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雙手卻不知該放哪,瘦削的後背緊抵住他的胸前,溫熱曖昧的氣息,流連在頸間。
“皇上,妖……妖妃回來了”。
情急之下,她只得搬出妖妃。
冥帝單手鉗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微轉向自己,“她回來又怎樣?管得住朕麼?”
清音擡眸,只見冥帝邪肆的勾起嘴角,堅毅的下巴傾斜成好看的弧度,周邊,卻是滿布危險的氣息。
冥帝垂眼,將下巴抵在清音的腦袋之上,“朕真怕,有一天管不住自己”。
至尊的語氣之中,竟夾雜着一絲無奈,那樣的情緒,清音讀不懂。
她僵持着不敢亂動,直到福公公的聲音自殿外傳來,才輕緩的喘了口氣。
“皇上……,晚宴已經備好,公主正嚷嚷着找您呢”。
冥帝輕擡眼,放開了清音,殿門也在這一瞬被打開,妖妃提起裙襬,走了進來。
女子滿掛的笑意,帶着幾分譏誚,望向冥帝的視眼之中,像是蘊含着刀鋒般的尖銳,以及,那久久壓抑的恨。
冥帝同妖妃擦身而過,一身明黃,隱入月色,不覺間,天都暗了下來。
清音猶在怔楞之中,冥帝的懷抱很暖,乍一下的鬆開,竟有着幾分不適。
“在本宮殿內勾引皇上,知道是怎樣的下場麼?”妖妃陡的出聲,一句話,便讓她猛的一顫,跪下了身子,“回妖妃,奴婢沒有”。
女子不語,只是走近了清音,一手將她的下巴擡起,兩人如此相近,擡眸,便是四目相接。
清音望入她的潭底,沒有狠戾,甚至,波瀾不驚。
妖妃一手輕輕摩娑在她的頰邊,幽幽開口,“本宮早說過,不要靠近他,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她並未給清音說話的機會,站起身,拂開遮擋在額前的碎髮,“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要連你也一起狠,或者……”,妖妃轉身,直直的盯着她,“毀了你……,讓他痛?”
清音雙手放在身側,毀了自己,會有誰痛?難不成,她所說的是冥帝?
不會,清音隨即自嘲的搖了搖頭,一舉否定。
今日,這妖妃同皇帝都怪的很。
“清音,本宮真正是爲難了”,女子蹙着眉,細細的想着。
清音不知該如何作答,這宮內的是非太多,自己真的能不被捲入半分麼,“奴婢,但求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哈哈……”,妖妃突兀的大笑出口,腦袋微仰起,清音的餘光望去,正好瞅見她的側臉,飛揚開來的眼角之處,竟有着點點冰涼,“誰又不想那般過日子,我何嘗不想”。
“冥帝……”,妖妃一聲撕裂,劃破宮闈,“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終有一天,我要你加倍償還,加倍……”。
她失控的雙手緊緊握起,清音見狀,忙的上前,按在她的肩上,“妖妃,妖妃……”。
“走開,走開……”,女子不願被觸碰,當下狠狠的甩出手去,卻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清音臉上。
“啪”的一下,清音猝不及防的倒向一處,雙手撐在了地面之上。
臉上火辣辣的疼,將那發也散落了幾分,清音過了半晌纔回醒,越發覺着疼了。
妖妃呆楞的望着自己甩出的手,手掌心泛紅,疼痛之中夾雜着幾分麻意。
“妖妃,晚宴就要開始了,皇上讓奴婢過來叫您過去,”一名丫鬟站在殿外,不敢跨入一步。
她尷尬的回了回神,將雙手背在身後,表情不自然的望向清音,“本宮……這就過去”。
妖妃轉身踏出幾步,“你,一起跟上”。
清音一手按在臉頰上,站了起來,“是”。
妖妃走得很急,清音只得跟着,卻始終不見她慢下腳步。
腳下的步伐帶着慌張的紊亂,甚至,爲那不小心的一巴掌,而有的幾分心虛。
晚宴就擺在御花園之內,外面雖是寒冬臘月,聚起的篝火卻讓那黑暗都閃亮了。
冥帝坐在朝南的首位之上,一腿隨意擱在另一邊,腿上,靈茉一襲粉色衣衫,雙手勾在男子的脖頸之上。
她纖細的腰上,冥帝五指輕和着歌舞的拍子,一臉愜意,另一手,撐在額側。
“妖姐姐…….”,見妖妃過來,靈茉頭一側,歡喜的打着招呼。
妖妃坐在兩人身旁,望向靈茉的眸中,多了一絲笑意,“茉兒,有哪裡不適麼?”
“沒有,精神可好着呢”,靈茉笑着皺了皺鼻,雙手卻始終未放下。
身側,離妃滿心不是滋味,今日才知曉,冥帝竟還有個妹妹,而且,在棺中一睡便是三年。
離妃側目望向男子,妖冶邪肆的他,本應該是自己的夫君,誰不想,同塌而眠,相擁相握,女子苦澀的笑了笑,自己也不過是佔了一個四妃的位子罷了。
妖妃偶爾同靈茉聊上幾句,她的心情已然平復,語氣淡然,卻有着幾分熱情。
冥帝一語不發,身子靠在椅背之上,雙眸專注的望着前方。
“哥哥,喝酒……”,靈茉小巧的葇荑執起酒鐏,尖口之處,對上男子的脣間。
冥帝收回視眼,垂眸望向杯中的酒,卻並未啓脣。
一旁,離妃強笑着打趣,“公主,皇上喝酒不是這樣喝的”。
靈茉不悅的將那嬌笑掩下,稚嫩的臉上,滿布陰霾,“哦,那是怎樣喝的?”
“當然是,脣舌相觸的……餵了”。離妃本不願多想,卻還是見不得兩人如此親暱。
靈茉別過腦袋,將手中的酒收回,一手還是勾在冥帝的脖頸之上。
遠處的露臺之上,歌舞昇平,簫樂笙笙,舞娘身姿妙曼,看在冥帝眼中,卻是極淡的,驚不起一點漣漪。
四處的篝火忽地一下全暗了下去,清音望向遠處,只看見露臺之上,灰暗一片。
蹭的一下,卻又如白晝,露臺之上,竟是一羣戴着鬼臉面具的人,在不斷舞動着,舞姿怪異,手上,每人拿着兩根棍子。
只聽得一聲詭異的聲樂,臺下,又上來兩名鬼面,肩上扛着一口棺材,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撲的一下,火光蔓延,手上的棍子灼灼燃燒,衆人圍成一圈,慢慢悠悠的轉動着。
清音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眼一垂,便望見了冥帝的側臉。
男子深邃的眸眯成了危險的弧度,放在靈茉腰間的手,仍在漫不經心的打着拍子。
詭異,到了極致。
靈茉安靜的瞅着露臺上的表演,放在男子頸後的小手,交握在一起,使勁用力,直到指尖泛白。
隨着棺木的打開,幾人將一名男子擡了起來,順着圓形的露臺來回走動,伴着樂聲止,將人放入了棺材之中,加蓋封存。
“不……”,靈茉大叫着轉身,將腦袋深深的埋入冥帝的頸間,“哥哥,茉兒再也不要回去了”。
冥帝一手緊緊的擁在女子身後,如墨的黑眸,如寒光般閃亮,明明是嗜血的冰冷,語氣,卻又溫柔到了極致,“茉兒……,哥哥不會再讓你回去”。
臺上,衆人被靈茉的反應給怔在了原處,鬼面們均跪下身子,不敢再繼續。
冥帝一手垂在椅側,五指輕彎,敲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