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原來是因爲這樣才找到我的,明明相愛的兩個人,最後卻是這種結果。張慕雲雖然沒吐露任何言詞,但那保存完好的全家福就可說明一切。
“哐當!”
手術室門開了,李風帆想都沒想就跑上前。
“醫生,怎樣了,我妻子怎樣了。”
醫生笑了笑,很懂這種心情。
“幸不辱命”
李風帆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往手術室裡眺望,想看一下自己的妻子。
“病人手術很成功,腦瘤已經被摘除!不過後期的修養還要注意。”
“好的,知道了醫生,真是謝謝您!”李風帆掏了掏口袋,卻發現什麼都沒帶,尷尬的笑了一下,醫生沒說什麼,打了個照顧就走遠了。
我和李婆婆也上前,張慕雲正被推出來,李晨也早飛進去陪他媽媽去了。
“接下來也要麻煩你們了!”李風帆看着我和婆婆,又深情的看了看自己還沒甦醒的妻子,眼神有些閃爍。
“你…你又想跑嗎?”婆婆一下子回過神,用手指着李風帆,顫抖的說道。
李風帆低垂着腦袋,一言不發,不過他還是決定要走,畢竟他認爲張慕雲還沒原諒他。
“難道只有你一個人痛苦?慕雲就不痛苦嗎?晨晨的事誰也阻止不了!你爲什麼要一走了之?爲什麼?”
“慕雲每天都孤零零的。她想晨晨,也想你啊!”
“老婆子我今年七十四了,能不能讓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兩和和睦睦。”
我看着婆婆嘴脣都開始打哆嗦,給李風帆打了個眼色。
“婆婆,消消氣,晨晨都回來了,他不會走的。”
“你說什麼?晨晨回…回來了?”
李晨可是已經被確認死亡了的,現在聽我這麼一說發出一聲驚呼。
“氣糊塗了!氣糊塗了!”婆婆喃喃,把李風帆瞪了兩眼,然後回到張慕雲病房。
李風帆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等張慕雲醒了再說。”
他也不管我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我和婆婆合夥騙他,他也認了。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該面對了,嘆了口氣就立馬跟上來。
“病人不出意外明天就會醒。”負責的護士告訴我們。
李風帆親自把護士送出病房,又呆呆的站在張慕雲牀邊,一言不發的看着她。
“你在上陽能弄到牛眼淚或者曬乾的烏鴉眼珠嗎?”我看着李風帆。
李風帆一愣,不知道我找這些東西幹嘛!這可是神婆還有那些巫師才需要的東西。
“是…是要見晨晨嗎?”李婆婆激動的問道,我點了點頭。
李風帆眉頭皺了皺,他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基本不相信迷信,不過我這個‘恩人’發話了,由不得他不盡心。
我和李婆婆都沒解釋,眼見爲實,不然跟這種科學死忠分子說不清楚。
李晨看一下李風帆又瞅瞅張慕雲,最後還是跑去他媽媽那裡,頭湊在張慕雲耳朵旁,好像在說什麼悄悄話。
張慕雲的甦醒並沒有用一天的時間,居然在午夜就清醒過來。睡在牀邊的李風帆第一時間驚醒,叫來值班的醫生。
“你站門外幹嘛!”婆婆大喝。
“我…我…”李風帆支支吾吾的硬是說不出話。
“我什麼我!進去,慕雲要醒了。”
李晨牽着我的手偷笑。
“病人情況很穩定,只要留院觀察幾天就行。”醫生說完就走了。
“嗯嗯!”
李風帆答話還偷偷看自己的妻子,而張慕雲也看着他。
夫妻一年沒見面,見面卻沒話說。房間的氣氛好像要凝固一般。
“雲!”李風帆最後還是打破了沉靜。
“你爲什麼要來!”過了良久,張慕雲開口了。
氣氛一下又開始變得僵硬,李風帆完全說不出話來,李晨這小鬼頭還去給他爸爸加油。
“你過來!”張慕雲淡淡說道,李風帆在自己妻子面前有些怯怯的,走上前。
“哎!哎!哎!”被自己妻子把耳朵擰成一百八十度轉角居然不敢喊疼。
“我讓你不回來,讓你不回來!讓你跑,本事見長是吧!我讓你滾你就滾了嗎?”
“我這不是怕你還怪我嗎?”
“一年了,你知道嗎?一年了,姓李的,你怎麼不讓我死醫院算了。”
李風帆說不出話,張慕雲鬆開手不顧剛做的手術,一下撲到李風帆懷裡,失聲痛苦。
李晨黯然的回到我身邊,李婆婆也不住的擦眼淚。只有我面無表情,看着他們,一刻都不曾移開。
“風帆,你別走好不好?我已經沒了晨晨,不能沒你。”張慕雲死死抱住李風帆,不停抽泣,這個堅強的女人在自己丈夫懷裡將這一年的委屈都傾瀉。
“不走,不走,我哪也不去,好嗎?我一直陪着你,一輩子!”李風帆輕輕爲愛人擦了淚痕。
“大哥哥,我們先出去吧!”
我笑了笑,扶着李婆婆到外面坐下。
“婆婆,還好吧!”我問道!
“好!好!今兒個高興,要是能看到晨晨就更高興了。”婆婆笑道,眼睛都眯成一條直線。
我手一翻,兩個小瓶出現在手中,李風帆找人送來的牛眼淚和烏鴉眼珠粉末,做事效率不錯,那就耽擱不了什麼。
“婆婆,眼睛閉上!”
我給婆婆抹上牛眼淚,婆婆睜眼顯得無比激動,手還不住顫抖。
“晨晨!晨晨!”
“哈哈!婆婆看到我了。”
我正好點燃了三根香,人鬼殊途,焚香識鬼語。
“好了,你和婆婆說說話,我去看下你爸爸媽媽!”
“嗯嗯!哥哥去吧!我要和婆婆商量怎樣懲罰他們,哼!讓我擔心了這麼久。”嘴上這麼說,但眼角都洋溢笑容。
“我夢到晨晨了!他說有個大哥哥帶他來找我。”
“什麼?”
張慕雲夢到李晨不稀奇,說有個‘大哥哥’帶他過來就有些巧合了!李風帆首先想到的就是我。
我緩步走過去,站到他們面前。
“是你啊!”
張慕雲輕輕把李風帆推了一下,外人面前這樣親暱,讓她也覺得不自在,而李風帆自然不肯,現在天王老子都不能阻止他抱着自己愛人。
“你們認識?”
“聊過幾句。”
張慕雲衝我笑了笑,他已經從李風帆嘴裡知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待他們迴應,我神色一收,整個人都肅穆起來,把夫妻兩看的一愣一愣。
“我,宋小涵,第二十代幽冥剪紙人!”我淡淡說道。
李風帆和張慕雲夫妻兩依舊呆呆的看着我,不明所以。
“幽冥?剪紙人?”
“受鬼靈——李晨之委託,讓李風帆與張慕雲夫妻重歸於好。”我繼續朗聲叫道。
“此委託完成,請幽冥見證!”
李風帆兩人哭笑不得,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幫他們,也不至於扯出這麼離譜的理由吧!
還不等他們開口,一陣陰風吹過,一道肉眼可見的符昭從天空飄落。
“善!”
地府意識降臨,承認委託的完成。然後一切都歸於正常,陰風不見,符昭消散。
“風帆,你看到了嗎?”
“嗯!”兩人有些呆滯,完全超過認知範圍,可是自己看到的總做不了假。
我這當他們面做委託完成契約也不是多此一舉,而是規矩,需要當事人見證,至於上次幽冥的任務又不同。
“你剛纔說你是爲晨晨委託而來,那晨晨呢!”張慕雲一下回過神,忙問道,李風帆也熱切的看着我。眼見爲實,還有什麼不信的。
雖然委託完成後我可以什麼都不再管,不過對這一家觀感不錯,還讓我見識了真情,甚至再基於李晨的關係,我就不得不管。
“和李婆婆聊天呢!”
張慕雲把手一鬆,掀開被子就想下牀,被李風帆阻止了。然後殷切的看着我,我笑了笑,點點頭。
走出門去,李晨不知道和婆婆聊些什麼,把婆婆逗得開懷大笑。
“你爸爸媽媽要見你。”
李晨突然還有些猶豫,小心的看着他媽媽的病房。婆婆到後面揮手,讓他過去。
“來吧!磨磨唧唧的,還說自己是個男子漢呢!”破天荒的開了個玩笑,把李晨叫了過來。
李風帆兩人也在翹首以盼,一年了,兒子都去世一年了。
雖然看不到,但是李晨剛到張慕雲面前,張慕雲一下眼神迷離。
“晨晨,是晨晨,就是這個感覺,晨晨的氣息。”不愧是母子,心有靈犀。
把牛眼淚拋給李風帆,我說道“塗上”
再次睜眼時居然又哭了,這面前有些虛幻的影子不是他兒子又是誰。
“兒子?晨晨?”
李晨抓着我的手擡頭看看我,我露出一抹微笑,示意他過去。
一小步,一小步…看上去怯怯的,感覺這一切都不太真實。
“爸爸!媽媽!別哭,晨晨回來了!”
李風帆和張慕雲最後的疑惑也拋出腦後,這就是他們的乖兒子,就是他們家的晨晨,那個懂事的晨晨。
“都怪我!都怪我!”李風帆一下攤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爸爸,別這樣,不怪你的,這都是命。”
我在一邊默然,這個開開心心的小鬼也會這麼深沉。
“晨晨,讓媽媽看看,讓媽媽好好看看!”
“媽媽!你纔剛做完手術吶!別哭了,別哭了!不然晨晨也要哭了。”
李晨又求助的看着我。
“李晨這種狀態是不能流淚的,不然會灰飛煙滅!”
兩人一聽,立馬收斂自己情緒,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擦眼淚。張慕雲把李風帆叫了一聲。
李風帆坐到張慕雲牀邊,李晨輕輕坐在李風帆身上,很和諧。
“爸爸,媽媽,開心一點!”
“嗯!聽晨晨的,開心一點。”兩人露出笑容,現在李晨的話就是聖旨,好不容易回來,害怕再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