,頓時便怒了,重重地一拍面前的几子,氣急敗壞地便咆哮了起來,狀若瘋狂!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此事別無旁證,縱使下官願作證,卻也是孤證難對,您若是妄動無名,卻恐反遭小人構陷也,萬不可大意啊。”
*敢出言撩撥李泰,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在的,無他,李泰與長孫無忌之間雖是甥舅之關係,可感情卻素來淡漠,關鍵在於李泰爲人驕橫,自忖聖眷極隆,根本不將長孫無忌看在眼中,平素基本少有去長孫府探訪,哪怕是逢年過節,頂多也就是着下人去送上些禮物便算完事了,彼此間往日裡雖無甚衝突,卻也無甚聯繫,這等情形之下,*下起蛆來,自是便利得很。
“哼,本王與那狗賊素來無怨,那廝爲何要如此對孤!”
李泰發泄了一通之後,心中的火氣倒是消減了些,可於此同時,疑惑也自涌了起來,眼神炯然地盯着*,厲聲地喝問了一句道。
“呵。”
儘管是在下蛆,可有些話卻是斷然不能說出口來的,道理很簡單,李泰並不是啥善男信女,倘若其將談話的內容轉述給了太宗,那他*的樂子可就大了去了,正因爲此,饒是李泰的目光再如何冷厲,*也不爲所動,僅僅只是淡然地笑了一聲了事。
“定是爲了稚奴小兒,哼,好個偏心的老狗,本王定不與其干休!”
*雖不言,可架不住李泰腦洞大,一番腦補之後,便已猜出了真相,心火頓時便又大起了,怒不可遏地便又罵了一嗓子。
“殿下還請慎言,陛下向來以國士待某人,殿下只可與之親近,卻不可生分了去,倘若有隙,卻恐於大事不利也。”
雖說巴不得李泰跟長孫無忌之間的衝突越烈越好,可該說的場面話,*還是須得正容說上一說的,至於李泰聽還是不聽麼,*卻是不打算去理會了,反正他該下的蛆都已是下了的。
“哼!子明不必爲那老狗虛言掩飾了,那廝就一混賬東西,陰險狡詐,先是欲致孤於死地,不成,又於兩儀殿中暗算了你子明一回,似此老賊,當誅!”
李泰到底聰慧,將*的陳述乃至當初長孫無忌於兩儀殿中坑*一把的行徑稍稍一聯想,便已斷明瞭*所言必然不假,除去長孫無忌的心思頓時便就此大起了。
“殿下切不可如此啊,來日方長,萬事還須得從長計議了去爲妥,下官不勝酒力,告辭,告辭。”
該說的都已是說過了,至於成還是不成,*其實也不是太過在意,左右他本人並不曾有甚不可告人之言,就算李泰嚷嚷了出去,也無甚大不了的,畢竟是長孫無忌坑他在前,有所反擊也屬人之常情,哪怕鬧到了御前,頂多也就是被太宗訓誡上一通而已,壓根兒就無關痛癢,倒是李泰若是知機的話,必會秘而不宣,而後暗中部署對長孫無忌的打擊,若能成事,那可就是一本萬利之事了的,對此,*自是樂見其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