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俊聽到周圍的嗤笑聲,不由的拉住林安然的袖子:“林兄,要不還是算了吧,這東西你也別送了。回去後和你姐姐好好說道說道,這情形你送也送不進去啊!”
恰在這時,一輛馬車從外面拐了進來。那幾個家丁見了這輛馬車,連忙讓出一條通道來,並且不住的驅趕圍在四周的人羣:“都讓讓,都讓讓啊,要是衝撞了車裡的人,你們可擔待不起。”
說完,那人看着安然腳底的東西,不屑的說:“這位小哥,我勸你還是趕緊帶着這些破爛走吧,也不知哪來的鄉巴佬,沒見識!也不想想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能看的上你們這些破東西?”
坐在馬車裡的齊嬤嬤皺了皺眉頭:“這說話的是哪個,這話也忒張狂了些。”說完便掀起馬車上的窗簾對着那家丁說:“誰給你這樣的膽子?什麼話也敢說,夫人叮囑過多次了?要低調行事,你看看你拽的這樣,讓外人看了還以爲我們侯府的下人都像你這樣無禮呢!”
說着,眼睛一瞥,正好看到了林安然:“呀,這不是林家哥兒嗎?”林安然這幾個月來過多次,齊嬤嬤自然是認得他的。
緊接着,齊嬤嬤便扶着小丫鬟的手下了馬車:“林哥兒,你何時來的?你姐姐沒來?”
林安然笑着說:“姐姐在家裡,因說大節下的府裡一定忙碌非常,她就不來添亂了。等過了十五,再來給夫人、郡主和姑娘們請安,也正好給夫人賀壽。”
齊嬤嬤笑着說:“也是這個理,既然來了,好歹進去坐坐。夫人和郡主、姑娘們都念叨着你姐姐呢,你去見見夫人,將你姐姐的近況好好與夫人說說。”
林安然答道:“這大節下的,夫人不定怎麼忙碌呢,家姐讓學生帶了些東西過來。就勞請嬤嬤給帶過去,學生就不打攪夫人了。”
齊嬤嬤說道:“不礙的,夫人再忙,也能騰出功夫來見見你,你只管跟我走吧。”說着支使車伕和小廝將東西都搬到馬車上。
林安然轉頭對程子俊說:“多謝程兄送我過來,如此,我便進去替姐姐請個安。程兄也快些去忙正事吧。”
程子俊點點頭:“既然你能進去我就放心了,如此我就先走了。”說完便帶着小廝往外走了,因衚衕狹窄,馬車直接停到外頭去了。
這邊,林安然跟着齊嬤嬤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侯府。將幾名家丁並那一大些等着送禮的外人驚得不輕:這個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呢,人家還真就拿着那麼些不值錢的菜乾進去了。自己這懷揣寶貝的反而沒人搭理。
齊嬤嬤將林安然安置在二門外的小花廳裡,說:“你安心在這裡等着,我先去給夫人回事。”然後又命婆子好好招待,那婆子見齊嬤嬤對林安然態度和藹,便殷勤的端來了好茶好點心。
林安然這時想起了姐姐的囑咐,從荷包裡拿出來十幾個大錢遞過去:“有勞媽媽了。”
那婆子原先見林安然穿戴不顯,沒想到他會給賞錢,當下笑着接過來:“公子客氣了,公子只管安心在這裡待着,我就在前面屋子裡,若有事,只管喊我。”
另一邊,齊嬤嬤讓丫鬟帶着東西來到了月華院的正堂。一見她來,接着又有小丫鬟問好:“嬤嬤回來了。”
齊嬤嬤問:“夫人這會子可得閒?”
小丫鬟答道:“忙活了一上午,見了好幾撥人,這會子剛清閒了些。”
說着替她打起簾子,齊嬤嬤進到內室,不意,忠義侯也在呢。韓氏在那翻看禮單,忠義侯則歪在一旁閉目養神。
見她來了,韓氏笑着問:“東西都送過去了?”
齊嬤嬤行禮道:“回夫人的話,都送過去了,老姨太太讓給夫人帶好呢。”
韓氏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忙碌了大半天了,回去歇歇去吧。”
齊嬤嬤笑着說:“不急,剛纔老奴回來的時候,在角門的衚衕口那碰到了林家小哥。他跟同窗進京買書,順便替輕柳送節禮給各位主子們。”
“難爲她回去後還想着我們,都帶了些什麼來?那孩子在哪?讓他進來,我見見。”馬上便有丫鬟將放在門外的東西擡了進來,又有婆子去花廳喊安然去了。
忠義侯沈明昌閉着眼睛問:“誰家的孩哥兒啊?值得你這樣看重?”
韓氏說道:“就是輕柳那丫頭的弟弟,我和侯爺說起過的。今年才十三歲呢,就中了秀才。那樣的出身,也算是少年英才了”
沈明昌睜了睜眼:“恩,這樣的年紀就能在京城這塊考中秀才,確實有幾分不凡。你說的輕柳就是那個替素姐兒擋了一災的那個?”
韓氏點點頭:“正是呢,說起來,這丫頭着實是個好的,十年前,跳到河裡救了瑾哥兒。照一般的丫鬟,早就因這事居功自傲起來了,可是這些年來,我冷眼瞧着,她半點也不自傲,當起差來依舊兢兢業業。腦子又活泛、又有忠心,若不是她的弟弟這樣出息,我再不捨得放她家去的。”
沈明昌說:“既然你喜歡她,那就常接來玩,權當是親戚家的女孩走動就是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要不我巴巴的見她弟弟做什麼?”說着,韓氏便看到了小丫鬟拿過來的石榴、葡萄等,笑着說:“最近應酬的我頭疼,就想吃些個新鮮的瓜果。可偏偏這些人放着眼前的不吃,非要大老遠的從外邊弄些瓜果來。饒是保存的再好,這山高水長的到了咱這果子也都不新鮮了。木噠噠的,吃着有什麼味兒?還是這現摘的果子,看着就水靈。”
然後吩咐道:“姑娘們都不愛吃酸的,這石榴就不用分了。將這些葡萄留下一串,下剩的都給姑娘們分分。還有這盒子和包袱,該是誰的,就給誰送去。將這些菜乾拿去小廚房,讓他們整治了,請姑娘們都過來嚐嚐鮮。
這時,飛絮已經麻利的將一個大石榴洗乾淨切好,用翡翠碟子盛了端上來。
韓氏拿起一塊,剝了兩粒嚐了下:“恩,這石榴倒是味足。”然後便一粒一粒的吃了起,她吃這個向來是連籽都不吐的。
沈明昌見她吃的香甜,自己也捻了兩粒放到嘴裡,緊接着就吐了出來:“怎的是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