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陣強降雨突然襲擊京都,整個城市的上空都霧濛濛的,嘩嘩大雨沖刷在玻璃上,窗戶發出劇烈的聲響。
大雨是從早上五點鐘開始的,暴雨伴着大風,雨點被風摔在所有沒有遮掩的東西上,尤其是金屬物體,聲音最大。
所以,這種嘈雜的聲音把周若琳給吵醒了。
“該死的!搞毛!”周若琳無限怨念的揉揉眼睛,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眼皮擡起來。
她迷迷糊糊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長沙發整體是真皮,躺下去不舒服,可是是一晚上居然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也是醉了!
她擡頭看看窗外,很大的雨,浩浩蕩蕩的場面貌似要把整個城市都吞沒的,瑪德,這種天真是沒誰了。
“高景安?”周若琳喊了一聲,沒有迴應。
該死的高景安,昨天簡直把她當成了小女傭,各種使喚各種拆遷,還讓她睡客廳的沙發,特麼的,明明這麼大的房子很多空房間,他就是故意的!
周若琳掀開身上的毯子,愣了一會兒,不對吧,她昨天睡的時候沒有毯子啊,好吧,算高景安這混蛋有良心。
周若琳揉揉腦袋起身,將毯子隨手疊放一下。
窗外是秋季的大雨,看着就很冷。
高景安也被吵醒了,他隨意的穿着睡衣,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走到複式套房的樓梯口,恰好看到周若琳恬靜的站在落地窗前,環臂抱着自己凝望窗外的雨發呆。
從他的方向恰好看到她的美好側顏,柔順的髮絲垂落在肩膀,撐開大眼睛微微的仰望,她臉頰瑩潤,線條柔美,下巴和頸部恰好構成了很好看的弧線,一剎那,美好的就像從江南煙雨走出來的古風女子。
高景安打哈欠的嘴巴保持口型沒有放下,雙手放在睡衣的口袋裡,斜膀子靠在扶手上面,竟然直接把嘴巴扯成了微笑的角度。
周若琳心裡無比憂鬱,這麼大的雨,怎麼出去啊?沒有帶傘,而且這會兒肚子餓了,更可怕的是,她還沒有洗臉刷牙,她沒有換洗的衣服,她沒有襪子神馬都沒有!
該死的大雨!
煩躁的嗷嗷哀嚎,“爲什麼下雨啊!老天,你也欺負我!”
噗嗤!
高景安被她前後的巨大反差給刺激笑了,“小女傭,來扶我。”
周若琳猛的擡頭,看到高景安正看猴子似的看她,還不懷好意的在笑!
你想死啊!
“誰是小女傭?我告訴你,我昨晚幫你那是出於人道主、義,不代表今天還會幫你,你自己搞定吧,再見!”
想到昨晚上幫他上藥,幫他端茶倒水,幫他推拿按摩,還伺候他上樓,她簡直想弄死高景安。
“走?你往哪兒走?這附近打不到車,而且出租車進不來小區,另外,外面在下雨。”
高景安靠着欄杆不動,等着她伺候。
周若琳搖搖手機,嘴巴上翹,勝券在握道,“你以爲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呵呵呵,我用app叫車,滴滴,優步,一號專車,我就不信打不到車。”
高景安嗤嗤冷笑,“行,叫吧,小區外面三百米非本住宅的車輛禁止停靠,等你過去就淋透了。”
高檔別墅區,安保的確很嚴。
瓢潑大雨嘩嘩譁有點減弱的趨勢都沒有,天地一片混沌,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周若琳咬咬牙,“不用你管,我再也再也再也不會伺候你了,你自己保重。”
重量的事情說了三遍,周若琳拎包就要閃人。
該死的高景安,混蛋,怪不得外面對他的評價那麼差,活該!罵死你!
高景安耷拉下眼皮,嘖嘖嘖砸吧嘴,“哎,可憐啊,苦命啊,傷殘成這樣,生活不能自理,還被人嫌棄……哎,以後再也不能學雷鋒做好事了,吃力不討好,賠了夫人又折兵,哎……我真心疼我自己。”
他一連用了三個哎,說的可憐兮兮,再醞釀一下氣氛就要哭了。
周若琳走到玄關,準備換鞋子,可是後背繃的很緊,總覺得這樣直接走掉好像哪裡不對。
高景安繼續長吁短嘆,“可憐啊,樓梯都下不去,可憐啊,丟下幾個億的生意,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錢,可是人家一點不領情,我特麼的智障了腦殘了,可憐啊……”
一咬牙,一皺眉,心一橫,周若琳嘩啦扭頭。
“行了!一個大男人哼哼唧唧幹什麼?我再幫你一次,最後一次,一會兒你讓你助理過來。”
面對高景安的不要臉,周若琳決定後退一步,這一步!
高景安一臉的傷春悲秋,哀怨的不行,兩道眉毛擰成了倒八字小疙瘩,“嗯……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吧,反正我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孩子。”
靠之!
孩子?
周若琳深深的意識到,高景安是從不要臉大學畢業的,而且特麼的是博士後!
“拉倒吧高董事長,您身邊舔着臉伺候你的多得是,環肥燕瘦,36d,a4腰,馬甲線,你隨便挑。”
周若琳撐着高景安的一條手臂,攙扶他下樓。
高景安故意使壞,將自己的大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纖瘦的小女人吃力的維持身體平衡,雙腳一深一淺,一會兒腦門兒都冒汗了。
高景安嘴巴邪笑,臉上好看的笑容像個偷吃到了糖果的孩子,“周若琳,你有沒有測過智商?你智商有沒有二十分?”
周若琳都累成狗了,哪兒有心情回答他,沒好氣的哼哧哼哧喘氣,“你閉嘴!好好走路,你太重了,該減肥了!!”
高景安看到她又傻又笨又好欺負,越發的想逗弄她,於是將重量抽離一些,臉湊近她的臉,曖昧的往她臉上吹熱氣,“你以什麼身份讓我減肥?”
他壓根就不胖,渾身都是精瘦的肌肉,六塊腹肌,馬甲線,長腿細腰,身材很好!
她竟然嫌棄他胖,這個不長腦子的智障!
周若琳終於扛着他下了樓梯,把人扶着道沙發坐下,“我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身份!”
她臉上一層熱騰騰的汗,掐腰怒視他那張妖孽臉龐。
高景安:“……”
周若琳擦擦額頭和鼻尖,“我走了,要上班。”
高景安嘴巴抽搐,“你這個樣子去上班?”
周若琳低頭看看自己,頭髮沒洗,衣服睡了一晚上有着皺巴巴的,而且不洗澡渾身不舒服,加之兩天穿同一套衣服,同事們一定會八卦……
心塞了。
高景安同情她的智商,指指洗手間方向,“小女傭,衛生間有備用的牙刷,不過是男士的,可能會大,右邊櫃子裡有新浴巾,你稍微捯飭捯飭自己再出去,好歹是開我的車回來的,這樣出門丟我的臉。”
“你!神經病!”周若琳罵了一聲轉身去洗手間。
好,洗刷是吧,用光你的沐浴露,用光你的洗髮水,用光你的牙膏,水淹你的浴室!!
周若琳抱着大鬧天宮的心態走進浴室,好吧……和衛生間分離的獨立浴室,比她想象的大、豪華、奢侈,雙人的按摩浴缸,窗外可以看到花園,室內還有小小的綠植,一整面牆的鏡子,進去就能看到放大版的自己。
嵌入式的儲物櫃,滿滿當當的沐浴用品,法語,英文,西班牙語。
高景安不愧是大公司的董事長,住別墅是直觀體現,內部的吃穿用度更是她無法想象的高端。
但是,周若琳又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洗完澡穿什麼?!
思及此,她推開門找高景安。
門打開之後,她看到高景安落寞的撐着額頭,深深的陷在沙發上,正在講電話。
“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高景安語氣很失落,很傷感。
周若琳沒敢打擾,而是仔細聽,她?她是誰?
高景安深深吸氣。
那邊是監獄打來的電話,獄警儘量客氣道,“高小姐最近情緒不太穩定,已經出現好幾次自殘的情況了,大概是長期的壓抑導致的,高先生方便的話來看看她吧。”
高景安長指用力的揉捏眉心,眉頭被他捏的變了形,“嗯,我今天就去。”
一段時間沒去了。
“好的,基本上每次惡劣天氣,高小姐都會有過激的反應,平時倒還好,我想她最需要的是家人。”
“嗯。”
高景安放下手機,臉上是比外面更加深沉更加濃郁悲傷的霧靄,他想靠一下椅背,一用力被肌肉的拉長刺痛。
“嘶!”
突然的疼痛刺激的渾身一抽,他又忙坐正。
周若琳嘴巴一動,差點脫口出聲。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高景安,寂寞、哀傷,捂住,像一個孩子。
“高先生,你沒事吧?”周若琳小心問了問,仔細觀察他的神色。
高景安擡頭,一瞬間眼底的紅血絲很突出,“你不是在洗澡嗎?”
周若琳尷尬的扯扯衣服下襬,“我洗完澡沒衣服穿,還是不洗了。”
高景安蹙蹙眉,“有,我姐的房間有很多衣服,你找沒拆標籤的穿就行了,其他的衣服也都有,在她房間。”
“啊?”周若琳呆了,詫異的看着別墅,不對吧,衛生間都是男士用品,並沒有女人的痕跡。
“我姐在監獄。”高景安閉了閉眼睛,沒有馬上睜開。
周若琳胸腔沉沉的,悶悶的,下意識的感覺到歉疚,“不好意思……”
高景安忽而換了一種神采,邪佞的笑道,“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一會兒換上她的衣服,陪我去個地方。司機不在,我暫時不能開車,你給我當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