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掃

整個宗門能如此稱呼閻夫人的只有那麼一位。

“陰長老!”

話剛出口李殉卻不敢認了。

乍看去升上來這人雞皮鶴、持拐彎腰確是己入化陰池進行“鬼靈轉生”的陰禪沒錯。然而其形貌較之常日何止大異。

老太婆粗糙的皮膚上抹了一層死灰顏色彷彿即將腐爛的死肉。黑洞洞的眼眶裡眼珠已經不見只有兩團幽幽碧火燃燒閃爍。

陰謹頭頂上祖師咒靈仲出的觸手己然顯形直直插入她天靈頭蓋此時尚在微微抽搞。漆黑的背景下可以看到灰白光流在觸手來回穿行形狀妖異之至。

好像是聽到了李殉的呼聲陰謹眼眶中碧火閃動側過臉來略一點頭。算是招呼。

半空中幽離咳了一聲拭去脣邊血跡的同時也哨然嘆息∶“陰師伯你這是何苦!”

“難得你也有嘆氣的時候。”陰懂張開無牙老嘴呵呵一笑∶“在宗門大典上唬弄同門、欺瞞祖宗總不是件好事。不過誰弄的爛攤子臨走前便要吃抹乾淨這道理總是不錯的。m火力不能及老太婆就幫他打掃乾淨以酬心願。古宗主。妹沒意見吧。”

她話裡絕無善意而古音並沒有立刻響應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祖師咒靈與陰謹之間詭異的聯繫半晌方笑道∶“剛剛還奇怪貴宗祖師咒靈前後兩次現身表現大異。原來是陰飾長老舍身壓制咒靈之決氣而行控制之實。這法門可有個名目?”

陰懂點頭道∶“這不過將奪舍之法稍加變化而已旁門小進入不得古宗主法眼。”

老太婆說得輕鬆可聞之者均是心中暗凜。尋常奪舍不外乎抹殺他人靈識以自身靈識相代權可做延命之法於修行無益說是旁門左道並不爲過。

可是陰謹此時所爲。乃是以自身靈識強加在祖師咒靈之中。由於後者並無肉身靈識無“舍”可奪神消魂散的結局己經註定。

更何況祖師咒靈本身擁有的咒力對宗門弟子可生成絕對壓制。陰謹又是以怎樣的代價才能維持其對祖師咒靈的控制?

從老太婆此時的身體便可見出一二。

不管其它人如何想法至少在面上佔音仍不爲所動只是額道∶“難爲陰長老了。”

她隨口一句便轉移了焦點陰老太婆嘿然一笑手中柺杖乖重頓下雖是擊在虛空中。卻讓人感覺整個封界都顫抖起來。與魔羅喉的嘶吼聲攪在一起勢若雷震剛猛無匹。

“閻鴛媽;可知彌錯在哪裡?”

閻夫人終於從震驚中回神而見了陰謹這等姿態對這位宗門長輩。更是不敢怠慢本能回答∶“弟子引狼入室……”

“放屁!”老太婆中氣充沛當場將閻夫人的言語堵了回去∶“始剛剛也說。既然立下毒誓之前的罪過便不用再提。才過了多久便忘了個乾淨?”

閻夫人被吼得更是胡塗只能苦笑道∶“請師叔指點。”

陰懂舉起柺杖杖直指古音∶“始要讓她走?”

見陰謹有不依不饒的架勢。閻夫人吃了一驚正要解釋卻見老太婆點頭道∶“彌顧及宗門元氣不願在封界中動手本也沒錯。只足有些概念卻分不太清古音走便走了不去管她可你怎麼不截下……她!”

杖頭一轉所指已變成了被鎖在半空中的魔羅喉∶“彌明知此撩關乎宗門咒誓可說是扣在宗門弟子脖子上的繩套爲什麼連她也放過了?”

閻夫人爲之愕然。

魔羅喉與古音名二實一要留下魔羅喉古音又豈會答應?

陰老太婆似乎忘了這點冷笑道∶“當前宗門勢衰確實不合別人胃口可若他日復起之時彌能保證辛辛苦苦拉拔起來的後輩不像始我一般被鎖着喉嚨任人擺佈?閻鴛哪做一宗之主豈能沒有這個遠見?”

閻夫人一時無言倒是古音遙遙笑道∶“陰長老高論貴宗祖師若在。想必亦要引爲知己。”

如此譏諷出口天上天下諸人目光如霜刀雪刃本書轉載bsp;陰老太婆卻也不惱淡淡地道∶“身爲宗門弟子承前啓後、察遇補缺。都是分內之事。只是少見識也罷了明知故犯與欺師滅祖何異?”

“說得好!”

閻粼大力擊掌整張臉都冒了紅光。

古音笑容不減和聲道∶“按陰長老的意思該如何作法?”

“按我的意思最好是古宗主自去行事只將魔羅喉留下至於我等如何籌劃誅殺此撩與古宗主再無干系。從今往後一切仇怨俱如泡影。”

“若不依此言又如何?”

“如此……就是這樣!”

人笑聲里老太婆倏地飛騰起來與頭頂祖師咒靈一起飛臨魔羅喉身後不帶任何遲疑枯如鳥爪的手掌探出扣在妖魔頸後。

味味之聲大作也不知她使了什麼神通魔羅喉的護體真息竟然一捅便破剎那問幽幽碧焰自雙方肢體接觸點上燃起來燒灼皮肉指尖狠狠插了進去。

魔羅喉的嚎叫聲猛地拔高一個層級。巨軀抖顫腦袋猛向後掩。顯然己是痛極。如此強烈的刺激之下那無常索竟又被掙斷根。

他左邊長臂翻動己經恢復了對肢體的部分控制權接着猛力後揮。

陰懂用柺杖去擋卻根本抵不住魔羅喉暴怒中的怪力連個聲響也無柺杖粉碎擋前的上臂也被魔羅喉一掌切斷餘勢不減又垂重砸在她側臉處咯嚓聲中、她半邊頭骨、頸骨或碎或折擎個腦袋都向側翻。掩在自己右肩之上。

下方驚呼聲起。

然而老太婆眼眶中的碧火猶未熄滅。她面孔蠕動無牙老嘴微微張開出“喀喀”怪音緊接着吃騰的碧綠火焰便從她身下嫩燒起來。轉眼覆蓋全身。又沿着手臂蔓延到魔羅喉身上甚至還有一縷通過頭頂貫入的細長觸手飛射至祖師咒靈本體之上其核心處的幽明鬼火嗡然震盪。

頭頂上。祖師咒靈猛力收縮體外光霧濃密波盪中洶洶如火卻仍擋不住幽明鬼火的光芒。只是那光並不凌厲反而圓斂溫潤。翻騰昇降中如火中蓮實寶光燦然。

古音眉頭微皺目光從天空轉到旁邊傀儡身上正估量之時幽離蒼白着臉從不遠處的虛空中跨出來。

再沒什麼可說傀儡前衝與幽離撞在一起。

兩位真一高手的對撞就生在數丈遠的地方可散溢的氣流行到此處己如暖風拂面造不成半點影響。爲使封界免遭另一次劫難噬影大法已被幽離使至麟峰幾乎斂去一切外擴震盪而這也就代表着巨大的反震力量要由交手雙方完全承擔。

只一合幽離便噴血而退。然而轉眼就又逼上前去死死纏住傀塌不使他有任何增援的機會。

此時李殉聽到古音輕嘆口氣∶“困獸之鬥。竟慘烈至此……這又是何苦來由!”

李殉隧起眼睛石她這女人似乎忘記了她身邊可還站着一位幽魂噬影宗的修士。

念頭方起古音卻回眸看來和宛一笑。當笑容映入瞳孔李殉背脊陡升寒意轉眼又化爲燒灼痛感回饋腦子裡去。

他身體僵。古音衝他稍一點頭笑道∶“我尊重先生亦不願與先生爲敵。今口之事先生能夠置身事外自然最好不過。”

讓妖風在背後戳人脊樑骨就是你們古家的尊重?

李殉腹誹不絕身體卻不敢動彈。之前消失無蹤的妖風不知何時已潛到他身後微露氣息以示警告。

以李殉的靈覺竟然估摸不準二人間的距離一旦動手後果不堪設想。

如樑有可能李殉很想回頭去問妖鳳被人當奴才使喚的感覺如何。但這話堵在喉嚨裡轉了幾圈終於還是放下。

古音深深吸了口氣在周邊漸弱的火光映照下她臉上已經掩不住倦色。探手入懷。取了枚丹丸入口稍做調息之後狀態才又好些。她仰起頭繼續觀察天空中的形勢。

稍停她忽然開口問道∶“不知陰長老此舉又是貴宗哪門秘技?”

李殉本不想說不過背後氣息微妙的變妙卻給他一個不太友善的提示。他只能聳聳肩。道∶“大概是‘蝕心煉魂1一類的法門其實我不覺得陰長老能夠擊殺魔羅喉縱然是無常索一類的捨身技也還差些。”

對此古音報之以微笑。旋又回身與旁邊的無憂耳語小姑娘嗯嗯兩聲。極可愛地偏了偏腦袋似乎有些恢復到平常的精靈古怪可卻沒分出半點眼神送予她不遠處的孃親。

背後氣息浮動李殉眼皮微跳。次把握到妖鳳的位置。與之同時一個佔怪的念頭簾進腦海他藉着古音側臉的空檔凝音成絲。送往後方∶“敢問元君。‘貓兒”究竟是令媛的暱還是古音的?”

身後的產〔息瞬間恢狂到尖銳灼熱但很快又潛隱下去。稍後輕微的話音流過李殉耳畔像是一陣微熱的風。

虛空中忽聞頌咒之聲幽遠深寂似乎從九幽之域深處透出來。伴隨咒音高空祖師咒靈劇烈抖動其核心處凝實如珠的

幽明鬼火逐分下壓光焰碧綠顏色漸褪代之以死寂的灰白色。

當此顏色映入瞳孔李殉心中大大一跳從妖鳳的話音裡回神。手掌卻不自覺輕撫小腹偏在此時佔音回眸又擺出請教的姿態∶“先生這又是什麼咒法?”

李殉心思複雜又感覺妖風態度有變乾脆嘴脣抿住。不一言。

下沉的祖師咒靈似緩實疾己經壓到魔羅喉頭頂其度也真正地緩了下來。

雲霧般的祖師咒靈加上小小的火珠卻似有山嶽之重一點一點的下壓火珠顏色越純粹。外面的咒靈本體都蒙上一層灰翁。

此時幽種火焰己將陰懂與魔羅喉整個包裹進去隨着肢體的掙動。迸散出大片火光。但無論魔羅喉怎麼掙扎都無法將陰飾甩脫兩人的身體似己被火焰鑄成一體。

跳躍的碧焰蝕開光霧與咒靈本體接觸。咒靈爲之劇烈抽搐似乎受到了傷害雖離得很遠李殉耳中仍是“吱”地一聲響被尖銳的聲波刺得耳膜微痛。

天空中陰飾已折斷的脖子突然擰直尖銳的呼嘯聲裂喉而出將咒靈的嘶叫聲壓了下去。嘯聲裡咒靈像是受了驚嚇突向上彈而其中的幽明鬼火卻依然保持向下的態勢。

己徹底轉化爲灰白色的幽明鬼火從咒靈體內穿出來渾圓光潤如初脫皮的蛋清光華內斂不見半點焰芒在虛空中滴餾溜打轉。

在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幽明鬼火上時本書轉載文學網bsp;無論是魔羅喉與陰懂身上燃燒的碧火還是祖師咒靈身外翻滾的光霧都被某種力量吸引扯出一條彎曲的軌跡向幽明鬼火處匯聚。並以之爲中心慢慢旋轉起來。數週之後魔羅喉與祖師咒靈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擺盪似乎要隨之旋轉。

情形是如此詭話以至於有那麼一瞬人們幾乎以爲整個天空都轉動起來。

由於碧焰與光霧交織的光亮太過強烈以至於中心處光華全斂的幽明鬼火已完全陷入到陰影中去。似乎那是一個另闢的空間。

封界明顯震動了一下好像產生了某種傾斜而在魔羅喉與祖師咒靈的中央約焰光霧交織的核心處純粹的黑暗如淚淚泉水慢慢流淌出來。

陰老太婆的嘯音終於消散掉而魔羅喉卻緊接着放聲嘶吼。

她身體扭動掙扎、上下彈跳。像是一隻被割了肚子的雞如此瘋狂的掙動之下僅餘的兩根無常索再也縛不住魔羅喉先後繃斷。

魔羅喉身軀陡沉要脫開頭頂上漸重的引力便在此刻背後的陰老太婆嘿嘿笑緊接着她喉嚨裡“咕”地一聲響拘樓的身軀反常地膨脹起來沒有任何緩衝刺眼的強芒穿透身軀四面噴火光分合間她的身軀化灰飛散。

然而有一道幽碧光氣從火光中央飛射而出化做一道虹光投入到上方初啓的幽暗中去。

“樑然是那招……”

李殉甚至來不及爲陰懂的死難哀悼。見到這獨特的表徵他終於想起了這咒法的來路。

也在這一瞬問他也貫通了其中脈絡。掌心處破魂梭不可抑制地跳動起來。

苦戰中的幽離忽然放聲大笑笑聲未絕又厲聲長嘶∶)陰師伯走好!”

“無憂!”

古音的喝聲就綴在幽離的話尾一瞬間局面混亂至不可收拾。難得小姑娘的反應不受影響“哎”了一聲肩膀上的貓兒猛地跳起懸浮半空。

下一刻虛空中寒光乍現。

古音猛地回頭瞳孔中卻烙進一線鳥黑的光束她很快辨清那是一枚飛梭而梭之人……

“百鬼!”

喝聲不可能將吃梭阻擋下來。高吃行過程中烏黑梭體之外張開一圈幽藍的光環其木體反而越來越小顏色也飛轉變最後已化做一顆瑩瑩藍星破空聲更是消減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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忿浮的貓兒顯然被驚到扭頭看時數丈方圓的空間內一瞬間浮動變化的氣機如同一場突來的風!

氣機交互作用“她額頭嵌入的圓珠光芒倏暗身子也定格在那裡動彈不得。

“貓兒……”

無憂的呼聲纔出便“哎呀”一聲捂着腦袋蹲了下去。此時飛梭外光環嗡然顫鳴光華更盛。

玄冥飛環吸納一切神念隔絕鎖魂圓光與控制者的聯繫。

李殉脣邊微弧久忍之後的爆果然是最舒暢的。但他又舉起雙手做出最無辜的模樣。

李殉背後迸出的灼熱火勁己與他背肌相接又殺勢陡消而未斂之餘力依然破開李殉護體真息將其背後衣物燒出一個大洞來。

便在此時光環中央的藍星陡然加瞬間破開外層玄冥飛環此後再無仔何阻礙只一閃便打入貓兒額前的圓珠之內。

定魂星破壞一切神念禁錮徹底擊碎鎖魂圓光的介質。

玄冥飛環與定魂星合在一起纔是破魂梭的真面月。

也只有如此設計才能針錚相對徹底破除“鎖魂圓光”的禁錮否則以血吻這等洪荒異種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被擊中要害躲閃不能。

貓兒一聲尖啼刮人耳膜整個身子像被重拳轟到。倒飛出去直摔出十多丈遠才滾落地上一動不動。

李殉周邊一時間安靜無比。然而半空中激盪的場面纔剛剛開始。

深幽的中心點內。或許是黑暗流盡驀地現出一點微光緊接着千百道灰白氣芒噴薄而出。或短若針毫、或長獻數丈在引力的作用下氣芒打着轉四面噴射有如節慶裡鑽天的焰火絢麗之至。

只一瞬間祖師咒靈與魔羅喉都被捲入氣芒之中瞬息火頂。

魔羅喉的厲嘯便在此刻斷絕封界內甚至有人以爲這位絕頂妖魔己被氣芒催化乾淨。但很快的妖魔漆黑的身軀便從氣芒中彈射出來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再重重摔落。

悶響中。魔羅喉的身體沒有任何控制和緩衝的跡象狠摔在湖心島匕彈起、又摔落。址後如死狗般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然而此刻沒有人去關心。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半空中因爲在那裡灼眼的氣芒之下。正有一顆金燦燦的珠子躍動不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脫出氣芒的籠翠。

古音仰起頭目光投注過去片刻又轉過臉凝視李殉眼神冷若冰窟。

李殉卻不在乎感覺着背後妖風氣息緩和他緩緩放下手微笑道∶“古宗主是想索回金丸神泥內魔羅喉的梢元及元神麼?還是算了吧還不如由木人作陪一起欣賞敝宗近萬年未曾現世的絕頂手段冥化神術如何?”

“冥化神術?”古齊並沒有什麼表示倒是背後妖鳳訝然低語“可是以元嬰御九幽的法門麼?”

“正是。”李殉乾脆地迴應“不過元君所言的法門也不正確冥化神術不載於敝宗任何典籍之內也非是修煉之法只有通過天冥化陰珠……或者在沒有那珠子時候還要生造一個。”

“造一顆天冥化陰珠也太過艱難。自從二代祖師冥東獄後宗門再沒有能成功的。但我想。這也並非是陰長老的目的。她老人家不惜以身飼法將精氣神三寶投入虛空大概只是……”

“元神冥合無分彼此一切前塵盡入虛空。”

閻夫人艱澀的嗓音響起來流散於封界之中。

伴此聲音天空中僅存的數點碧火流瑩遊移飛動牽引氣機慢慢匯聚向冥化神術的中心。

隨着瑩火的移動無序噴的氣芒開始歸攏變化在虛空中織就一張粘滯的大網將金丸神泥與祖師咒靈縛在其中。

李殉亦是語音幽幽∶“很快陰長老與魔羅喉的元神。也許還要加上祖師咒靈便會融在一起彼此寄生、消化。那井非是彼此傷害只是改變、乘組、直到生出新的東西。那時陰長老己不是陰長老、魔羅喉也不再是魔羅喉祖師咒靈也要……”

話音未完。他小腹微涼。同時心生感應轉眼看時正見到氣芒大網收縮金珠的光芒無限地黯淡下去然而祖師咒靈本體卻猛地脫開了鉗制倉惶飛上半空。

李殉瞳孔微縮即使陰懂捨身爲之想要一舉將魔羅喉元神及祖師咒靈融汀化生終究出了她的能力極限只能選擇其一。這一刻地面上的嘆息聲無比響亮。

祖師咒靈先前被陰懂以奪舍之法強行控制乍一脫身反倒是恰然不知所措。

它乃是怨氣殘靈彙集而生本無靈識可言全憑怨念本能行事。此時魔羅喉的氣息被冥化神術壓制它失去了目標又身處在這見鬼的封界內爲了保護組成本體的怨靈不被濃稠的九幽地氣同化它的木能反應就是遁下去。就像數萬年來一直做的遁入幽暗的地底直到九幽之域的狂亂結束。

只是五遁障沒了、祭壇沒了、化陰池也沒了。原本還可以限制它活動範田的封禁己經全部失效……

這傢伙還會那麼乖的留在鬼門湖上面嗎?

一剎那的工夫李殉腦中便轉過這些問題。然而機師咒靈的度比他的思維還要快七一截灰白影子轉眼便貼近地面化做一縷煙“netbsp;雖然沒有回頭李殉卻可以想象古音會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做出多少的謀算。剛剛扭轉的局而又難測起來。

正皺眉的時候身後妖鳳輕咦一聲。

平地忽起陰風!

幽冷寒意自下而上滲入肌理。以李殉寒暑不侵的體魄竟也打了一個寒顫。而緊隨之後耳中便灌入一聲長嘶顫音悠悠如風入大荒悲慨蒼涼∶“天……亡……我……”

封界中人。無不遍體生寒。

那聲音絕非是場中諸人所甚至不是他們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嘶聲初起似在九地之下然而尾音未絕便充斥天地莫知其源。一時間非但是耳鼓滿灌就是臟腑骨肉之間亦是共鳴不休。

未等諸人從中緩過神來又一聲厲嘯炸開∶“天亡我!”

同樣的字句其中含蘊的乖決與怨毒幾如解臭的毒液撲面而來。

“這是……九幽老兒?”

妖風略顯遲疑的低語聲入耳。李殉終於忍不住瞪大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虛空裂隙之下。瀰漫的黑暗陡然開裂。

縫隙中有一條細長的陰影扭曲蠕動像是從九幽之域爬升上來的魔影。愣了片刻李殉纔想到這正是宗門典籍記載九幽老祖度劫失敗以無邊怨氣出咒誓的場景。

荒謬!

李殉腦子裡先便跳出這個念頭。

“老祖!”

也許是木能的畏俱、也許是對宗門祖師的虔誠、當然更可能是重壓之下精神錯亂湖對岸幽習一聲悲呼。當先軟倒在地。閻截緊隨其後而閻夫人遲疑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倒是幽離或許是在級鬥之中倒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

對着仍在扭動的陰影幽習重重叩下頭去臉上已是老淚縱橫∶“宗門傾授只在旦夕老祖您)“”“眼吧。”

回答他的。是又一聲淒厲的悲嚎。

裂隙上的陰影突然膨脹然而緊接嚎叫的尾音其腔調忽生變化∶“老祖喬饋我不服。”

似千百個飛雷天降無數次頓挫強音連環炸開。一時間諸人耳朵裡全是“不服”之聲剛剛還嚎哭的幽習登時被震

得傻了。

李殉看着那漸顯形的陰影也爲之目瞪口呆∶“冥火閻羅?”

其實從陰影的外形很難看出其身分可是感覺卻不會變。熟悉的氣息從虛空裂隙前擴敬開來。周圍黑暗顫抖着退開。

陰影之外又有音波震盪∶“我不服!分明是祖師亡我祖師亡我。”

幽習臉上青白交替更多的還是茫然失措他求救式地問頭看着閻栽餚着閻夫人喃喃道∶“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閻夫人亦是神色慘淡怔了半晌才答道∶“這是……欺師滅祖?”

“不是冥火閻羅。”

李殉忽地否定了之前的判斷他死盯着那陰影漸漸明白過來。

旁邊古音終於開口說話卻是接上李殉的話尾∶“不是冥火而是冥火的……”

“咒靈!”

兩人的聲音合在一處而那陰影亦再生變化。

十餘條細長觸手從其本體上抽出來似乎可以無限延伸斜斜插入地而也就是兩息時間一聲尖啼猛然拔升刺刮耳膜憾人心腑。

灰白的影了從地下彈出身外光霧黯淡卻是祖師咒靈無疑。也不知陰影用了何等手段竟將祖師咒靈從地上擒拉上來。雙方飛接近。最終碰撞。

咒靈在尖叫人們很難理解陰影對其造成了怎樣的傷害只能餚到灰白與深黑兩種顏色絞纏在一起扭曲變化直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開。

散溢的怨靈死氣轉眼便被九幽之域吞噬然而本體上的怨氣卻是瘋狂增長永無止息。

錯亂的聲波中咒音又起∶“無生無滅與爾同淪幽獄之底。日日千劫雷火水不得出啊啊啊啊……”

字尾已化做刺耳的厲嘯壓下一切雜音同時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從地底深處透出來如巨靈之掌一把攫住交纏中的咒靈、陰影猛向下拖。虛空裂隙顯出劇烈的波動周邊的黑暗瑟縮着退開使得衆人得以目睹新的咒誓被引的全過程。

幽離與傀儡終於分開。

傀塌退回到古音身後氣機潛沉莫知其所向;幽離則轉過身看着扭動的咒靈沉入地底其最後一點氣息也被九幽地氣淹沒。

“這纔是冥火的殺招!”

深重的寒意瀰漫李殉周身以咒靈對咒靈以毒誓對毒譽……再聯想到之前的“九幽噬界”冥火閻羅需要怎樣的狠辣、怎樣的決絕。才能做出這種手筆來。

他瞥眼看古音不知這女人此刻又有什麼感想。

古音沒有看他而是伸手牽過無憂的小手小姑娘正揉動頭皮似是被剛剛的情景嚇到又好像還沒從神念反噬的震盪中恢復過來。但與與平日裡的神態己經沒什麼差別。

妖鳳的氣息又有波動李殉真的分辨不清無憂如今是個什麼狀態了。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關鍵在於古音的態度可有變化?

氣氛忽然緊張起來。這是一個必須要跨過的關口。可是讓近百年來。幾乎無往不利的古音認輸退讓又何其難。

便在此時遠摔出去的貓兒忽有了反應。小傢伙粗尾甩動幅度由小變大最終整個身了都在掙動。

李殉暗籲口氣知道她是撿了命回來。

還沒決定是否要招呼一聲貓兒小腦袋擡起左顧右盼雖然還有些萎靡可己盡復靈動之姿。隨後她將視線移過來眼睛噠起有些猶豫和猜疑那神情與李殉初見她時幾乎一模一樣。

古音不掩驚容顯然是奇怪血吻竟還活着。很快她又將日光移回來盯着李殉若有所悟。應該是察覺到李殉此事並非臨時起意。

李殉聳聳肩給她一個交代∶“當年古宗主懸賞使水蝶蘭從我這裡要了“貓兒”過去如今我贈上一枚由千帆城巧匠親制的破魂梭算是幾十年來的養護之資讓這小東西物歸原主。公平買賣童史無欺。”

正說着。那邊貓兒的身子弓起來眼中閃動幽光喉嚨山則低沉的“呼嚕”聲響完全就是一隻捕食前的饞貓緊接着側跳出去。

古音這邊傀儡似乎要有所動作然而幽離的氣機緊鎖過來雙方一抵都僵在原地。

小傢伙粗尾擺動像一條急遊動的大魚破開陰氣潮涌竟比閻夫人、古音之流還要來得從容。他直竄到湖心島上那

裡除了扭曲圳塌的地面和建築便只餘下一樣東西。

無憂忽地“哎喲”一聲叫道∶“表姐我手疼。”

李殉微愕但很快的貓兒的歡叫聲傳過來。她跳到魔羅喉的軀殼上面毫不猶豫張嘴露齒一口咬下。

血吻的牙齒可以截金斷鐵且具備恐怖的腐蝕能力不過兩口魔羅喉胸腹問便給破開一個大洞貓兒“嗚嗚”叫着吃得不亦樂乎。

有那麼一刻封界內似乎只剩下血吻賣力的咀嚼聲。

幽離終於明白過來爲之撫掌大笑。

“前日之因今日之果。古音嘟古音若非是彌將魔羅喉的元神封入金丸神泥中。便是以陰長老的冥化神術也未必能如此輕易地將其從法體中分離出來。

“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只餘下一個空殼讓血吻大快朵頤。一步之失處處皆錯我倒要石一石彌還有什麼招數!”

李殉在旁聽得直皺眉頭。幽離想必是憋得狠了嘴下竟然絲毫不留餘地。要是把古音逼急了。又該怎麼收場?

他在擔心古音卻綻開笑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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