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的事佈置怎樣了?”
一邊往外走,一邊談着,我以前不關心不代表這事不重要,轉眼就要十月,離盛會也只有一個多月。作爲上陽真正的主事人,還是要過耳,不然豈不是很不負責?
好歹也是四方大勢力之一,既然收了其他三方的好處,如若不盡到自己責任,會被人看不起的!
黃佐甕聲道,“設施基本竣工,地是師傅選的,師傅在以前就把流程佈置了下來,不過…”
見他遲疑,立馬說道,“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只管說出來!”
“就是後期需要人來設置幾座法陣,按照原來的計劃,是師傅親自動手,但師傅已經…”
“這件事我來處理,只管放手去做!”
天晏就在我店子裡閒着,這事還真不叫事,只要讓他換個合理身份接手就夠了,所以並不會怎麼擔心。
“還有,我想請幾天假,迴天機道參加小師弟的接任儀式!”黃佐不卑不亢的說道。
還以爲多大的事,說的這麼嚴肅,天晏這二徒弟倒是繼承了天晏的一些特點,比如說古板…
“明天和謝堯一起回去,回個幾天也沒個啥,別以爲很嚴重!我是僱你們做事,又不是壓榨勞動力,把我整得跟黑心老闆似的!”
“不敢,不敢!”黃佐喜笑顏開,最後的關節都通了,估摸明天就動身。
“記得提前一天通知我,我還等着上天機道好好瞅瞅,天晏那老頭兒住的地又有個啥不同!”拍着黃佐的肩膀,轉身離開,“你看着他們喝差不多就別讓他們喝了!”
來彼岸也就相當於串個門,看一下幾個小傢伙在做什麼,沒什麼大問題也就任由他們去了!
“我們要不要去素彩那邊看一下?”霸爺建議道。
“合適嗎?畢竟昨天才出的事!”
霸爺不屑的撇嘴,“你當素彩是有多脆弱,好歹也是妖賢!”
他都這麼說了,何況我還真有點記掛,看看也無妨,如果合適的話母花也該給她了,聽說是能修復本源的天材地寶!
“你當初知道素彩和黃朗是舊識嗎?”
“不知道,沒說過,好像素彩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素彩性子比較淡靜,抓惡妖這種事不怎麼參加!”
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霸爺走在路上,勁往那些人煙比較少的巷子裡面走着。
光線不足的巷子挺暗淡,剛進一個轉角,發現前面多出了不下一百暗紅的小光點,密密麻麻的看着有些滲人。
“撲騰!撲騰”
“嘎!嘎!嘎!”
一道道黑影沖天而起,緊接着傳來不少拍打翅膀的聲音,以及難聽的“嘎嘎”聲!天空更有不少黑色的羽毛打轉,接過一根拿在手裡!
“哪來的這麼多烏鴉?”我眉頭皺了皺,以前都沒發現上陽有這麼多這種代表着不詳的飛禽,一般人都知道,烏鴉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烏鴉?”霸爺略微失神,“烏鴉是個好東西啊!”
並沒有揣測霸爺話裡的意思,這羣烏鴉不過是路上的一點小波折,再拐幾個彎就到秋水街道了,因爲小路繞的彎比較少,步行還是很快的!
大白天閆妍又不在,找個機會給她勸一下,如今素彩的傷勢不在需要鬼發的緩解,再東奔西走沒什麼必要!
特別是我最近也閒的慌,想找點事做做,閆妍價給的低,人家當然願意找她,反倒我落了個不尷不尬的境地!師傅還讓我多收影子,這都幾個月了,到手才三四條!
“哥!”
素彩回眸笑道,已經不在房裡,而是百無聊賴的坐在外面,黑髮黑衣,蹦蹦跳跳跑過來,如同一隻小精靈,煥發着她從未有過的活力!
“我就說她沒事吧!”霸爺也替素彩高興,“姓宋的,把母花拿出來給她!”
這語調跟叫小二上菜一樣,別提有多神氣,素彩這丫頭還是招人喜歡,霸爺這麼一個吃軟怕硬的主都對素彩很柔和,滿是寵溺。
“魍魎母花,霸爺說能夠讓你好更快!”三色花被我拿出來塞到素彩手中!
素彩驚喜的看着我,“魍魎花好久都沒出世,沒想到這裡還有一朵,不出半年我應該就能恢復如初了!”
我臉皮抖了抖,“半年?”琢磨着是不是有些長了!
“半年怎麼了?”素彩愣神,呆呆的掰起手指就算,“半年算快的,要是沒這花,我說不定得三年,加快好幾倍了!”
霸爺直接把話題岔開,“這魍魎母花難遇還不可得,能弄到手都走大運了,還是抓黃朗的時候順帶的!”
我就不知道這烏龜爲什麼學不乖,一點都不懂得審查實事,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都不知道,這點上面比葉開那口無遮攔的小子都招人恨!
話都說出口,肯定收不回去,隱隱有些頭疼,素彩那笑容還真的在那一刻凝固然後收斂!
“還是想着黃朗的事嗎?”
素彩低眉看着自己胸口,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條吊墜,用手拿出來,赫然是那凝結成晶狀體的淚滴。
“哥,你會不會很奇怪我爲什麼對黃朗這麼在意!”
我不由愣神,素彩和黃朗相遇時,素彩已經是身份尊貴的妖賢,而黃朗僅僅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妖,兩人就算有所交集也不該有如此濃厚的因果!黃朗能爲素彩去死,而素彩也在爲黃朗鬱鬱寡歡,久久走不出來!
“六百年前,姐姐成了三皇之一的蝶皇,而我成了監控調理妖族氣運的賢者,是爲妖賢,身份不可謂不尊貴,沒有任何一隻妖敢對我無禮!”素彩嘆了一口氣。
“大姐忙於妖族事物,大家有意無意疏遠我,或者曲意逢迎,雖然每天看到很多笑臉!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
當時我真的很想回到和大姐二哥在一起的日子,雖然窘迫拮据,做一隻有哥哥有姐姐庇護的小妖,但何嘗又不是一種幸福!”
“有一天,我覺得累了,我離開了十萬大山的最深處,來到了最外圍,因爲我認爲那裡沒有妖認識我,他們無緣目睹我的真容!”
素彩自嘲的笑了笑,像她這種有着赤子之心的妖族怕也不是很多,站的高真的就一定好嗎?
“就在那天,我遇到了一隻小黃鼠狼,他在被一隻老虎追趕,差點葬身虎口,是我救了他!”
“然後呢?”情不自禁的問道。
素彩擡頭看門外,似乎那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現,笑道,“小黃鼠狼喜歡吹牛皮,明明前一刻就在老虎嘴下打呼饒命,可下一刻就對着被趕走的老虎撅屁股搖尾巴!還嘴硬說是他打走了老虎救了我,差點氣的給他一巴掌!”
“那天,他帶我漫山遍野到處跑,逢到相熟的小妖就說我是他新收的侍女!”
“他告訴我,哪座山上有會發光的蘑菇,哪座山上的泉水最清冽,哪座山上有兇惡的大妖怪,還說他以後也要成爲頂天立地的大妖怪,要保護我…”素彩笑着笑着哭了起來!
“和他在一起我真覺得無憂無慮,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可是好景不長,我還是被妖認出來了,漫山遍野的妖都跪在地上尊敬的叫我妖賢!多麼刺耳!”
“可是實力微弱的小黃鼠狼沒跪,他強忍淚水說我騙他,一溜煙就跑的不見了,再也不見了!我找遍了所有他有可能在的地方,最後在當初和他相遇的地方見到了他留的字!”
“他說,他要變成頂天立地的大妖,說要一直守護我,不許我去找他!但是他不知道,我並不需要他成爲大妖,我只想讓他陪我,去找那發光的蘑菇,喝最清冽的泉水,帶着我漫山遍野的瘋跑!”
淚水如同一串串珍珠,不停歇的往下滴落,半空中就變成一隻只輕盈的蝴蝶,圍着她起舞,她是妖賢,她不能流淚…
我沉默了,霸爺也沉默了!素彩身邊的蝴蝶越來越多,快要把她包裹起來,她手中的那淚滴卻越來越明亮,一抹黃光閃過,裡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黃鼠狼圖案!
“小黃鼠狼資質平庸,他拍胸脯說要變成大妖的時候,我嗤笑他!他就惱羞成怒的和我賭氣,說一定要變成大妖給我看,還說讓我乖乖給他當侍女,以後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他就不會遁入邪道,他就依然是那無憂無慮的小妖,無憂無慮的走完這一生!”
萬事都有緣法,其實我想說的是,要不是素彩出現,黃朗早已葬身虎口,不可能活到現在,更不可能實現他的夢想!
成爲大妖,他做到了,半步出塵,足稱大妖!保護素彩,他也做到了,犧牲性命修補了素彩的本源,這樣想來,他的一生是不是圓滿呢?沒人告訴我答案,因爲這只是我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