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熊那小身板,我還真想不到他會是上陽大學情報王,不過我關注點不在這個上面,“所以你就對龔佩很維護?開孤兒院的多了去,你咋偏偏對龔佩這樣?”
“呵,孤兒院是多,但是像龔老師這樣保持赤子之心的就少了!況且,況且這個孤兒院不是普通的孤兒院!”葉開把頭微微擡了起來。
我來回張望一下,孤兒院就是孤兒院,還有特殊與普通之分?
“這個孤兒院收留的基本上都是殘疾人…別的孤兒院都把這種毫無價值的孤兒往外推,而龔老師卻傻乎乎的往自己這裡接!”葉開嘆氣說道。
我撇了撇嘴,對這些不太感冒,這孤兒院的陳設都相當老舊,看得出處境不是很好,“你有理還不行嗎?”
葉開一呆,“龔老師辛辛苦苦維持這個孤兒院,爲這麼多殘障孤兒謀福祉,師傅你還堅持收她的影子?”他還是不死心。
伸手挖了挖耳朵,又對着小拇指吹了一下,笑着說道,“福源天定,這些賬我可不會給她算。”指了指上面,“能算的只有天!”
“你要記住,第四門無利不起早,你師傅也不會免俗,哪有那麼多的義務勞動?我們講究因果,我和龔佩沒有因,也沒呈她的情,這個因果論不成立,有的僅僅是利益往來!”我再次說道,希望這是我說的最後一次!也希望葉開能夠想明白。
“師傅,或許你說的沒錯,但我也堅持自己的觀念!龔老師對我的觸動真的很大!所以…所以我才…”
“夠了,不用說了,等你哪天有能力了再談,至少你現在沒有!”我淡淡說道。
葉開如遭雷擊,久久不說話,有些悶悶不樂,可能顛覆了他心裡的認知!助人爲快樂之本在我這裡是不存在的!
孤兒院沒多大,很快就轉了一整圈,再次回到門房,梅姨依舊還待在裡面,見我們過來笑呵呵的說道,“院子不大,可能還要再等會呢!”
“沒事,風景挺好的,反正我們也不太急!”我輕聲說道。
“這郊區啊!也就風景這東西拿的出手了!哎!不容易啊!”梅姨愁容滿面。
“梅姨到這裡多久了?”葉開問道。
梅姨已經有了些許皺紋的眼角微微一縮,莞爾道,“我啊!四十多年了吧!我出生就在這裡了!可能,也是被父母遺棄的吧!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這腿啊!但我至少還是幸運的!”
她的幸運是留在了孤兒院,幸運的是遇到了龔佩,可能是許久找不到傾訴的人了,話也顯得比較多,慈祥的面容讓人心生親切之感,這位殘疾的梅姨還保留着內心的善良和純淨。
葉開把我看了一眼,恢復了些許神采,“聽說龔老師也是這所孤兒院出去的!”
“她啊!可是我們這裡最有出息的尼!聽說還出國留學,叫啥子海歸!姨沒文化,就知道這些!”梅姨說起龔佩就眉飛色舞,好似龔佩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兒!
我知道葉開想做什麼,他在做最後垂死掙扎,想讓我回心轉意,我似笑非笑的聽着,不發表任何言論。
“維持這孤兒院不容易吧!”
梅姨笑容陡然收斂,“何止不容易,它能撐這麼久都是奇蹟了!”
考慮到這孤兒院的特殊之處就讓人有些揪心,多爲殘障,也就是說這些人成年之後也很難找到生路。
葉開眼睛閃爍了一會,“龔老師不是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功嗎?讓這些殘障孤兒都擁有了一技之長!這也是我最佩服她的地方!”
梅姨聽到葉開誇龔佩,心裡吃了蜜糖一樣高興,轉而又悵然若失的說道,“是啊!成功了!成功了又怎樣,根本不被人採納!哎!說是花費太大,說到實處還是不願在我們身上花錢,至始至終還是把我們作了社會的累贅!
我們這等小市民就不罔加評論了,好好守着院子我就心滿意足,畢竟,這裡是我的家啊!”
“梅姨懂的真多!”葉開笑道。
“哪裡是我懂的多,是院長懂得多,時常和我談這些,聽着聽着就知道了!”梅姨往那牆上掛鐘一看,“哎呀,時間快到了呢!孩子們午休應該結束了!”
“這孤兒院沒有其他管理人員嗎?”我問了一句。
梅姨擡頭看着我,“沒有!就我還有院長了,所以不管多忙院長都會過來給孩子們做飯,陪孩子們午休!加上孩子們都很乖,平時也會有人來幫忙,所以不用操很多心!”
我不知道梅姨說的孩子們有多少,但兩個人還真的太少了,龔佩豈不是每天都很趕?自己的丈夫又得了重病,可就是放不下這些孤兒,但我終究不是葉開…
“那我們進去找她吧!”葉開說道,梅姨點了點頭,告訴我們方位,目送我們離開。
幼星孤兒院的所有建築都是一體的,看上去四四方方,宛如一個巨大的牢籠,再加上週圍的高高院牆,有一種陰森的錯覺,但這裡何嘗又不是那些特殊兒童的保護所!
臥室據梅姨所說的臥室並不太遠,進門拐個彎就到了,臥室很大,牀位很多,擠的滿滿當當,但是看不出任何的髒亂。
左邊是男孩,右邊是女孩!這時候孩子們都在起牀,估摸有三十幾個人,大的十五六歲,小的可能不足三歲。
龔佩的身形在裡面就顯得尤爲醒目,正在給一個小女孩穿衣服,可能是意識到了門口亮光被誰堵住,擡頭看了一眼,微微一愣,“你們來了啊!等會我忙完!”
葉開殷切的跑過去,“我也來幫忙吧!”
可是他毛手毛腳,沒有那份細心,還沒走近就把一個小娃娃給嚇哭了!
“我來吧!”龔佩把小女孩頭輕輕一拍,那個穿好衣服的小女孩居然像模像樣的在整理牀鋪,再仔細一看,她左手齊小臂那裡是沒有的!
“寶兒乖,這大哥哥要幫你穿衣服呢!別哭哈!”龔佩細語輕聲,一會就哄好了,轉頭看葉開,“她膽子有些小!”
葉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是老老實實的站在我身邊,也沒有去催促龔佩,孩子們效率還是很快,大的收拾好了就去幫小的,顯得格外和諧。
孩子們全都排隊站好,站在自己的牀鋪邊上,龔佩挨個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一揮,“都去玩吧!記得注意安全哦!”
“哦!”孩子們一鬨而散,開心的跑了出去,龔佩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不礙事!不礙事!”葉開連忙擺手。
“院長!育嬰室的奶都已經喂好!嬰兒都睡着了。”一個女人從外把頭探了進來。
龔佩迴應道,“哎!小麗,你就先回去吧!下午還要上班呢!”
“那院長,我走了啊!記得把寶寶們看一下,劉豔今天說下午會來的!”小麗高聲說道。
“好嘞!快回吧!”
“咔!咔!咔!”那個小麗走了,留下一陣那種杵着柺杖走路的聲音,應該也是個殘疾人。
“那個,那個你們能再等會不!”龔佩有些侷促,惴惴不安的看着我。
我輕輕點頭,龔佩有些歉意的往外走,過了一會又小跑回來。
“還有什麼沒忙完的都做了吧!我們不急的!”葉開搶先開口。
龔佩把頭上的細汗擦了擦,“弄完了!”
“你累嗎?”我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把龔佩問住了。
“累!當然累!但是和孩子們在一起很開心。”龔佩兩隻眼眯成月牙,在這一刻她彷彿把所有的事拋之腦後,眼裡只有孤兒院和孩子們!
“恩!你丈夫我找到救治的方法了!”我沒有猶豫的說出口。
龔佩眼睛裡泛出些許淚花,“有…有救了?”
“龔老師,我們找到辦法了!”葉開激動的說道。
“好!好!太好了!有救了就好!”
“哎!老師,你別哭啊!”葉開手忙腳亂的掏出一些紙巾遞給龔佩。
“謝謝!”龔佩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略微紅腫的眼睛。
“現在能走嗎?”
“可以!可以!”龔佩一下慌了神,到門口的桌上拿起自己的包,整理了一下衣衫。
我和葉開就往外面走,龔佩緩步跟在後面。孩子們看到她還會問好,就算她再沒心思也掛着笑容一個個迴應,不想讓院子裡的人知道她的困境。
“額…小傢伙們,你們幹嘛呢!”葉開陡然停了下來,看到面前五六個小人兒排成排,擋在了前面,都是六七歲大小,三個男孩,兩個女孩!
都低着頭不說話,最後一個小女孩在同伴的推搡之下鼓起了勇氣,把手放在嘴裡吮吸,“大哥哥!你們…你們有帶禮物來嗎?我只要一顆那種甜甜的糖就夠了!”
其餘的小朋友也紛紛點頭,他們也想要糖,葉開有些爲難的,隨即笑的說道,“你們等會,哥哥去買好不好?馬上就來,很多很多糖!”葉開撒着腳丫子往外面跑,梅姨叫了他一聲都沒理!
“葉子!你們幹嘛呢!”尾隨的龔佩上前看着只有背影的葉開,話語裡有着責備。
小傢伙們齊齊往後退了一步,一個個都跟鵪鶉一個樣,心虛的不敢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