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明抱着炸彈盒子拔腿就跑!
龍梟抓起化妝臺上的車鑰匙,長腿一步跨到了門口,黑色的身影就像旋風般飛馳而出。
季東明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全世界只剩下混沌和恐慌,他死死的抱着炸彈,心跳好像瞬間靜止了一般,渾身的血液逆流回大腦,轟隆隆重創每一根腦神經。
所有的感覺都叫囂同一句話——完了。
龍梟的步伐太快,只在眨眼之間已經超越了季東明,“我去開車!跟上!”
大概是龍梟的聲音太有威懾力,季東明茫然的空擋竟然重重的喊了一聲,“是!”
剛纔他已經以爲自己喪失了語言功能……
從後臺的側門出去,過十幾米就是停車場,龍梟來時乘坐的車就停在最顯眼的位置,龍梟抓起車鑰匙,準確無誤的塞進鎖孔,咔噠旋轉,箭矢般跳入駕駛席。
“給我!”
季東明徹底的懵在原地,整個人都傻了,忘了說什麼,也忘了思考老闆要幹什麼。
“給我!”
龍梟從搖下的車窗裡伸出一隻手,他的意思是帶走炸彈。
季東明終於反應過來,“老闆,你幹什麼?”
“少廢話,東西給我。”
這一次,龍梟絕非是商量口味,而是厲聲下命令,以領導身份勒令季東明服從。
季東明死死抱着炸彈,“不行!我去!”
龍梟咬咬牙,“阿明!這是命令!”
季東明心跳像擂鼓,腹部就像無數只猛獸在攻擊,“老闆……”
龍梟突然擡高自己,長臂延伸出來,霸道的奪走了季東明手裡的東西,將炸彈丟到後座。
季東明想要上車,但車身突然一個利落決絕的掃尾,黑色勞斯萊斯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直接漂移出車位,捲起一陣凜冽風的寒風。
“嘎吱!”
“咔——”
電光火石的功夫,龍梟已經將車開出了季東明的視野,徹底的消失在夜色中。
季東明徹底的傻了,等到車尾燈消失,他才意識到剛纔發生了什麼,同時也想到了老闆在幹什麼。
他要丟掉炸彈!
季東明脊背冰涼,每一個毛細血管都在吶喊嘶吼,“老闆!!!”
任憑他嘶吼,黑色的車影還是化作了一片流雲。
“停車!”
季東明衝出停車場,以身子當路牌,展開雙臂攔下了一臺迎面開車的白色的轎車,司機一個急剎車,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在距離他不足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你特麼瘋了!”
司機探出頭,對不要命的季東明怒罵。
季東明來不及解釋,雙臂以驚人的力量愣是將男司機拽出車艙,接着縱身跳進去,將油門狠狠的踩到底。
車子發瘋一樣衝向前方。
倒計時還在繼續,龍梟已經將車速開到了最大,轎車像速度飛行的飛船橫掃馬路,來往的車輛拼命閃躲,整條馬路在路燈下成了一條猛龍過江的漩渦。
勞斯萊斯的速度和勢頭生生逼退了前後的車輛,殺出了一條通道。
倒計時還有兩分鐘。
龍梟一雙鷹隼凝固在擋風玻璃外,似要把夜色看出一個大窟窿,修長的手指用力握緊方向盤,一根根青筋、一道一道白骨,清晰可見。
以克雷斯的變態手段,這枚炸彈的威力至少可以轟炸一棟樓,如果車子在馬路上爆炸,死傷不可估量。
龍梟的大腦在頃刻之間成了一臺高速運行的處理器,迅速拼湊出京都的地圖,從這裡去最近的河道,至少還有一分半鐘的路程。
車,成了路燈下的一道光波,從側面看,只有前燈和尾燈擦開的弧線,連車身都無從分辨。
一座城市的安靜似乎都被他喚醒了,所有呼吸心跳全都跟着他的節奏,瘋狂、憤怒!
生與死之間的抉擇,龍梟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時間每過一秒,這些幸福就遠離他一分,以不可逆轉的速度從他的身邊抽離。
然而,此時此地,他已然沒有第二個選擇。
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傷害降到最低的人,只有他。
也許這一次,他的決定將是毀滅,可……
龍梟不敢再想,甚至連呼吸都屏息在鼻端。
全部的力量全在十根手指上,全部的精神都在倒計時。
他不能死,不能!
季東明壓根不需要搜索龍梟的路線,馬路上被清理出的一條通道就是龍梟剛纔的傑作,但季東明的車速跟不上龍梟的節奏,就算他使出了全力,還是連龍梟的車影子都沒見到。
季東明咬緊牙關,瞪大的眼睛佈滿猩紅的血絲,眉心的裂痕直直劈下來。
如果老闆有什麼不測,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永遠不會。
宴會廳。
第一輪抽獎活動正在進行,抽獎嘉賓是龍澤。
龍澤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登上舞臺,從主持人手裡接過麥克風。
一身銀灰色西裝的龍澤很快就成了舞臺的焦點,燈光聚攏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好看的五官。
年輕俊美的臉龐鍍上了銀邊,因爲舞臺燈光音響的陪襯,龍澤的氣質被拔高了好幾個檔次。
“下面,我們將進入第一輪抽獎環節,正式抽獎之前,我要簡單跟大家分享一下過去一年MBK的業務成果,各位有意見嗎?”
龍澤笑吟吟的問完,檯面響起一片吶喊,“有!”
“好吧,我尊重羣衆的呼聲,那麼,簡單廢話不多說,直接抽獎……”
林熙雯往嘴巴里塞一片曲奇餅乾,心裡因爲龍澤的高調出場美滋滋的,嘴巴卻不饒人,“這傢伙!”
洛寒笑道,“怎麼?我覺得挺好的,活躍氣氛嘛。”
林熙雯嘿嘿樂呵,“洛姐這麼想的啊,那好吧。”
洛寒笑笑。
前面的席位,正中間屬於龍梟的的那把椅子依然空着,宴會進行到這個階段了,他怎麼還沒來?
洛寒一顆心七上八下,神經被什麼提着,呼吸也急促不安,懷孕不該有這種感覺。
到底怎麼回事?
洛寒放心不下,還是忍不住撥通了龍梟的號碼。
然而,龍梟的手機放在化妝間的桌子上,孤獨的震動十幾秒,並沒有人接聽。
洛寒緊緊抓着自己的手,“靳言,秀雅有消息了嗎?”
同樣的,唐靳言也在忐忑的等待鄭秀雅的消息,然而不幸的是,“沒有,一點消息也沒有,電話打不通。”
洛寒閉上雙眸,抱緊雙臂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龍澤背對大屏幕,故弄玄虛的做了個鬼臉,引來臺下的一陣鬨堂大笑。
臺下的觀衆揮舞手中的熒光棒,跟着龍澤的聲音齊聲吶喊:“三——二——”
……
“嘭!”
一聲毀滅性的爆炸聲突然闖進季東明的耳朵!
伴隨着爆炸聲,強光擦亮了前方,火光漫天飛起,撕裂了一片黑夜。
心裡的一根線好像被扯斷了,季東明的手一滑,車前輪胎失控,“嘭”重重撞到了路基,季東明被慣性甩向擋風玻璃,額頭險些撞上玻璃。
隔着一段距離,季東明聽到自己的心跳在狂飆。
爆炸了……老闆的車爆炸了。
那麼……那麼老闆呢?
不……不行!不可以!
季東明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都被陰翳和恐怖灌滿,把他撐大、讓他整個人膨脹、失控。
眼淚奪眶而出,狼狽的模糊了視野,季東明雙耳已經徹底屏蔽聲音,只有那片熄滅的火,長長定格在視網膜上。
“老闆!!”
季東明反打方向盤,調整好車身,全速飈向火光。
跨河大橋被撞開了一道豁口,護欄連着斷了七八根,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輪胎摩擦的深深印記,橋上幾個行人呆呆的捂着嘴巴。
剛纔的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記得一輛車飛了過來,衝進了河流。
接着就是一聲從水裡發出的爆炸,還要掀起的巨浪。
“嘎吱!”
季東明急剎車,車頭猛衝幾公分停下。
夜風捲着刺骨的冷意,刮在臉上就像冰刀,冷的寒徹骨髓。
季東明踉踉蹌蹌的走到損壞的護欄邊,粗暴擦掉眼睛的淚,看見已經歸於平靜的水面,心也跟着死了。
“老闆……”
“老闆……”
心痛的連根拔起,季東明頹然蹲下,膝蓋痠軟的“撲通”跪在冰冷堅硬的石板上,對着河面大喊,“老闆!”
行人隔着一小段距離,不敢靠近看。
“剛纔的那個車,一下子就爆炸了,好可怕。”
“醉駕的吧?”
“不知道,但司機肯定死了。”
“這麼撞出去,又發生爆炸,肯定是活不成的。”
季東明雙手扣地,低垂腦袋嗚咽,破碎的聲音已經不成句,“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他堅持不把炸彈給老闆,如果他搶先一步上車,如果……
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他寧願死掉的是自己!
季東明哭的痛不欲生,悔的痛不欲生,恨不能時光倒流,把一切都扛到自己的肩膀上。
忽地,劇烈顫抖的肩膀被誰拍了一下。
季東明依然自責的跪在地上,不理會安慰的人。
肩膀又被拍了拍。
季東明惱火的迅速轉頭,“你……”特麼想死!
只是,在路燈的照耀下,那張俯視着自己的臉,卻嚴絲合縫的堵住了他舌尖上的話。
季東明見鬼似的一抖,屁股重重跌坐在地上,“老……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