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雖然不記得自己本身的事了,但是那些習慣和常識都在。自己天性就挺摳門的,看到貴的東西,即使再喜歡也不會去買,就好比方纔那個步搖。
看着這些天價菜,眉頭是越皺越緊。
柳玄伶看着她,疑惑道:“怎麼了,你翻來覆去不停地看,可是沒有想吃的?”
“這個臭丫頭太笨了,都不會點菜,還是我來吧。”葉落鬆一把奪過了菜牌子,有模有樣地看了起來。
四喜白了他一眼,從窗外望去,這長街上人聲鼎沸,熱熱鬧鬧的。四喜最喜歡這樣忙忙碌碌充滿生氣的地方了,其實活在這個世界也不差。
胡亂地想着,一抹熟悉的人影晃過了眼,四喜剎那以爲自己看錯了,定睛一看,沒錯啊!這不是嫚紅嗎?!
即將成爲柳夫人的嫚紅正從街上走過,身邊也並沒有野菊,顯然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緊抿着脣,神色嚴肅,和往日裡完全不是一個模樣,急匆匆地向前走着,還時不時警惕地望着周圍。
這和自己有毛關係?
四喜低頭抿了口茶,心裡卻不明所以地狂跳了起來。
這和自己並沒有關係,四喜反覆地在心裡說着,身體卻不自主地站了起來,“我去去就來,你們先吃着。”只甩下了這一句話便三跳兩步地衝下了樓,留下看着菜單一臉茫然的兩個人。
樓下早沒了嫚紅的影子,四喜往她前去的方向尋着。這當真奇怪了,這條大街一路到底也沒有岔路,這人是上哪兒去了?
人漸漸地少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心裡搗鼓着難不成是入了旁邊的屋子裡?
四喜不確定了起來,自己到底莫名其妙地跟來幹嘛啊!心裡只覺得自己好傻,莫名其妙的衝動,搖搖頭正準備回去。
從一旁的巷子民房裡走出來一個粗狂的刀疤臉,一臉兇相,瞪着兇狠如豹的雙眼從四喜身邊走過,還不時地看她一眼。
四喜心裡一抖,她最怕這些莫名其妙的人了,總覺得都是神經病。還是快點回去吧,就當自己方纔是認錯人了,剛轉身回頭,卻見嫚紅從另一側的巷子裡行走而來。
這兩個人一照面,誰也躲不掉,嫚紅也是一臉吃驚,遂即神色緩了下來,親熱地笑道:“喜兒,竟然能在這兒遇見你,果然我們是有緣的。”
她這一說,四喜反而不知說啥了,只得尷尬地笑笑,盤算着要不要問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沒想到嫚紅拉着她的手,自顧自的先開口說道:“聽人說這兒有個裁縫的手藝是一流的,老爺給了我些上好的綢緞讓我做幾身衣服呢,我這才尋了過來。那些緞子可好看了,有些也襯你,我也用不了這麼多,要不給你也做幾件。”
如此坦蕩蕩地說法,反而讓四喜無法再問什麼,只得擺手謝絕了。
二人並肩走着,嫚紅餘角瞧了眼四周,漫不經心道:“喜兒怎麼一個人上街?”
“和柳公子一起的。”隨意地答道。
“哦。”嫚紅眯起了眼睛,笑意滿滿道:“小兩口還沒成親呢,就這麼膩歪。”
“。。。。。”
四喜覺得這事太尷尬了,說自己還要去尋柳玄伶便告辭了。
四喜一人狂奔着趕回館子,以防萬一還買了串糖葫蘆,氣喘吁吁地趕到時,兩人已經吃上了,菜擺滿了一桌子。
葉落鬆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一隻雞腿,一嘴的油,斜眼瞧了眼四喜,不滿道:“我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
“那麼多好菜,我爲什麼不回來?喏,這個給你。”四喜把一串糖葫蘆遞給了葉落鬆。
葉落鬆正拿着雞腿的手明顯地頓了一下,有些怔怔地說:“這個是幹什麼?”
“你不是說我搶了你的糖葫蘆嗎?賠給你一串呀。”西林不想被人問起方纔出去幹嘛了,當時被嫚紅唬得一愣一愣的,腦子裡能想到的藉口只有這一個。
葉落鬆瞪大了眼睛,雞肉在嘴巴里都忘記了咀嚼,接過了糖葫蘆,糊里糊塗地說了幾句,好像是說什麼有好吃的菜呢,誰要吃糖葫蘆。
四喜才無所謂,給自己勺了碗雞湯,淺嘗一口後更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難怪這些菜的價格如此高,敢情這雞湯還是用燕窩燉的。
整頓飯吃得四喜還是很滿意的,反正也不要她出錢,燕窩什麼的可是她在原本的世界裡也是吃不到的。
葉落鬆之後沒再打趣她,只是悶頭吃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小臉總是紅紅的。而柳玄伶也沒有再說什麼話,只是時不時地瞅一眼四喜,眸色深邃神色探究。
這邊葉家兩口子在房內呆着,葉辛望着窗外,神色有些凝重,出口問道:“喜兒這幾日怎麼樣了,可有些怨我們?”
“沒有的事,老爺,一開始瞧着是有些不樂意,如今倒也好了。我昨兒還試探過她,這孩子心眼也實誠着,今兒就和柳家那孩子出門玩去了。”在葉夫人看來,這的確是一樁好姻緣啊!
與其女兒嫁得天高皇帝遠,又是不熟悉的人家,當然還是這認識多年,知根知底的柳家好了,尤其玄伶這孩子也是很不錯的。
想到這些年虧待了四喜,如今找着了卻也是要嫁人了,心裡不免有些心酸。
葉辛嘆了口氣,偷偷望了眼在暗自感傷的夫人,有些話還是不能明說了,連自個兒的夫人也不能。
葉夫人的思緒從四喜到玄伶又到了整個柳家,想到了柳老爺,眉頭不禁一皺,直言道:“別的倒也沒什麼,就是這柳大哥一大把年紀了,這是在想些什麼呢,也不知道那個新夫人好不好相處,我倒是爲了柳嫂子難受着。”
這話倒也是正中葉辛的下懷,昨兒的晚宴真的是膽戰心驚,自己的兄弟竟然在這把年紀娶了二房!
雖然這是大院大戶的平常事兒,只是自個兒對夫人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瞧着兄弟的性格也該是如此,怎麼就突然被一個女人迷住了呢。
正想着瞧見了葉夫人探究又彷徨的目光,內心一凌,立馬擺手保證道:“夫人你可別多想,我可是萬萬沒有這個心思的,夫人可是和我一塊兒挨着過來的,我心裡可都記着呢。”
葉夫人這才笑出了聲,方纔的愁悶也都一掃而光,這由古至今女人都是如此的好哄。
“話說回來,夫人,那個玉鐲這次可有好好地帶着?”
“老爺放心,我保管着呢,會對喜兒說的。”
在外又是遊街又是吃飯,蹦躂到晚上三個人才悠悠地回府。這一回府,就聽到了柳斐下達的命令,下個月初十是難得的好日子,預備和嫚紅正式拜堂成親。
這消息一傳開,柳府上下開始張羅忙活了起來,該佈置的佈置,該採辦的採辦,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只是這其中每個人心裡在想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這事最後還得由柳夫人操辦,葉家是客人自然不好插手這事,這其中零零碎碎的安排不由地落到了柳夫人頭上。每日還得強裝笑顏,四喜看着就替她累得慌。
柳夫人似乎對柳老爺完全失望了,在她心裡現在只有兒子和兒媳纔是最可靠的。不過這個柳玄伶對父親這把年紀娶妾的事完全不在意,應該說是漠不關心,每日不是呆在房內做自己的事,便是被葉落鬆拉着到處溜達。
這柳夫人的訴苦對象只有四喜了,一得空就讓翠蘋喊四喜過來,嘮嘮叨叨地從以前說到現在,又預想着現在到以後的日子。
說到動情之處,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知道哪裡打聽到的消息知道嫚紅和四喜走得也算近,竟然以爲四喜是爲了她去刺探敵情,表示對這個兒媳婦是十二萬分的滿意,這番話說得四喜是哭笑不得。
還讓四喜保證以後進門了,一定要事事幫着她這位大夫人,四喜再三對天發誓就差沒賭上祖宗十八代了,柳夫人才滿意地放她走了。
原本就只會呆六十日,這回去了後也不知道這段記憶還會不會存着,四喜自然不會花太多心思。
到了下個月初十差不多就是在這裡生活了半個月了,總覺得時間過得怎麼這麼慢啊!
這日嫚紅又來四喜房裡嘮嗑了,其實四喜對這位即將上任的柳二夫人還是有些好感的。
且不說這莫名的好感是怎麼來的,她也不似常識裡那些作天作地的小妾性格,每次都是彬彬有禮又親切可人的,而且懂的事情還不少。
這樣的性子也算是個大家閨秀了,可是不懂爲什麼會嫁給柳老爺做二房。這樣的女子找個好人家過日子根本不難啊,不過這也不是四喜該操心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