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五福醒來後已經在一處院內了, 院子並不大,卻是裝飾得很素雅別緻,一看就是主人花了心思的。
五福醒來的時候房內沒有人, 她一個人沿着小廊慢慢走着, 被關了這麼多天, 她有些暈暈的, 再加上沒好好吃過飯, 整個人有些蒼白和虛脫無力。
前方似乎聽到了些人聲,夾雜着熟悉的感覺,五福嘴角揚起了笑容, 看來珍兒也在這兒,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多好。
一拐彎, 突然撞上了一個人, 五福身子還不穩, 抓緊了門框後,眼前的女子有着一雙黑曜石般明亮又奪目的眼睛。
“不好意思, 我沒看着路。”五福先道歉道,但是目光並沒有移開,這雙眼睛也是好生熟悉。
“是我太莽撞了,五福你醒了啊,他們都在前方的大廳上呢, 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開心,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東西。”那名女子笑着, 她看着有些粗狂豪放, 這雙眼睛銳利又精明, 可是五福卻覺得熟悉又溫暖。
五福繼續往前走着,說話聲越來越響亮, 珍兒正在開心地笑着,五福似乎不記得在曹府的時候她可曾有過真正的笑容。
“柳玄伶,你接下來可有詳細計劃了?我昨日和師傅聯繫過了,皇城那邊會派人前來,到時你看我們要如何做?”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過陣子我要去一次南珠國。”柳玄伶說道。
“南珠國?怎麼突然想到去那兒了?”又一個陌生的男聲。
“好多年了,總想着再回去看看。”柳玄伶淡淡道。
“可是那裡又沒什麼特別的,也只在當年去過一次,記得還是爲了救六絃吧。”又是方纔那個男聲。
衆人突然沉默了,偶爾有一兩聲喝茶的聲音。
五福覺得自己這樣偷聽似乎不太好,直了直腰,輕釦了下房門,喊道:“是我,五福,我可以進來嗎?”
五福緩緩打開門,小心翼翼地撇了眼,屋裡頭坐着五個人,有三個她認識且相熟,另外是兩個陌生的男子,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福兒,你醒了就好,萬一有個什麼我罪過可就大了。”珍兒興沖沖地跑來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
“我沒什麼事兒了,本來也沒什麼,就是累到了,睡飽了就好了。”五福笑道,她也開心地拉着珍兒。
五福瞧着那兩個陌生人,躊躇着:“他們,他們是誰?”
“來,我給你介紹下,這個叫順子,他是李元。”
順子?似乎之前有聽珍兒提到過他,那兩人眉宇間都有股子正氣,對着五福微笑頜首。
“還有。。。”珍兒有些不好意思,卻依舊開口道:“之前因爲身份特殊,有些話沒有對你明說,其實我不叫珍兒,我叫做藍臻,不過你還是可以繼續喊我臻兒。”珍兒笑了笑,在五福手心裡寫下了這個字。
五福搖搖頭,她沒有怪她的意思,一點沒有,畢竟人要懂得僞裝纔會保護自己。
門又被打開了,方纔那個有着黑曜石般的女子提着食盒走了進來,望着五福笑着,“來,我給你弄了點吃食,你快點過來先暖暖胃。”
這女子給五福準備的吃食清一色是養胃的,五穀粥,稀麪條,還有幾個雜糧饅頭。
五福想謝謝她,卻又不知如何稱呼她,那女子瞧着五福有絲猶豫,笑道:“我叫做樊天霸,你喊我樊姐姐就好。”
五福謝過後便低頭吃了起來,她實在不知道該和這些陌生人說些什麼,她吞嚥着麪條,心裡想着難不成直接問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麼身份?或者你們到底有什麼計劃?
藍臻開口道:“五福對我們一定不熟悉,應當說對我們的身份一定不熟悉,既然大家都見面了,有些事我就直說吧。”
五福放下了筷子,看着藍臻,她其實很想知道,雖然之前在曹府的時候她們之間就已經說開了,但是當時的藍臻似乎還藏着點什麼,不是欺騙她,而是爲了保護她吧。
“五福,我們是博學堂的人,當然這只是其一,其二我們是給朝廷辦事的。”藍臻有些嚴肅。
博學堂?這是什麼地方?聽起來倒像個學校。
“這,博學堂是什麼地方?”五福問道。
那名叫做順子的瞪大了眼睛,反問道:“你竟然不知道博學堂?”
“那也沒什麼奇怪的,一般小老百姓都自顧不暇了,又怎麼會有精力去了解其他的事。”藍臻擺擺手,一臉認真地繼續說道:“你可以把她當成一個私塾,只不過它並不是簡單的教書,在那裡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本事,就好比我,我是易容組的。”
易容?那當真是小說或者電視裡纔出現過的,這任務做的還真的是長見識了,五福想到了什麼,看着柳玄伶說道:“你易容成了獄卒來救的我!”
柳玄伶看着她,溫柔的笑了。
從進屋子後,五福有意無意的不去瞧柳玄伶,或許是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心情面對他。
“聰明,不光是這樣,還有曹銳。。。”
“曹銳,他那日半夜進你的房想輕薄你,我把他打暈了,次日卻被發現在後花園,整個人還癡傻無比,想必也是你們的傑作咯。”五福打斷了藍臻的話,思考着曹府的一切。
“沒錯,當時我們只是讓他進入了幻覺,想嚇他一嚇,沒想到他竟然癡了。”藍臻對這事毫無愧疚,似乎在說件平常事。
“他是真活該,最噁心這樣的登徒子了,不過你們就這樣毒死他,這個算殺人了吧。”五福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句,畢竟這樣的做法是殺人了。那個時代的潛意識裡殺人總是罪大惡極的。
藍臻望着她,瞪大了眼睛,說道:“這和我們還真沒關係!但是我先前說的他是中毒這點我們還是確定的,我也問了順子這會是什麼毒,順子還沒頭緒呢。”
“一點症狀也沒有,這個就難辦了,天下間也許有這樣的毒,請原諒我才疏學淺。”順子拱手歉意着。
“我說這人看着像個翩翩君子,卻想半夜溜進女子閨房,如此輕薄之人被人毒死便毒死了吧。”李元突然開口道。
“李元師兄,你做事一向尋着規矩從來不逾越半分,這話說的可。。。”順子疑惑道。
“我不就爲了藍臻抱不平嘛!這世道人心險惡。”李元扯開了話題,目光卻是不由自主地飄向藍臻。
藍臻望了他一眼,別過頭去並不說話。
“好了,五福也累了,大家說的都差不多了,散了吧。”從方纔一直未說一語,只是靜靜坐在一旁的葉落鬆突然開口。
“葉。。葉公子。。好久不見。”五福對他笑着,自己還是挺掛念他的。
“這以後就別喊我葉公子了,直接喚名字吧,沒這麼生分。”
“好,可是我並不累啊,我睡得夠久了,想再和臻兒說會兒話呢。”五福笑着。
自那日五福被關進大牢,藍臻以最快的方式溜出了曹府,正巧遇上了從靈山回來的柳玄伶。柳玄伶不在的那幾日原來是去了博學堂,當面和戊辰師傅談及了陳年舊事,心中確定了那些疑惑後匆匆回來才知道五福出了事。
那兒如今一定是雞飛狗跳了,事已至此藍臻也沒有繼續僞裝在曹府的必要了,這處院子是柳玄伶買的,如今大家都躲在這兒。
只是柳玄伶所查到的真相恐怕只有他自己對五福說了。
大家都散了去,只留下藍臻,樊天霸陪着五福。五福有些拘謹,拉着藍臻問道:“這位樊姐姐可是你的好姐妹?你之前有提到過她們的。”
“恩,樊姐姐也是我的好姐妹,只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並不是她。”藍臻猶豫了下,是不是該說出去六絃和四喜的名字,最終做了罷,這事還是由柳玄伶自己說去吧。
“是是,所以你跟我也別生分了。”樊天霸笑着,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兒是哪兒呀?”五福指着周圍,“我們是不是離冀州很遠了?”
“這是柳玄伶的一處院子,我們都住在這兒,離冀州不算很遠。”
也許是睡了很久的關係,到了夜晚五福反而不困了,她知道不能隨意出這個院子也怕惹上麻煩,只得在院內逛逛。
這院子被佈置得很用心很別緻,到處都是擺放得恰到好處的盆栽和裝飾,院內雪松林立,五福想着到了夏天這裡一定很涼快很舒服,每日在院子裡坐着都不會熱也不會無聊。
雪松下站着一個人,五福知道是柳玄伶,露深煙悄,寂靜幽然,這場景和他周身的氣質極爲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