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欺騙

嫚紅斜眼一憋,冷冷一笑,飛身一踢樊天暴的左腳。樊天暴那有力的一掌還未打下就被踢得滾在了一旁。

嫚紅走到他身邊,笑道:“對不住您老了,這把年紀了還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樊天暴被氣得翻了白眼,由那兩個賊人扶着離去了,一邊還不停地罵罵咧咧,都是些粗俗不堪的話語。

嫚紅拍了拍衣服,帶着歉意有些擔心地望着四喜,下意識伸手想扶起她。

四喜不滿又厭惡地瞪了她一眼,拍開了她的手。

嫚紅好笑道:“喲,喜兒還生氣了,你沒個萬一已經謝天謝地了,這會兒子還好意思發脾氣。”

四喜只怪自己太眼瞎,這好人壞人都區分不出,嫚紅竟然是翻龍寨的人,那她和擄走葉落鬆也逃不開關係了。

一想到就是因爲葉落鬆,自己纔會千里迢迢尋到此處,又莫名其妙被扔在了地上,身上又一陣疼痛,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嫚紅瞧着四喜的模樣,內心有些觸動,卻也不服軟,繼續說道:“喜兒還真生氣了呢,請問這是生得哪門子氣?”

“你騙我!你和這羣賊人是一夥兒的!我想起來了我在雲遙城街上遇見過你一次,還口口聲聲說是去找裁縫做衣服,當時那個先你一步離去的男人也是這翻龍寨的吧,你還擄走了葉落鬆!虧我還。。。”

“虧我還什麼?你難不成想說虧你還把我當朋友?說實話四喜,表面看着你對誰都客客氣氣的,其實這心裡頭你對所有人都是一個樣的吧。我原以爲你給我的感覺和她如此的像,果然還是不一樣的。”

她?哪個她?自己和誰像了?

四喜此時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直接問道:“葉落鬆在哪兒?還有柳玄伶!”

嫚紅直起了身,也不顧及,直言道:“葉落鬆的確是我讓翻龍寨綁來的,不過你放心,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會牽扯到下一代,我只想弄清楚真相,到時候我自然會放了他。至於柳玄伶,他目前還沒出現,等我問清楚他,我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嫚紅眼裡噙了層薄怒,事情並非按她預想中的發展,她原以爲來的人會是柳婓和葉辛,沒想到老子不出面,倒是兒子千里迢迢地趕來了。

還有這個傻瓜葉四喜竟然也跟着來了,柳玄伶都讓她呆在客棧裡了,竟然還一個人傻傻地上山來,要不是她及時出現,保不準會發生什麼事,這都什麼破事兒啊!

這邊的四喜一直對着嫚紅怒目而視,嫚紅被她看得心裡也不暢快,罷了罷了,左不過就是個小女孩性情。

心裡頭又總是不安心,吩咐了四喜幾句讓她千萬別到處亂走,這才離去了。

嫚紅沒有回房,而是去了大當家的屋裡。

翻龍寨大當家樊天霸正在看着一本舊書,旁邊還凌亂地擺放着些紙,上頭寫得斑斑駁駁的。

嫚紅也不敲門,直推入內便直挺挺地躺在了牀上,兩眼無神地瞪着上方。

樊天霸笨拙地拿起了筆,一筆一劃地寫着,也不看嫚紅,說道:“你怎麼還是唉聲嘆氣的,報仇的快感不好嗎?”

嫚紅側身臥着看着她:“我等真相這一天等得太久了,如今眼看就要明朗了,自己卻害怕了起來。”

嫚紅撥弄着手指,又說道:“這丫頭和六絃的感覺太像了,只是又真的不太一樣,這很矛盾吧。六絃對人太好了掏心掏肺的,最後把自己也賠進去了。”

樊天霸“刷刷刷”寫字的手停了下來,少有的鼻子一酸,卻又忍住了,勉強笑道:“你來看看,我這些字兒寫得如何了?”

嫚紅起身抓起一張紙一瞧,好笑道:“怎麼練了這麼久還是和鬼畫符似的。”

“我這才練了多久嘛。”一邊嘟囔着一邊拿着本舊書,念道:“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念罷笑道:“我可沒讀錯吧?”

“恩,這也是六絃以前一直念着的。”嫚紅總有些失落,又躺回了牀上。

樊天霸擱下了書,望着嫚紅側躺的背影,問道:“你所說的那兩家人可有尋來了?到時需不需要我幫把手”

“那位柳公子沒了蹤跡,我已差人在山頭上反覆尋了,如今還未有音訊。”

嫚紅一個翻身又轉了過來,凝視着樊天霸如黑曜石般的雙目,緩緩道:“我總覺得樊天暴有些不太平,恐怕會生出些事端來,你可以要留意着。”

嫚紅走後,四喜就坐不住了,她是千想萬算都不敢相信這嫚紅竟然是翻龍寨的三當家,還和葉落鬆的綁架有關,這柳老爺豈不是引狼入室?

自己莫名也被連累上了,想來就一肚子的火。不過聽嫚紅的意思這事似乎還有隱情,果然柳葉兩家都逃不開關係。

四喜對這秘密沒多大興趣,如今只想快點找到葉落鬆,然後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有柳玄伶,他明明走在前頭,竟然還沒有到寨子,也不知是不是中途出了什麼問題。

嫚紅在那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時給四喜送飯。四喜旁敲側擊地想探點口風,然而那些人放下吃食就走,根本沒人跟她說一句話。

門口也換了兩個守門的,長相看着稍許面善些,樊天暴也沒再來欺負過四喜,這幾日過得也算安生。

四喜每日都琢磨着要如何離開這裡,想了一萬種辦法,比如火燒翻龍寨,調虎離山計,似乎就沒一條可行的。

而門口那兩守衛也奇怪的很,喊他們永遠不理人,只是乾巴巴地佇在那兒。

這日四喜嚥下了最後一口饅頭,再也坐不住了,這樣沒盡沒頭的日子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四喜知道嫚紅不會對她怎麼樣,但是自己這樣被人擺佈着走的感覺很糟糕。尤其在這個時空的時間已過去大半,從最初的渾渾噩噩到如今隨着命運的齒輪走在必經的軌道上,反而有種想掙脫束縛的衝動。

她已經不確定自己能否完成小精靈的任務,或者說潛意思裡四喜已經覺得這一切似乎是個騙局,連到底有沒有小精靈這回事也已經不確定了。

但是那種想從命運裡掙脫而出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強烈。如今她被關在這裡一點消息也不知,唯一可以確信的便是外頭如此風平浪靜,怕是柳玄伶還未來到?

如果她能離開這裡,先去找到柳玄伶並且告知嫚紅的真實身份,或許能想到別的辦法救葉落鬆。至於兩家人的恩怨,正如嫚紅自己所說的,都是上一代的事了。她本就不是原主,自然不會有太多感觸,如果柳玄伶想弄清楚,倒可以在剩下的日子裡助他一臂之力,畢竟他對自己也挺好的。

一拍掌就這麼決定了,四喜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那兩人還是坐在那兒,到底用什麼辦法支開他們呢?

急促又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很多人正往這裡走來。門口那兩人對望一眼,紛紛起身,全神貫注地注意着四周。

來了一幫子人,各個神色嚴峻,似乎在糾結什麼問題。一看到他們兩個,上前吆喝道:“你們兩怎麼還站在這兒,寨裡都出大事了!”

那兩人對望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怪異,大喊道:“難怪這麼吵吵嚷嚷的,出了什麼事兒了!”

衆人紛紛說道:“京城裡的大商家會在今日壓着幾箱子貨路過山下,咱們哥兒幾個商量着幹上一票大的!”

那兩人有些發愣了,隨即說道:“這大當家同意了?”

“問題就出在這兒,大當家之前說了這陣子讓兄弟們都不要輕舉妄動,可是這二當家的態度也很明確了,兄弟們是想能撈錢的爲什麼不撈,所以大夥兒在商量着這事兒。兄弟,你看你怎麼想,這人生能撈大錢的能有幾次,和大家一道去了吧。”

這兩人有些猶豫,問道:“這如果被大當家知道了,可怎麼辦,她那手段可不是蓋的。”

“你放寬心吧,這會兒子大當家和三當家都出去了,更何況按如今這情況這翻龍寨遲早得分家。”

那兩人想了想,用厚重的鎖鏈子把四喜屋前的門給緊緊鎖了,一揚手:“走吧。”

四喜在屋內聽得是膽戰心驚,看樣子這夥人又要去造孽了,如果他們都走了的話,現在豈不是最好的時機?

四喜內心一動,走到門前用力推了推門,門上的鎖鏈把門鎖得死死的,四喜用了吃奶的勁兒也推不動。

“臭丫頭,是你嗎?”久違的熟悉又討人厭的聲音想起。

四喜心中突然一熱,她不會聽錯的,有些激動硬嚥,道:“葉落鬆,是你嗎?葉落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