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說話的人是衛一旭,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回來了,正眼神冰冷地盯着傅昕晴。
傅昕晴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編排鳳兮的同時,也是等於說了衛一旭的壞話。
以這位世子爺的壞脾氣,自己還不得脫層皮。
傅昕晴被自己的想象嚇了一個哆嗦,連忙求助地看向傅昕月。在她看來,她剛纔怎麼說也是在替傅昕月出頭,當事人自己不願意跟傅鳳兮趕上,如今她遭了非難,昕月怎麼也應該幫她一把吧?
傅昕月果然弱弱地喊了一聲:“旭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衛一旭第一次沒有第一時間迴應傅昕月的話,而是更加冷漠地盯着傅昕晴,冰冷地開口:“不過傅三小姐剛纔的話似乎別有深意,本世子沒有聽懂,還請三小姐再重複一遍。”
傅昕晴哪裡敢跟衛一旭槓上,被嚇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結結巴巴地解釋:“衛世子請見諒,昕晴剛纔只是胡說的,並沒有別的意思,我,我只是跟姐姐們開個玩笑,我,我……”
說道最後,她的聲音都開始打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可衛一旭盯她的眼神絲毫沒有放鬆,她連忙轉頭向昕月求情:“二姐姐,我剛纔只是真的只是同你們開玩笑的,你快跟世子說說,我……”
“旭哥哥,昕晴還小,你別嚇她。”傅昕月果然被衛一旭求得心軟,主動出聲幫忙!
但衛一旭的冷氣絲毫沒有收回,反而質問:“年齡小就可以亂說話,編排長姐了嗎?這就是你們傅家的規矩嗎?”
傅昕月被衛一旭忽然的冷言冷語驚愣住了,許久都沒有回神。
從小到大,她的旭哥哥對她從來都是有求必應,溫柔得不行,有時候甚至不需要她開口,衛一旭就主動幫她把事情辦好了。可今天衛一旭就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就連她主動開口求情都沒用。
想到衛一旭說這些話的用意,傅昕月心裡頓時涌入一陣酸楚,忍不住去看由始自終置身事外的傅鳳兮。
她的旭哥哥就是爲了傅鳳兮,甚至不惜拂了他的面子!
傅昕月心裡憋悶,有一大堆的疑問,但是現在的情況卻由不得她細問下去,她還得去看鳳兮,主動替傅昕晴求情:“昕晴年紀還小,說話不注意,開玩笑也難免開過頭。大姐姐大人大量,就請饒了昕晴這一次。再說今天還是老祖宗的宴會,萬一鬧出事端壞了老祖宗的興致可就不好了。”
傅昕月說話明顯比傅昕晴有技巧得多,知道提出傅老太君的話,不管是傅鳳兮還是衛一旭都不可能把事情鬧開。
傅鳳兮冷眼瞧着傅昕月和事佬一樣的姿態,半晌,淡淡笑開,符合地點頭應道:“這是自然,三妹妹年紀小,就算不守規矩我也不好怪罪,只望夫人將來能夠多家管教。畢竟現在只是頂撞編排長姐,我和世子不介意就算了,如果將來還不懂得收斂,頂撞了什麼貴人,丟人的可不就只有一個她,咱們整個傅侯府都得跟着丟臉。
你說是不是?三妹妹?”
直接把傅昕晴剛纔嘲諷她的話丟回給傅昕晴,對方被她訓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偏偏衛世子就杵在一旁,傅昕晴就算心裡再怎麼不憋悶,也還得擠出個笑容,規規矩矩地點頭答應:“大姐姐教導得是。”
衛一旭見鳳兮鬆了口,便也沒有再逮着傅昕晴不放,只是皺皺眉,隨口應了一句:“昕月,你確實應該叫傅夫人
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妹妹,萬一將來真闖了什麼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這一下,別說傅昕晴了,就連好脾氣的傅昕月也扭曲了小臉,難以置信地去看衛一旭,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是她的旭哥哥。
可惜衛一旭並沒有注意到昕月的吃驚,隨意拋下這麼一句話後立即就轉向了鳳兮,又用討好的口吻獻寶:“鳳兮,你猜我剛剛弄到了什麼?”
傅昕月還沒有從衛一旭竟然不顧她的顏面當衆埋怨孫氏的噩耗中回過神來,衛一旭一句‘鳳兮’就給了她一場晴天霹靂。
可當事的兩人都渾然未覺。
傅鳳兮早已經習慣了衛一旭今天的抽風,聞言只是淡淡地附和了一句:“鳳兮不知。”
衛一旭早就篤定了傅鳳兮是害羞,面對鳳兮一張冷漠的臉,他半點不氣餒,反而興致勃勃地說:“你不是沒有表演用的舞衣嗎?我前不久剛好得到了一件極爲珍貴的羽衣,那可是用上百種鳥兒的羽毛編織而成的,精美輕盈,這世界上都沒有幾件,一定很合適你!”
此語一出,在場的三個女人再次吃了一驚。
傅昕月和傅昕晴都目瞪口呆了,一來驚訝於衛一旭竟然能夠得到那麼珍貴的羽衣,世間女子誰人不愛美,如此精美的一件羽衣,簡直比千金萬金還要值錢不知道多少倍;可更令她們詫異的是衛一旭得了這麼一件寶貝,第一個想到的竟然不是他的未婚妻傅昕月,反而是傅鳳兮。
這裡頭的意味,實在不能不讓人深究。
傅鳳兮也懷疑衛一旭腦子進水了,不然怎麼那麼好的一件撩妹利器竟然想到送給她呢?
雖然她是有想過狠宰衛一旭一筆,可是她也有自知之明。
就算是救命之恩也不值當那麼多錢,這件羽衣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要的!
她斜眼瞥見傅昕月嫉妒得眼睛都發紅了卻還要強裝矜持,面帶微笑,心裡一嘆:要想裝賢惠也不容易,看那張精緻的小臉都快扭曲了。
“多謝衛世子美意,只是鳳兮獻舞只在心意,不求有多華麗。這麼貴重的禮物,衛世子還是送給二妹妹比較妥當,畢竟她是你的未婚妻,這樣才合情合理。”
本着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的優良傳統,傅鳳兮還是很好心地提點了衛一旭一下:你再腦抽,你的月妹妹就會被氣死了!
說完這話後,鳳兮也不給衛一旭再說下去的機會,直接躬身行禮,道:“今天鳳澤也要回來給老祖宗賀壽,想必現在已經到了,我去接接他,就不打擾三位的雅興了!”
傅鳳兮乾脆走人,纔不管身後三人會有什麼樣的糾葛。
直到這個時候,傅鳳兮都沒有察覺出衛一旭的心思。又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想,畢竟在她看來,一個智力正常的男人,就算花心也起碼有點底線,兔子都不吃窩邊草。衛一旭既然都已經和傅昕月過了彩禮,怎麼可能再肖想未婚妻的親姐姐呢?
暫且不說衛一旭之後是怎麼和傅昕月解釋的,打鳳兮主意的人除了衛世子外,國公夫人良氏可也插了一腿。
這不,往日很看不起妾室上位的孫氏,良氏今天也沒計較那麼多,一來到傅侯府就直接找上了孫氏,並要求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聊聊。
孫氏知道眼前這意味是自己女兒的未來婆婆,得把人伺候舒服了,昕月將來在國公府纔有好日子過。
頓時不問
緣由地將圍着她的幾位世家夫人打發走,乖乖跟着國公夫人回了自己的會客室。
現在不管是主人還是客人都聚在後花園裡閒聊玩耍,在會客室根本不怕有人闖進來打擾,所以孫氏只是隨便讓個丫鬟在外頭守着,便討好地問:“不知道國公夫人有什麼話想要跟妾身說呢?”
國公夫人可是國都出了名傲慢和難纏,孫氏心想對方這時候主動找上她,應該是爲了昕月和衛世子的婚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幾分。
然而這一次孫氏完全猜錯了。
國公夫人一坐下,就直截了當地問:“你們家的傅鳳兮生辰八字是什麼?”
孫氏被這一句突然的問句嚇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會問生辰八字當然就是要說親的意思,但是衛一旭都已經跟她家昕月過了彩禮,國公夫人這是要爲誰說親?
也沒有聽說衛國公府有哪一位適齡的男丁需要娶妻子的啊?
孫氏心裡糊塗,卻不敢再深思下去,如實報出傅鳳兮的生辰八字。
見國公夫人沉默凝思,她沒忍住,小聲地問:“不知道夫人問我們鳳兮的生辰八字是爲了什麼呢?要說鳳兮今年才十七歲,還沒有到可以成婚的年紀,並且前些日子又遇上了那樣的事,恐怕這親事一時半會也不好……”
孫氏巴不得傅鳳兮倒大黴,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然後被送去家庵常伴青燈古佛,悽苦一世。
現在國公夫人明顯是動了給傅鳳兮說親的心思,不管對象是誰,她肯定都不會讓鳳兮如願的。
良氏聽到孫氏這樣說傅鳳兮,也不由得皺眉,似乎在猶豫,半晌才問:“大娘子被送回來的時候,皇上沒有再給你們下別的旨意嗎?”
按理說,宣帝既然是因爲白氏二孃懷了龍種纔不得不把傅鳳兮遣送回家的,那多多少少還是應該給鳳兮一點點補償的。
可這些天良氏到處打聽都沒有聽到風聲,還盼着孫氏能給她一點好消息。
畢竟是兒子相中的人,自然名聲越好越對他們有利。
孫氏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逮到機會就拼命唱衰鳳兮:“國公夫人說笑了,鳳兮被送回來這事本來就不光彩,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皇上又怎麼會再下旨意,這可不就是昭告天下說鳳兮被三皇子拋棄了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孫氏也顧不得說話的分寸,只想盡力抹黑傅鳳兮,打消良氏說親的念頭。
哼!在她看來,傅鳳兮那樣的人就算要嫁也只配許給一個乞丐,窮苦度日,永遠跌入泥沼。
“這麼說,你們也不打算再給她說親事了?”良氏心裡覺得有些可惜,但表面上還是十分沉得住氣。
孫氏聞言則是作出爲難的樣子,嘆息道:“她自己不愛惜自己的名聲,把事情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就算我們想要幫她,又有哪個正經人家的公子肯娶她呢?”
這話說得,好像是傅鳳兮自己不要臉作壞了自己的名聲。
如果是旁人聽了,肯定也以爲傅鳳兮是那種水性楊花,不守女德的人了。
可良氏精明得很,知道孫氏這話至少得減去七成的水分,便坦白地說:“我見過鳳兮那閨女,倒也是個齊整達禮的孩子。她遭了這場災,我也替她難過。好在這是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只要她嫁給我家旭兒,不僅傅家的名聲能夠得到保全,她也能夠得到一個好的歸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