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還在繼續,蘇錦兒站起來走到‘門’邊問道:“誰啊?”
‘門’外很安靜沒有人回答,蘇錦兒的心跳突然‘亂’了幾拍,手心開始冒汗,敲‘門’聲再次響起,把蘇錦兒嚇了一跳,她深吸口氣將‘門’拉開。
然而,剛想開口說的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而希望的目光也是重重的撲在地上,因爲‘門’外空無一人。
蘇錦兒伸出頭左右看了看走廊,但是什麼也沒有,只有看不見的塵埃漂浮在空氣中,心裡空‘蕩’‘蕩’的難受,她重新將‘門’關上,靠在‘門’上,眼睛卻乾澀的流不出一滴眼淚,她心裡很清楚,心裡難受的時候哭出來是最好的,可是,當你難過的連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纔是最痛苦的,現在的蘇錦兒就是這樣。
靠着‘門’滑坐在地上,心裡的悲哀無人可以訴說,好在她現在知道了楚非凡並不是真的忘記她,而是爲了查出康教授的一切故意隱瞞,這讓她的心裡還有點安慰,只是爲什麼她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呢?
想了半天,毫無頭緒,她決定放下這一切事情,休息一下,其實,每次她決定讓自己休息的時候,她都沒有休息,大腦就像永遠沒辦法停止工作的機器一樣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運轉,這讓她身心俱疲。
二樓202房間裡,王存志和王嬸面容憔悴的坐在沙發上,在這裡他們吃的好住的好,已經不奢望離開這裡了,而且還能遠離外界的是是非非,王存志和王嬸心裡很清楚是誰撞死了他們的兒子,但是他們只是從鄉下來的農民,拿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得到一點補償金,但是有錢能怎麼樣呢?能讓他們的兒子回來嗎?
也許是想到了可憐的兒子,王嬸的眼淚不停的落下來,她的手裡拿着一個相框,相片上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短短的頭髮,清秀的臉孔,嘴角帶着微笑,很陽光的男孩子。
王嬸粗糙的手指撫‘摸’着相片上男孩子的臉,似乎還能感受到來自男孩臉上的溫熱。
“兒子啊!你知道媽媽很想你嗎?”王嬸摩挲着照片,眼淚從渾濁的眼睛裡滑落在相框上。
“好了,都過去了,別難過了,這康教授不是正在幫我們嗎?”王存志雖然這樣說着,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來。
相框裡那個清秀的男孩子依然帶着微笑,平靜的看着自己的父母爲他的死落淚,不知道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他是不是同樣在流淚呢!
王存志把手伸過來拉着妻子滿是老繭的手,他們都已經老了,手背上都開始出現老年斑了,一塊塊的,加上乾巴巴的皮膚,看起來像樹皮一樣,但是王存志從來沒有嫌棄過她。
他還記得當年她生兒子的時候,他們沒有錢去大醫院生產,只能在村裡找接生婆幫助接生,接生的時候難產,他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而自己的妻子在屋裡痛苦的叫了一個晚上,他只能在外面急的團團轉,很後悔沒有送她去醫院,如果出了什麼事,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好幾次,他都重重的扇自己耳光。
好在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哭聲很嘹亮,那一刻,他‘激’動的跪在地上給老天磕頭,而當產婆滿頭大汗的告訴他是個兒子的時候,他‘激’動的泣不成聲,真的很感謝老天給他一個兒子,同時也很感謝自己的妻子給他生了個白胖兒子。
之後妻子做月子,家裡太窮,但是他爲了讓因爲難產而身體變得很差的妻子能夠快點恢復過來,就更加賣力的工作,只爲給妻子補身體,隨着兒子慢慢的長大,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困難,好在兒子很懂事,放學都會幫家裡做家務,也從來沒有因爲家裡窮而向埋怨他們的,日子一天天的過,村裡越來越窮,很多人都開始往城市裡跑,說城市裡可以打工賺錢,而兒子也到了上初中的年齡,他們想讓兒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於是王存志就一個人先去城裡找工作,等穩定下來就回來把他們母子接走,於是他們夫妻分開了,但是很快,王存志就從城裡回來,並且接他們母子一起去城裡,王存志在一個建築工地打工,一家三口租了間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生活,雖然生活很苦,但是他們卻很幸福。
然而他們的幸福卻只持續到兒子高三的那年,兒子很清楚父母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學習很努力,成績無論是在他自己的班級裡還是整個高三都是數一數二的,雖然同學們警察嘲笑他是農村人,嘲笑他寒酸的衣服,但是他從來怨恨任何人,只是將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學習上。
然而他卻沒有如願,在高考來臨的一個月前,兒子卻遭遇了車禍,因爲長時間的學習,他疲憊,‘精’神有點恍惚,王存志曾經讓他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但是他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努力的學習,高考前的一個月,學校放假,讓高三的學生在家裡複習,王存志看自己的兒子每天那麼努力的學習,都要學傻了,有些心疼,剛好那天老伴兒做飯沒有鹽了,就讓兒子出去買鹽,也讓他放鬆一下,結果,卻出了車禍,兒子當場死亡、
王存志和王嬸沒來得及看上兒子一眼他就停止了呼吸,死之前手裡還緊緊的抓着一本沾滿血跡的書,旁邊還有撒了一地的Ya鹽,同樣被血染紅。
王嬸哭的昏死過去好幾次,嘴裡不停的喊着,兒子是她拼盡全力才生下來的,沒想到就這樣沒了,王存志同樣痛不‘欲’生,但是他是男人,他不能倒下,雖然痛苦也要堅強,因爲老伴兒需要他。
辦完兒子的後事,王存志得到了肇事司機的賠償金,錢很多,對他們來說所就是天文數字,如果是以前,或許他們還會很開心,但是當他們看到那堆用兒子生命換來的錢時只是感到揪心的難過,他們只想要回兒子,只要兒子回來,哪怕讓他們窮一輩子也願意。
但是,兒子終究是回不來了。
王存志曾經打聽過撞死兒子的人是誰,但是沒有人敢說,他也只是知道對方是個有權有勢的人,沒有人敢得罪,更何況他們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工,王存志不甘心,他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都要爲兒子討一份公道,他去報警,但是警察卻說只是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肇事者已經賠償了,所以不會再受理,王存志只好拿着用兒子命換來的賠償金回家,但是他們卻沒有用一分錢,而是將這些錢全部都存在了銀行。
“你真的覺得康教授能夠成功嗎?”王嬸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問道。
王存志擡起乾枯的手擦掉眼角的淚水:“我也不知道,人家畢竟是教授,是有學問的人,我們連字都不認識,除了相信他還能怎麼樣呢!”
王嬸不再說話,低着頭慢慢的擦着手裡的相框,儘管相框纖塵不染。
過了很就,王存志突然說道:“我現在有點擔心那個‘女’娃娃。”
王嬸不明白王存志的意思,用渾濁的眼睛看着王存志:“哪個‘女’娃娃。”
“就是差點被燒死的那個。”
“爲什麼擔心她?”
王存志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她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娃娃,你也看到了,康教授對她和對別人很不一樣。”
王嬸不解的看着和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丈夫:“我不明白。”
王存志擺了擺手說:“算了,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王嬸依然用手撫‘摸’兒子的照片,她真的很想兒子,很想再看看他,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康教授的身上,甚至將當年他們得到的補償金都拿出來給了康教授,只是希望他能夠成功,然而都過去了這麼久,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但願我的擔心只是多餘的。”王存志嘆息的說,他總覺得那個‘女’娃娃不簡單,很可能康教授的實驗會因爲這個‘女’娃娃而無法完成。
也許自己應該找她談談。
王嬸沒有注意到旁邊王存志的變化,她一心只想兒子,只想他能再和自己說說話,哪怕只是一句也可以,但是很奇怪,兒子死了那麼久,她卻從來沒有夢到過他,不是都說人死後會給活着的人託夢嗎?爲什麼兒子就沒有給她託夢呢?
王嬸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在心裡默默祈禱兒子能夠進入她的夢裡,相信有另一個世界存在的她只想知道兒子在那邊的世界是不是過的好,有沒有缺什麼東西,但是遺憾的是,兒子的魂魄從未入夢。
“存志啊!你說我們的兒子爲什麼就不到我的夢裡來呢?”王嬸含糊不清的說。
王存志還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並沒有聽到王嬸的話,許久沒有得到迴應的王嬸擡頭看向老伴兒,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很顯然沒有聽到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