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要去,千萬人來攔。
話音落時,蘇幕遮已經一步邁出,蹈空步虛之間,便要闖入北域地界!
登時間,不需東皇太一分說,漫天妖聖齊齊動盪身形,變幻方位,電光石火之間,有古老大陣佈下,接連天宇,牽引諸般祖炁,並芥子須彌之意。
一時間,天地之大,蘇幕遮立在那裡,卻像是被桎梏在方寸之間。
北域山川之間,迷濛的血色煞氣之中,林林妖兵架雲而起。
十萬天兵神將!
爲首之人,身着鎏金戰甲,披紫金袍,鷹鼻鳳眸。
妖聖!
蘇幕遮眼神微眯。
哪怕先前未曾聽聞過,今日當面,只是一眼,蘇幕遮卻已然洞徹此獠跟腳。
東皇后裔!妖庭太子!
電光石火之間,蘇幕遮便也明悟了東皇太一種種舉措背後的辛秘!
改天換顏,延續妖庭氣運,藉着妖庭鼎盛遠古時代的雄渾鼎盛運道,足以讓衰敗老朽的東皇洗精伐髓,脫胎換骨,重歸鼎盛!而後,東皇或許會傳果位於此人,然後藉着鼎盛道軀,於遠古時代,嘗試正道長生!
一域生靈,只爲一己執念!
熊熊怒火燃燒肺腑之間,猙獰魔念肆虐靈臺之上!
蘇幕遮雙眸之中的猩紅神光幾乎要撕裂須彌!
不待面前諸妖聖再分說甚麼,蘇幕遮倒提青鋒劍,白狼大氅獵獵作響,甚至不再駕馭遁光,只是一步步邁出,凜然殺念卻徹底釋放,滔天威壓使諸道懾服!
“好膽!”
“殺!”
“誅太元者,合族萬賞!”
妖聖咆哮之音不絕於耳。
蘇幕遮恍若未聞,只是信步走出。
一步,袖袍揮舞!
有妖聖殺來,肉身卻在蘇幕遮的掌風下化作齏粉,血雨迸濺,只一息之間,有神通流轉,妖聖滴血重生,卻臉色蒼白,神情惶惶。
兩步,歲月風起!
歲月長河的虛影縈繞在蘇幕遮的周身,自現身荒古界至今,蘇幕遮第一次在世人眼中,施展歲月之術。
白頭俯仰天地老。
歲月之風,無形無相,自蘇幕遮周身爲源,以神念爲引,滌盪四方!
一念之間,百餘妖聖,身形僵直,歷經枯榮生死,立地坐化,壽終而隕!
三步,劍鋒斬出!
“東皇太一,今日斬你血裔!再不識趣,你會是老朽殺得第二位帝君!”
蘇幕遮喑啞的聲音恍若悶雷般迴盪在雲霄之間。
與此同時,蘇幕遮一劍斬出,恍若昔年的清濛大能一般,一劍刺破虛空,等諸修看去時,那劍光卻在妖庭太子的周身肆虐開來。
一般無二的劍法。
頃刻之間,拿妖庭太子便化出了金烏本相,還未待有所掙扎,肉身便在劍光的肆虐下崩潰開來!
只一息光景,金烏妖聖的魂光、生機也相繼磨滅。
大能、妖聖。
這已然是長生之前的最後境界,但金烏妖聖和蘇幕遮的修爲境界,卻是天壤之別,此間差距,恍若凡俗與仙人一般!
而此刻的東皇太一,卻連一眼都未看向昔年自己所鐘的血裔。
所謂太子,對於東皇太一而言,此刻反而沒有那樣的重要。
電光石火之間,東皇太一已然明悟了此間的根由。
他死死盯着蘇幕遮肆意屠戮的身影。
“人劫……”
妖師昔年的讖言,再度迴盪在東皇太一的心頭。
若斬此人,可鼎盛一世!
彼時,甚等樣的血裔不可以培養?
一念至此,東皇太一浩蕩神念衝頂而出,袞龍袍獵獵作響,平天冠寶光綻放,勾連天地,一步邁出,有古老的法駕凝聚在他的周身。
東皇巡天!
天書被東皇捧在掌心,一時間雷霆炸裂,寂滅之意縈繞在其上。
那彷彿不再是天龍法旨,而是被天帝攝取在掌心的無上權柄,那是代表着萬物寂滅的雷霆之矛!
幾乎在雷聲炸響的瞬間,東皇太一便已然殺至蘇幕遮身後,他蒼白的鬚髮隨之飛舞,手中的雷霆天書揚起,便欲將寂滅雷霆轟向蘇幕遮的後心!
到了如東皇太一這樣的境界,不說高低,生死鬥法之間,手段早已超脫尋常招式道法的桎梏,一舉一動,自能牽引諸道,渾然若天成。
東皇太一如此。
蘇幕遮亦如此。
此間蘇幕遮尤右手持劍,刺向虛空,斬滅金烏妖聖,一時間身形難以迴轉,但在東皇殺至的瞬間,蘇幕遮周身動盪,左手握拳,直直向後砸去!
一念之間,蘇幕遮已然動了絕巔之力!
三千大道,八百旁門,加於一身!
三千古神,八百魔佛,合於一拳!
轟——!
雷鳴之音炸響雲霄,若洪鐘大呂。
這樣恢宏的聲音,已然不知北域一地,幾乎同時響徹在荒古界五域之內!
甚至連被蘇幕遮封禁的諸塵冥府,也隱約聽到了這般動盪聲音。
而在北域天穹,離着兩人相近的無算妖聖,皆因着劇烈的動盪之音,氣血難平,甚至七竅之間,隱見血跡。
恰逢此事,有輕風拂過,散去塵煙。
原地裡,已經失了蘇幕遮的身影,唯有東皇怔怔的立在原地,手中天書黯淡無光。
兩人交手處,天地震動,諸道哀鳴。
轟隆之音不絕於耳。
地陷千里,隱沒在山川河水之下億萬丈,似是永恆沉眠。
天穹有缺,方寸之間盡數崩裂開來,最終隱沒於虛無。
只是一拳,荒古界的天與地,永恆的缺失了一角。
千里之天地,因之化作廢土,道法不存,生機泯滅。
一息之後,東皇臉色一白,嘴角有鮮血溢出,風漸起,袞龍袍的胸口處,逐漸被鮮血浸溼。
這一刻,東皇太一徹底確信了妖師晚年的讖言。
如此人物,定是妖族人劫!若斬了他,哪怕只得一二道韻,妖庭延續,又何止一世!
只是,東皇太一心中,早已經消去了要斬滅太元子的念頭,他甚至不願再和那個人交手!
先前的一拳,自證道天帝以來,第一次讓東皇太一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因之而恐懼,且深陷於這種顫慄的情緒之中。
若非懼怕生死大關,他又何必血祭北域,以求下一個時代證道長生?
遠遠地,眼見着諸妖聖從天庭趕來,東皇太一隻是顫顫巍巍的擡起手,無力的擺動着,連帶着他蒼老的聲音都是那樣的無力。
“罷了,任他來去。”
……
北域。
蘇幕遮蹈空步虛而來,磅礴氣息,盪開漫天血煞。
如此,他靜靜的站在山巔,不遠處,有少女靜立,青鋒劍有靈,輕盈的環着少女旋轉。
“你看着眼熟,這話是真的,我夢見過你,對了,我叫夢還真,這是我自己取得名字,你叫什麼?”
“太元子,蘇幕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