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俊秀暈倒了,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力尹的腦袋轟的一聲,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沒站穩踉蹌地向旁邊倒去,被基範上前一步扶住了。

“沒事吧?”他問。

力尹擡頭看了他一眼,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擠出一絲微笑,“沒事。”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坐一下吧。”基範扶着她重新坐好。

站在一旁的韓庚看見了也走了過來,“怎麼了?”

基範看到力尹慌亂地看了自己一眼,立刻笑着對韓庚說:“可能是太緊張了,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頒獎典禮。”

韓庚聽後笑着撫了撫力尹的頭,“是嗎?不要太擔心了…放鬆一點兒。”

“是,知道了…”力尹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這時,東方神起除了俊秀之外的其餘四個人從門外進來了,休息室裡的Super Junior成員和所有的職員立刻全都圍了上去詢問俊秀的事情。

力尹知道她不可以表現的過於關心,只能坐在一邊從他們的談話中,判斷俊秀的情況。

有天的聲音顯得格外大,“就是血糖有點兒低,加上前兩天的感冒還沒有完全好,不過已經醒了,剛剛跟允浩哥通了電話,正在輸液…說是一會兒就會回來。”

聽到這裡,力尹放心地舒了口氣,她朝有天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有天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立刻緊張地收回了目光。

紅地毯儀式結束後,頒獎典禮很快就要開始了,可是俊秀還沒有回來。坐在嘉賓席上的力尹有些不安和着急,眼睛不住地瞟向她身後的東方神起的席位。

舞臺上的燈光這時被全部點亮了,燦亮奪目……可是卻讓力尹有些失落。

她已經習慣了身邊或者身後有他的存在,可是今天……現在……他不在。

金俊秀……

她在心裡唸了一遍這個名字,慢慢握上了手指。

感覺有人在敲自己的肩膀,力尹轉過頭去,是有天,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塞過來一部手機。

力尹遲疑地看了一眼手機,擡頭又看着有天,他向前欠了一下身體,低聲說了兩個字。

力尹聽過立刻睜大了眼睛,他說的是俊秀。

輕輕按了一下鍵盤,手機屏幕立刻閃出淡藍色的光芒。

“因爲擔心你的手機沒帶在身上會看不到短信,所以只好拜託有天哥,放心,他是唯一知情的人。不要爲我擔心,我很好,只是很想你,很想看到你上臺領獎的樣子,對了,獲獎的話第一個跟你握手或者擁抱的人應該是我吧?我不在就勉強找一個人代替好了,但一定要是第一個!在中哥也可以,允浩哥也可以,昌珉也可以,但是有天哥不可以,他太讓人不放心。好了,不要慌也不要緊張,記住:我就在你身邊,一定要微笑噢!張力尹,加油!”

力尹把手機還給了有天,擡手拭了拭有些溼潤的眼眶。

坐在身旁的韓庚把頭靠過來輕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她搖搖頭沒說什麼,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舞臺。

巨大的音樂聲響徹了整個MKMF音樂中心,頒獎典禮正式開始,第一個頒發的獎項就是年度最佳新人獎。

大屏幕依次閃過候選人mv的片斷,當《Timeless》閃過時,場內響起的掌聲和尖叫聲格外響亮。

力尹緊緊握着雙手。

主持人:獲獎名單將由我來發表,請稍候……

力尹屏住呼吸。

主持人:《Timeless》的張力尹。

那段熟悉的旋律再度響起,彷彿全世界此時此刻只剩下了這一種聲音……

力尹再一次在心底呼喚了那個名字……金俊秀……

你聽見了嗎?看見了嗎?這一刻的幸福與快樂,在與我一起分享吧?

獲獎的話第一個跟你握手或者擁抱的人應該是我吧?

力尹站起來,轉身輕輕握住了在中的手,說了句謝謝。

一定要微笑噢!

她笑着擁抱了一下韓庚。

不要慌也不要緊張。

走向領獎臺的每一步她都邁得堅定,喜悅而又自信。

力尹接過主持人手中的獎盃,“首先感謝大家能給我一個這麼大的獎……”

講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以前俊秀曾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喂,今天得了大獎的話,別忘了感謝我啊……中文韓文都要有的……”

那一瞬間,力尹有些失神,她忘了自己接下來想要講的話而對着臺下的觀衆連續笑了兩聲,之後才定了定神又接着說,“……非常感謝李秀滿先生,還有在《Timeless》宣傳活動中給予我很多幫助的細亞俊秀前輩,感謝家族的所有職員,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的。”

講完這些話,力尹又輕輕嘆了口氣走下領獎臺。

她一直在心底對俊秀說着這樣的話,她說,我說我很感謝你,你聽到了嗎?

直到頒獎典禮接近尾聲的時候,俊秀才匆匆趕來,作爲當晚的最高大獎得主,東方神起爲在場的所有觀衆送上了壓軸的精彩表演。

看着俊秀在舞臺上奮力唱着,跳着……微笑着,一種從未有過的自豪感在力尹的世界裡蔓延開去,甚至比她剛剛得到新人獎時還要強烈。

她想,與你相遇,相知,我……真的好幸福啊。

頒獎典禮結束後,公司爲東方神起,Super Junior和力尹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慶功宴,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況,而公司之所以這樣做,也是因爲他們取得了公司這幾年來最爲輝煌的一次戰績。

那天晚上,很久沒有在一起聚會的東方神起和Super Junior都喝了很多酒,力尹在韓庚的保護下幾乎滴酒未沾,不過韓庚也因此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個人喝兩人份兒,後果可想而知。

終於等到力尹身邊沒有人了,俊秀才踉蹌地走過去遞給她一杯酒,“你拿着這個……”說完在她身邊坐下。

“你讓我喝酒啊?”力尹奇怪的看着俊秀。

“不是,這樣才能跟你說話……”俊秀的臉喝過酒後泛着微微的紅潤。

“還好嗎?你喝了很多酒?”力尹從包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

俊秀接過來,眼睛卻一直在看着力尹,“嗯,想跟你說句話怎麼這麼難啊,剛纔很擔心嗎?”

“什麼?”

“知道我暈倒的事情,擔心了嗎?”俊秀很認真。

力尹低下頭,小聲嗯了一聲。

俊秀滿足地笑笑,“他們說你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提到了我?”

“是啊,以前不是答應過你嗎?不過……還是忘了用中文。”

“呵呵……喂,是不是因爲我不在身邊啊?”

“你……你口渴了吧?我去給你拿橘子……”說完力尹起身走到另一個餐桌上那橘子。

俊秀知道這是力尹在故意避開話題,可是他的心裡還是覺得很甜蜜,看着力尹的背影,輕輕勾起了嘴角。

力尹把剝好的橘子放進俊秀手裡,俊秀趁機拉住了她的手。

力尹立刻緊張地瞪大了眼睛,“俊秀哥……”

俊秀低下頭快速親了一下,才放開他手中的手,“生病了……安慰一下嘛。”

力尹羞澀地低下了頭,深吸了一口氣才擡頭看着俊秀,“那……現在好了嗎?”

俊秀撲哧一聲笑了,他覺得臉紅時的力尹好可愛,更會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真的,這麼多天以來,他實在是太想她了。

“喂金俊秀,竟敢偷偷跑到這裡跟力尹講悄悄話,喂……你們倆……你們倆……嗯?”銀赫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兩個人。

俊秀拍了拍額頭,裝出一副很頭疼的樣子,“你瞎說什麼,力尹得了新人獎,說是要感謝我一直以來的照顧,所以纔會找我過來敬一杯酒。”

力尹這才瞭解俊秀交給自己那杯酒的意圖,不住地在心裡讚歎真是個聰明的傢伙。

“真的?”銀赫怪笑地看着俊秀。

“假的假的……”說完俊秀朝銀赫舉了舉酒杯走開了。

“哥,你抓疼我的肩膀了,喂……強仁哥……”東海撕心裂肺的叫聲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昌珉吶……昌珉……”

“韓庚哥,給我介紹中國的女生吧,我以後要跟你在一起……”在中已經完全喝醉了。

“喂,力尹不就是中國女生麼?”這是藝聲的聲音。

“不行!力尹不行……我妹妹絕對不行!”強壓之下,韓庚發出了一聲嘶吼。

力尹苦笑着搖了搖頭,從宴會廳的偏門走出去,她以爲偏廳一定不會有人,卻看到了一個人坐在水池邊的基範。

“基範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出來透透氣,而且我的酒量不是很好……”基範笑着站了起來,“裡面怎麼樣了?都倒了吧?”

力尹搖頭,“沒有……哥哥們的酒量真是超好。”

“是嗎?”基範依舊笑着。

“好像是吧。”力尹也笑了。

之後,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中。

“喂張力尹小姐,你……是不是該還我一樣東西,現在?”基範突然很鄭重地說了一句。

“什麼?”力尹不解。

“真的不記得了?”基範嘟着嘴表示出失望。

力尹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的確沒有。

“你還欠我一個擁抱吧,我是說你今天得獎的時候……”

“啊……”力尹恍然大悟。

那是在今天頒獎典禮上發生的事。在主持人發表獲得最佳新人獎的名單是力尹後,基範本來是站起來準備擁抱一下她向她表示祝賀的,可是力尹沒有注意到而是轉身和韓庚擁抱了,害得基範只好尷尬地站在那裡。

“對不起哥哥……我真的沒有看到……”力尹覺得很過意不去。

“對不起?可是真的傷心了,怎麼辦?”基範認真地看着力尹。

“真的……生氣了嗎?”力尹小心翼翼的問。

基範點點頭。

“那……你說怎麼辦?”力尹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剛纔不是說了嗎?要還我一個擁抱的……”基範說完上前一步把力尹擁在懷裡,雙臂輕輕地繞過了她的身體。

力尹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基範是認真的,她以爲他是開玩笑的。

許久,基範也沒有鬆開雙臂,他的呼吸很輕,像是快要停止了一樣。

“基……基範哥?”力尹低聲叫了一聲。

“謝謝……力尹。”基範鬆開了手。

“沒……沒什麼。哥哥,我……我先進去了。”力尹稍微欠了一下身體,匆忙拉開偏門回到了宴會廳。

基範看了一眼逐漸靠緊的偏門,仰天朝天花板呼出一口氣。

他能做的只有這些,只有這些而已嗎?

遠遠地看着她難過,遠遠地看着她微笑,遠遠地看着她孤單,遠遠地看着她努力。

的確,他能做的只有這些,只有這些而已。

天花板上的燈光很渾濁,可是基範卻覺得那很刺眼,一直刺到了他的心裡。

“力尹啊,今天上午我要去看一下你的簽證,一會兒公司的車就會到……你一個人練習沒有問題吧?”經紀人在電話裡火急火燎地說。

“知道了姐姐,沒有問題……你不要着急。”力尹趕忙說。

“那你不要晚了啊,掛吧。”

“再見,姐姐。”

掛斷電話,力尹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樓下。正當她在爲明天就能回中國的事而感到歡欣雀躍時,一輛她似曾相識的車在面前停了下來。

車門拉開,依舊是有天那張招牌笑臉,“喂,我們怎麼會這麼有緣啊?又見面了,呵呵……”

一個就意味着五個。

“怎麼?不上車嗎?我的肩膀還有允浩哥的衣服都已經準備好了,請問力尹小姐昨晚睡得好嗎?”昌珉笑得格外開心。

啊——

“東方神起……東方神起……”

“啊……那不是有天哥嗎?”

力尹大喊了一聲“被發現了”,然後像貓一樣竄上了車子,在俊秀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車上的五個人同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真……真沒想到……力尹居然能……”昌珉使勁兒嚥了口口水,吞吞吐吐地說。

有天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音,“你保護哥哥們的還真強烈啊。”

在中和允浩也笑了起來,允浩邊笑邊說,“我今天一定要向公司建議,以後不要總讓力尹唱抒情歌曲了,適當的時候也應該嘗試一下舞曲,說不定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有俊秀沒有笑而是一臉憐愛的看着她。

“喂,看來今天晚上的碗要由昌珉洗了……”在中一臉幸災樂禍。

“什麼?啊……力尹吶……”昌珉似乎才意識到什麼而痛苦的叫了一聲。

“昌珉哥,怎麼了?”力尹看了一眼俊秀,又看向其他人。

俊秀笑笑,“我們打賭來着,輸了的人洗碗……賭的是你會坐在我旁邊,還是他旁邊。”

“這樣啊,我不知道……”力尹抱歉的看着昌珉。

“用不着覺得抱歉,他要是贏了,哥哥我就得洗碗了……你希望我洗碗嗎?”俊秀快樂地看着力尹。

力尹的臉立刻通紅一片,在俊秀的目光裡她總是很容易慌亂。

“你們不要再說了,怎麼說力尹最喜歡的人也是我,昨天獲獎時她第一個就握了我的手……”在中自豪地炫耀。

“什麼啊,那是因爲哥當時就在力尹身後,我和允浩哥離得那麼遠,想夠都夠不着……”昌珉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有天的距離比我還近,力尹不是也沒握他的手嗎?”

有天一臉“拜你所賜”的表情看着俊秀,俊秀不以爲然的衝他笑笑,然後把手偷偷搭在了力尹的手上,這個動作只有有天看到了。

汽車剛停下來,力尹就從上面衝了下來,急得俊秀在後面大喊,“小心!車還沒停好。”

力尹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電梯,惹得後面五個人又是一陣嬉笑。

“我不是說過了嗎?她應該去試試舞曲的……”允浩打趣地說。

還好,還好,沒有遲到。

看到聲樂室的門還是緊鎖着,力尹暗自鬆了口氣,樸善珠一向討厭學生遲到。

“力尹吶,這麼早。”

力尹循着聲音轉頭,看到了正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的基範。

“基範哥,早啊。”

“怎麼?樸老師還沒來嗎?”

“嗯,應該快到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其他哥哥呢?”

基範清了一下嗓子,“他們啊……他們在樓上練舞室,明天不是要去中國了嗎?聽說這次去的地方是海南。”

“我知道……海南很漂亮。”力尹倚在窗臺上開心的笑着。

“是離你家很遠的地方嗎?”

力尹點點頭,“對……那你怎麼來3樓了?”

“那個……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基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又是允兒要你帶來的東西嗎?”

“不是,是我要給你的。”說着基範從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細長的盒子交到力尹手上。

“哥哥的?可是……你爲什麼要送我東西?”

“其實,是打算在你出道時送給你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昨天你不是獲獎了嗎?就當作祝賀你獲獎吧。”

力尹擡頭看着基範的眼神,太過溫柔,太過真誠,太過專注……似乎還帶着一絲不易被拒絕的懇求。

力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輕輕的擁抱,她有一點兒不明白,有一點兒迷惑……基範不應該這樣啊。

“哥哥,謝謝你的好意,可是這個……我不能收。”力尹猶豫着又伸出了手。

“如果騙你說是允兒或者韓庚哥送你的,你就會收了嗎?”

“嗯?”

“我不想騙你,所以還是收下吧。”基範的表情裡閃過一絲落寞。

“力尹……”

力尹和基範同時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俊秀哥?”力尹有些失措。

“俊秀哥,你來了?”基範卻是一臉淡定。

“基範……你怎麼在這裡?”俊秀輕微的笑笑。

“來給力尹送點兒東西,哥你呢?”

“她的包落在我們車上了,所以就給她送過來。”俊秀說着把手裡的包塞到力尹那隻空着的手裡。

“謝謝。”力尹輕聲道了聲謝。

“那你的東西送完了嗎?”俊秀若有所思地問基範,“送完的話,一起走吧。”

基範笑笑說,“好啊。”

俊秀朝力尹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跟基範一起離開了。

力尹記得自己沒有拿過這樣一個包啊,待那兩個人走遠了,她才把包打開,裡面裝着牛奶,蘋果和麪包。

而另一隻手中的盒子裡,是一瓶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