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保鏢們等在門口處,看到盈束髮了一通火後搖搖晃晃地走出來,都嚇得不輕。盈束推了一把,阻止保鏢來扶她,“今天這裡發生的事情,不許跟漠成風提起半句。”
她低聲道,但態度堅定。保鏢一致點頭,“是。”他們不過受僱過來的,聽從僱主的話是第一要務。
盈束一個人在車裡呆了好久,半天沒有叫司機開車。車子裡明明開了暖氣,她卻覺得冷得出奇,對於美惠子的內疚,更深了許多。如果不是她……她捂了把臉,摸到了一臉的眼淚。
好久,她纔拿出手機,撥了季雨軒的號碼,“我們可以見個面嗎?”
季雨軒來得很快,臉上還帶着喜悅。看到他走來,盈束下了車,“你們都呆在這裡,不用跟過來。”
保鏢們都留在了車裡。
“束束。”季雨軒看到她,眼睛眯了眯,迎過來。盈束停在離他較遠的地方,用極爲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怎麼了?”季雨軒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擡頭看向遠處,“有什麼事進餐廳裡邊聊邊說吧。”
她沒有動,剛剛經歷過的震驚還沒有緩解過來,更不想回到剛剛和潘瑤見過面的地方。
“我打了潘瑤,就在剛剛。”她道。
季雨軒挑高了一邊眉,“怎麼了?”
盈束無心去解釋,爲了什麼,季雨軒應該比她更清楚纔對。
“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知道美惠子的事是潘瑤設計的,爲什麼一聲不吭?美惠子再不濟也曾是你的手下員工,難道她受傷對你來說真的無所謂嗎?”
季雨軒的表情在沉,他並沒有爲自己辯解,直接道歉,“對不起。”
他的道歉印證了潘瑤的話,這讓盈束越發失望,“你該道歉的不是我,而是美惠子。只是對她造成的傷害,又豈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她的幸福都毀在了你們手裡,知不知道。”
季雨軒點頭,“我知道。但我也是事情發生過後才知道的,束束,你希望我怎麼對待潘瑤?”
盈束一時啞口無言。
怎麼對待潘瑤,她也沒想過。她只是覺得不平,纔會找上季雨軒的。
“我已經找到了那個男人,很快就會被送到國內,你要怎麼處理那個男人,我沒有意見,而潘瑤……她終究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想爲她辯解什麼,更不會爲她開脫,但一切事情因我而起,你要是覺得不解氣,有什麼儘管對着我來吧,不管你和漠成風做什麼,我都不會還手。如果要承擔法律責任,也請直接來找我。”
他表現出了極度的姿態。
盈束此時竟有了種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感覺。
她無力地搖頭,“那個男人,你到時轉到我這邊就可以了,至於你們欠美惠子的,希望你們能記在心裡。偶爾想起的時候,也讓自己的良心受一點譴責。”
除了這樣做,還能怎樣?難告訴美惠子,真正傷害她的其實是她一直都很相信的潘瑤嗎?
盈束覺得特別無力,“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也該受到良心的譴責。季雨軒,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她轉身就走。背後,季
雨軒的表情陰鷙到了極致!
盈束走後,潘瑤終於走了出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並沒有好到哪裡去。擡頭,她正好看到季雨軒,正盯着遠去的車子發愣。
車裡,必定是盈束了。
她的脣上再次浮起了諷刺,“既然那麼捨不得,就把她搶回來啊,成天在這裡裝有什麼意思?你不愛我卻要裝恩愛,不怕反胃嗎?小心做多了心不由己的事遭報應。”
季雨軒終於轉臉,看她時眼裡一片戾,而後舉步朝前,就着她被盈束打過的地方又是一巴掌。
男人的掌不同於女人,有力多了,潘瑤直接給打得跌在了地上。痛上加痛,她已痛得麻木,只坐在地上冷笑,“你當衆這麼打我,不怕被人看到麼?傳出去,我們恩愛的假相可就要破滅了,你想要見盈束就越沒有可能了。”
“見盈束?你早就盼着我見不到她了吧。”季雨軒咬牙切齒,把一切都看得那麼清楚。潘瑤也不否認,“你天天藉着我做擋箭牌見她,我不舒服。我的確怕你,但你要知道,狗被逼急了也是會跳牆的。今天,不過給你一個教訓!”
季雨軒的臉在扭曲,他傾身過去,將她的腰掐住,另一隻掌用力掐着她的後頸,將她壓入懷裡。從外看,就似他們吵了架,他動手後後悔了,摟她安慰。實際上,他正在狠狠地懲罰她。她的腰幾乎被掐斷,脖子也差點斷掉!
他薄涼的脣貼在了潘瑤的耳側,“我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善良的男人,所以,最好適可而止,否則,我能給你永遠想象不到的痛!”
潘瑤的臉終於變色,整個人軟在他懷裡再沒有半點顏色,冷汗,急驟地滾動……
盈束回到家,只覺得全身無力,精疲力盡。遠遠看着美惠子晃盪着單薄的身子拉着妞妞回家,更加覺得無顏以對,偏開了臉。
“小美,我跟你說,玄鐵叔叔就是個混蛋,你以後絕對不要理他了。放心吧,我也不會理他的。”妞妞多少知道美惠子和玄鐵之間出了事,因爲前車之鑑,她把所有的錯都怪在玄鐵身上,不忘安慰美惠子。
美惠子扯了扯脣角,卻連個笑容都扯不出來,只能心不在焉地輕“嗯”一聲。算起來,玄鐵該出差回來了,只是,連一點親信都沒有。美惠子覺得日子特別難熬,甚至有種過不下去的感覺。
盈束逃一般跑進了屋,她知道美惠子有知情的權力,但這些事告訴她,無疑於傷口撒鹽。一邊不想傷害她,一邊又爲隱瞞她而內疚,她矛盾到了極點。
漠成風很晚纔回來,這些天,他一直很忙。玄鐵離開後,公司大半的事情攤在了他身上,還要爲市場的事和美惠子的事分心。他進來時,還在打電話,語氣不似對一般人那般冷硬,眉色也柔軟了不少。
盈束走了過去,“誰的電話?”
她想不出來,漠成風除了對她和妞妞,沒見對誰這麼柔和過。
“玄鐵。”
漠成風吐出這個名字。
“玄鐵……”盈束重複着這個名字,看到遠處準備上樓的美惠子明顯怔了一下,顯然,她依然關心着他。
“他……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回來了,我放了他幾天假。”
回來了啊。
回來了卻不曾來看美惠子,他真的打算放棄美惠子了嗎?
“白天去了哪裡?”
漠成風突然問。
她猛回神,想到自己見的兩個人,神經敏感致極,幾乎本能地迴應,“沒去哪裡,隨便走了走。”
漠成風的眉頭沉了一下,並沒有再說什麼。他轉身往裡走,身上有着明顯的冷氣,盈束清楚地感覺到,心裡絞了一團不安。
他突然停了步,“季雨軒有非見不可的理由嗎?就算有,瞞着我又是爲了什麼?”
盈束的臉一白,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些。
“你……跟蹤我?”她帶去的保鏢是不會亂說話的,這點把握她還是有。
漠成風的臉變得更加難看,“如果擔心自己女人的安危,多找個人跟着也叫跟蹤,我沒有話可說!”
他再次起步,這次沒有停留,直接消失在她眼前。盈束無力地捂住了頭,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只是不想給他添亂纔沒說實話的啊。
盈束回到房間時,漠成風已經衝了涼,半敞着睡衣的領口斜坐在牀上看什麼。她進來,他連眼皮都沒有撩一下,完全沒有往日的熱情。盈束看他這樣,心裡發酸,她捏了捏指,快步進了浴室。
衝完涼出來,漠成風依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半點沒變過。盈束小心地爬上牀,挨着他躺下,將臉貼在他的腰側。他並不迴應,長指在紙頁上翻動着,注意力始終落在眼前的文件上。
她想把今天見季雨軒的原因說出來,但這勢必扯到潘瑤設計自己的事,說出來,漠成風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鬧起來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好。
她伸手,索性環住漠成風的腰,“漠成風,所有的事都不要再查下去了,好不好?我們好好地過幾個安靜日子,努力地找醫生讓漠寒醒過來,好不好?”
漠成風終於將目光從文件上調離,垂眸來看她,光束卻不見有多熱烈,“盈束,你在怕什麼?”
他問的不是“爲什麼”,而是“盈束,你在怕什麼”。盈束被他問得僵在了那裡,從他眼裡看到了冷意和怒火。她縮了縮指,“我沒有怕……”
“怕我知道一切跟季雨軒有關,針對他?”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直剜得她一陣陣不舒服。在他的 目光下,她像一隻無處遁形的小鳥,只有被剝開看透的份。
“我沒有……我只是……”她該如何解釋?盈束急和滿頭大汗,看着漠成風的臉再度沉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漠成風推開她的手,從牀上爬起,他指間握着那本文件,“還有些文件要看,會在書房裡睡。”
“漠成風!”
她的呼聲得到的只有一陣不響卻極冷的拍門聲。
無力地跌回來,她用力捂住了臉,爲什麼一切都變得這麼糟?
第二天早上,盈束終於看到了數十日未見的玄鐵。
“大小姐。”他禮節地與她打招呼,臉色如同往日一樣清冷,除一瘦了點外倒沒有見別的不妥。打完招呼便直接進了漠成風的書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