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有點兒事。”她不敢得罪他。
“馬上回來!”那邊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盈束只能極速趕回家。季雨軒和騰原已經鬧成這樣,總不能再因爲她而給他惹上什麼新的麻煩。
回到別墅,漠成風站在大廳裡,腳上套一雙白色棉拖,臉對着窗外,有種指點江山的氣勢。聽到開門聲,只微回了臉,“我要去美國一趟,你今晚就坐飛機回國。”
他,這麼輕易地決定了她的去向,甚至連跟她商量都省略。盈束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受重受感,聳立了肩膀,“我有我的工作,暫時還不想回國。”
“不想回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他追問,不相信她是爲了工作留下。
她咬住脣瓣,“不敢說。”
漠成風哼哼着點頭,“你這氣勢哪有半點不敢說的樣子。”
她的確很生氣。她已經長大了,不再十八歲時那個不懂事的她,不想處處被他管着,更不希望過沒有尊言的日子。這幾天,她甚至覺得自己當年愛錯了人。
“的確不敢說。”她索性強調。
漠成風給她氣得真要拉人過去再懲罰一番。
“怎麼?昨晚的懲罰還不夠?”看她一副孱弱的樣子,他最終改成了口頭威脅。
“夠了。”她硬應下。
“知道夠子就給我回去!”他不爽地再次發佈命令,目光擰在她身上,“我昨晚爲什麼會懲罰你,別說你不知道,也別說你有理!我是怎麼警告過你的?我的警告你又放在了哪裡?但凡我說過的話記得牢了,不犯,我對你能差?”
盈束委屈地閉着脣,沒有迴應,架式卻未服軟。
漠成風走回來,正視着她,“去給情趣用品連鎖店站臺,你就是欠操!”
說完,他大步走向了門口,“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不想季雨軒發生什麼事就給我乖乖回國,老老實實呆在別墅裡!別忘了,我們的協議還在,就憑這個,我就能把你左右得死死的!”
這話的意思是,她永遠都逃不過他的掌心。
似乎只爲了交待這些,說完,他便換鞋出了門。也不說去哪裡,更不說會不會回來。
盈束在屋子裡站了一會兒,玄鐵就送來了飛機票,而且親自護送她回國。她聽得玄鐵在路上給人打電話:“在美國的飲食起居不能有半點馬虎,如果大哥和妞妞有丁點兒不適,拿你是問!”
漠成風竟去了美國,還帶了孩子。
盈束略略有些驚訝,驚訝過後瞭然。大概除了妞妞還有秦藍煙吧,他們這明顯是在做環球旅遊啊。
他們一家去做環球旅遊,她算什麼?
盈束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在機場碰到了秦藍煙,她正護着一位雍容的女人走出來。看到她,熱情地打了聲招呼:“束束。”
“您怎麼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在美國嗎?
秦藍煙優雅地笑着,“來接母親的。”
她身邊的那個女人迅速凝目過來,嚴肅地打量着她,有要將她剝開了看透的架式。她不喜歡這女人的目光。
女人並沒有打量她多久
,轉而去和秦藍煙說話,“妞妞的身體一定要倍加小心,千萬不能出半點紕漏。”
“知道了,有成風在,不會出事的。”
盈束聽到了不對勁,“您的孩子哪兒不舒服嗎?”
“大小姐,走吧。”在秦藍煙要回答時,玄鐵率先出了聲,催促。
對於秦藍煙本就沒有那種親切感,他這一催,她便不再說話,禮節地點點頭,離開。
背後,秦母眯起了眼,“這就是盈束?”雖然幫女兒打了那麼久的仗,卻還是第一次看到盈束本人。
秦藍煙臉上的優雅笑容即時消失,變得陰沉,“嗯,就是她!”
秦母點了點頭。
她抓上了秦母的袖,“媽,這次無論如何您要再幫一幫我,我不能和漠成風解除婚姻關係,不能宣佈離婚。”
秦母無奈地抽出自己的手,“不是我不幫你,只是現在你讓我如何幫?你們連結婚證都沒打,就這麼辦了酒,你可真是糊塗!”
面對着秦母的指責,她沒能說出話來,只扁着脣默默流淚。
本就剩下這麼一根獨苗苗,看着女兒哭,秦母再也硬不起心來,握着她的手一個勁兒地心疼,“想一下你在家時,我們都是怎麼疼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如今跟了漠成風,卻受這樣多的委屈。孩子,聽媽的話,跟漠成風散了吧。你爸說得沒錯,那是一隻煨不暖的蛇,到頭來還會倒咬你一口,不值得。”
“可我就是喜歡他,非他不可。如果沒有他,我會死的。”
“你這孩子,打嘴!”秦母又氣又急,這一次卻不能再承諾什麼。她能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另一頭,盈束跟着玄鐵出了門。她冷眼看着玄鐵的背,“剛剛那麼急着催我走,是怕我知道什麼事情嗎?”
玄鐵的性子太冷,又太狂,除了漠成風誰都不看在眼裡,這是盈束不太喜歡接近他的主要原因。
玄鐵閃了一下眸子,這已經是極致,說明盈束的問題攔到了他。
“怎麼?真有?”他的沉默給了她確定的答案,“妞妞身體不好,怎麼個不好法?得了什麼病?”
“我的任務只是送大小姐回家。”玄鐵不客氣地迴應一句。
盈束已經基本確定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不由得苦笑起來,“好好的孩子要弄死,到頭來得到一個病殃殃的,漠成風這不是報應麼?”
“大小姐最好不要詛咒大哥,小心咒在自己頭上。”
一向不多言的玄鐵莫名其妙地吐了這麼一句,將盈束給愣在了當場。她轉臉來看他,“你什麼意思?”
玄鐵再一次閉緊了嘴。
美國。
妞妞一直緊緊挨着漠成風,眼裡顯露出懼意,兩隻手將他的腰圈得緊緊的。從小到大進過不少次醫院,她已經對醫院產生了抗拒。
“爸爸,我不要,不要去裡面。”
裡面大大的機器正冰冷地俯視着她,她想起了一次次手術過後的痛。
漠成風看着如此孱弱害怕的妞妞,心也跟着扭了起來,最終卻還是去拉她的手,“妞妞,看着爸爸。”
妞妞不肯看,把頭倚在他的腰上。
他強行掰開她的手,捧住她的臉,“好好去做個檢查,檢查結束後,爸爸帶你去遊樂場玩,你最想去的地方。”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妞妞就是不聽話,哭得淚流滿面,再這樣下去,勢必影響到心臟。醫生只能朝漠成風使眼色,漠成風無奈,最終由着護士在她的臂上紮下鎮定劑。
哭鬧的她突然安靜下來,緩緩閉眼在漠成風的懷裡。護士將她抱走,進了檢查室。
還要等一段時間。
漠成風沒有離開。
他對人事向來沒有什麼耐心,卻在妞妞的事上,一直親力親爲,不假人手,也不怕麻煩。
世界靜了下來,他想抽根菸,卻終究因爲在醫院而不能,最終只抽出了手機。昨晚盈束走時表現得那般勉強,他不放心,打了個電話給玄鐵。
“大小姐已經回到了別墅。”
玄鐵的回答讓他滿意,他沒有多說,掛了電話。
兩個小時後,所有的檢查都結束,妞妞還在昏睡,沒那麼快醒來。他看一眼躺在牀上的小人兒,那張嬌俏的小臉微微泛着紅,因爲哭過,眼睛也腫着。越長大,外貌越與某人像,再過幾年怕是不用細看都知道是誰的孩子了。
漠成風的心軟了軟,在內心裡微嘆。他希望能爲她和妞妞做點什麼,兩個人的命運都這麼坎坷,他想要她們活得好好的。
他轉身去了專家室。
結果,和別的醫生的差不多,仍然是手術的危險係數很高。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這意味着,有另一半的可能妞妞會出事。
他沒能在手術書上簽字,默默走了出來。
病牀上,妞妞已經醒來,手裡抱着個娃娃,壓在胸口。看到他,把臉扭在了一邊。這生氣的樣子和那人更像了。
看到妞妞,他的心口就柔軟起來,傾身走過去,“妞妞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妞妞扭開了頭。
每次到醫院,父親都會放開她,每一次因爲這個,她都要生一陣子氣。
漠成風無奈地撫撫她的腦袋,她有意往裡躲,不讓他碰到。
“妞妞……”漠成風的手架在半空中,落了空。他並沒有動怒,只安靜地坐在旁邊,陪着她。
妞妞用背對着他。
“妞妞,爸爸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這樣對那個人的傷害就能減到最低了。”他低語着。
妞妞的小手停了一下,片刻眨巴着眼睛來看他,“爸爸,你說的那個人是媽媽嗎?”她嘟着個小嘴巴,粉粉的。漠成風微微遲疑一下,點頭,“嗯,你媽媽。”
妞妞終於不生氣,爬過來兩隻手抱上他的脖子,“爸爸,我要回家,要媽媽。”她並沒有多喜歡秦藍煙,但秦藍煙從來不會抱她來醫院,在此刻,她本能地覺得回到了秦藍煙那兒就安全了。
“好。”妞妞抱着他脖子的樣子讓他全身都在泛暖,哪裡還能拒絕。
他打電話,讓人訂了回國的機票。
到達漠宅,並沒有見到秦藍煙,接他們的只有玄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