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時光轉瞬而過,張錯的內傷和外傷都已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說傷勢已逾,令人驚喜的是,往日看起來孱弱的體魄也得到了增強。
這半月來,都是白小荼親自照顧張錯的起居飲食,親自給他換藥,餵飯,陪他聊天,待他能下牀了的時候,還攙扶着他到庭院外去看那生機勃勃的萬年蘭。有小白的陪伴,張錯自然高興,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這位姐姐當做了最親的人。心想要是她是自已的親姐姐該有多好,那她就會永遠陪在自己身邊,不會離開了。而相處久了,白小荼的心裡也捨不得跟這位弟弟分開,雖然他很調皮,有時還傻傻的,但總的說來,張錯還是很單純很善良的,有時還有幾分可愛。不過,這裡畢竟不是自已的家,也不是張錯的家。莊裡的那些僕人,雖然服侍得很周到,但都顯得很有城府,說話、走路都相當謹慎,唯恐有什麼秘密泄漏了似的,這在她的心頭更添了一層隱憂:她總覺得,這個陳雅蘭看似好人,但卻深藏不露,表面上是在救他和張錯,讓她們心存感激,誰知道她心裡在打的什麼主意?但這些疑問只是白小荼單方面的猜測,卻沒有真憑實據,只好暫且不去考慮那麼多,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而這陳雅蘭在這半月之中只來看過他們一次,說了一些好好養傷之類客套話,回家的事不用作急,這讓人感覺是她多麼地善解人意。之後她便匆匆離去,再沒有露過面。
如今,張錯的傷勢已全愈,已經再沒有理由住下去了。可是該如何去向陳雅蘭辭行呢?這樣,既走得乾淨利落又不被她以種種理由抓住尾巴而難以脫身?萬一此時陳雅蘭提出無理的要求又該如何拒絕?哎,這些問題真是令人頭疼。不過,雖然難爲情,但事不宜遲,必須還得想辦法離去。於是白小荼就帶着張錯準備去向陳雅蘭辭行,剛跨出門外,就見陳雅蘭站在門口,看樣子,好像已經等了一陣。
白小荼見到陳雅蘭,立即鞠了一躬,微笑着說道:“承蒙莊主厚愛,我和小兄弟的傷都已經痊癒,叨擾多日,實屬歉疚,此番恩德銘記於心,日後必定報答。因此,我和小兄弟特來此向莊主辭行。莊主日後若有空閒之時,也希望能到敝莊白龍山莊飲酒相敘。只希望莊主不要嫌棄敝莊莊陋園簡纔好!”
陳雅蘭擺擺手說:“姑娘之言,何須謙勉,久聞白龍山莊是天下第一大莊,令莊
主更是被天下武林人士推舉爲第一高手,哪裡是我這小小的雅蘭山莊所能媲美的?說出去,那還不被大家恥笑麼?白前輩乃一代奇人,只可惜長期以來始終緣慳未曾謀面,倒使本人心生遺憾。如若令莊主不嫌棄,日後定當去造訪白龍山莊,拜見白老前輩,以彌補這久未謀面之遺憾。只是不知白老前輩可曾願與我這婦道人家結識?”
“但請陳莊主放心,家祖雖名望及第,但是待人謙遜,絕沒半點孤傲之氣。凡願與家祖相敘結交之人,敝莊都會簞食壺漿,盛情款待,絕不會怠慢任何一位造訪之人。更何況是張錯和我的救命恩人,請陳莊主放心。”白小荼拱手說道。
“如此甚好。那我在這裡就先謝過白姑娘了。”陳雅蘭說罷,對着白小荼施了一禮。
這倒讓白小荼有些無所適從了,心想人家畢竟是堂堂一個山莊的莊主,如此給自己行禮,倒讓自己心裡過意不去了。這樣想着,立馬又回了一禮。
“對了。”白小荼忽然想到什麼事,說道:“你看我這腦子。光是感謝你救了我這不諳世事的小兄弟去了,自己承蒙莊主搭救之事卻是忘得一乾二淨,哎,真是慚愧!在這裡向莊主補上一禮,感謝莊主所賜藥丸。如若不然,小白的傷也不至於恢復得如此迅速。希望莊主原宥我們年輕,不懂禮數,不要責怪小女子的好。”白小荼歉然說道。
“姑娘說的哪裡話?我陳某怎敢責怪你,只是希望姑娘不要責怪我纔好!”說罷,深深嘆了口氣。
白小荼一愣,不知這位莊主何以說出這番話。自己爲何要責咎她呢?於是想了想,微笑着說道:“小白感激莊主都來不及,怎敢責怪莊主呢?莊主如是說,叫小女子於心何安?”
“是啊,是啊,陳莊主,你對我們的救命之恩,我們沒齒難忘,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責怪你呢?哦,對了,我們不是還要報答莊主嗎?莊主那一日不是正好有一件事讓我們……”
張錯的話還沒說完,白小荼便插口道:“是啊,還望莊主將此事和盤托出,我們定當竭盡全力也要將此番恩情回報。”
陳雅蘭揹負玉臂,仰望遠方,幽幽地說道:“只怕姑娘未必肯答應。”
“哦?”白小荼暗暗忖道,“這女人果然不簡單,到此時才露出狐狸尾巴,想她遲遲難以啓齒,定是此事有爲武林道義,多半是妖邪無恥之勾當
也說不定!當真如此,我便一口回絕便是!”
這樣想着,白小荼緩緩說道:“莊主還未說出此事,又怎知小女子一定辦不到呢?不過,如若莊主要在下去殺害武林之中忠義正直之士,那小女子是萬萬不會應允的!”
“姑娘言重了,我陳雅蘭雖非正義,但也並非奸邪之輩,怎麼會讓姑娘去殺害武林忠義、俠肝義膽之人呢?即使要殺,那也是我私人恩怨,怎可牽連到姑娘身上?若當真如此,那不是給姑娘招來無盡的殺身之禍了嗎?這個姑娘但可放心,我讓姑娘所做之事,既不違武林俠義之道,又不違人間倫理之德。僅此兩點,不知姑娘還有何疑雲?”陳雅蘭緩緩解釋道。
白小荼一聽,心中業已釋然,立馬拱手微笑道:“恕小女子剛纔言語冒昧,還望莊主海涵。”
“有此事情,也在情理之中,本莊主並未放在心中,姑娘何須自責?”陳雅蘭微笑着說。
“陳莊主,你到底說的什麼事嘛?說了這麼久,我還是一頭霧水哦!你要再不說明白一點,我和姐姐可就要走了,你的恩情,只有日後再報了。”張錯撅着小嘴有些不悅地說道。他見這兩人說來說去這麼久,除了客氣的推脫和感謝之語外並沒有將重點挑明,要他小小性子如何能夠忍受,遂直奔主題,欲將此事直接抖問出來。
陳雅蘭俯身踱到張錯的身邊,伸出纖纖玉手撫摸着他稚嫩的臉頰,微笑着說:“此事得須你姐姐親口答應纔是,如若我一說出來,只怕你姐姐不答應又該如何是好?”她幽幽的說着,至始至終都沒有看白小荼一眼。
張錯會意,立馬拉着白小荼的衣角,撒嬌地說:“我說姐姐,你就答應陳莊主吧!人家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哦。”
白小荼微一抿脣,略一沉吟,說道:“只要是不違背武林俠義規矩,不拂逆世間道德之事,若小女子再不答應,那於心、於情、於理卻是過意不去了。”
“那姐姐是答應了?”張錯懵懂地問道。
白小荼看着張錯天真的臉,又看着陳雅蘭平靜的臉,最終點了點頭。
陳雅蘭玉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但依然正色道:“姑娘此話當真?”
“哎呀,我說陳莊主,我姐姐雖是女子,可是說出的話卻比男子更加堅定,只要我姐姐答應了,絕對會竭盡全力做道。是不是啊,姐姐?”張錯突然插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