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然子哥回城,李方成的心思就野了,老想着什麼時候然子哥能招呼自己去天海城,城裡好啊,繁華、熱鬧,好吃的、好玩的,到處都是,人們穿的衣服也漂亮,還有,聽說城裡的電子遊戲廳裡面都是最新最好的遊戲,那人物都做得和真人一樣,屏幕大得像面牆,過癮。不象鄉里的小遊戲廳,兩臺老掉牙的機器還一天到晚那麼多人擁着玩。
當然,關鍵還是城裡好賺錢,有了錢,什麼好吃好玩的東西不都可以隨便買嗎?哪像在李家溝,整天辛辛苦苦地在地裡刨食兒,一年到頭兒也掙不下幾個。
李方成幹活的時候也在想事情,難免出點差錯,被老爹訓斥了好幾次。
“這小子,然子走了以後,他連魂兒都丟了。不就是然子說了句以後讓他進城嗎。哎。”老爹嘆了口氣。
“孩兒他爹,要說這麼大個小子了,也該出去長長見識,總窩在這鄉旮旯裡也不是個事兒啊。”老孃勸道。
老爹一想也有道理,村裡那些外出打工的後生,賺了點錢的,連媳婦都好找,不用出去,媒婆自動就登門了。
“還是聽然子安排吧。”老爹說道。
李方成卻不願乾等了,他連續兩個晚上給然子哥打電話,表達自己的心願,還保證進城後聽然子哥的話,好好幹活兒,絕不偷懶。
終於,老爹接到了然子哥的電話,同意李方成進城去找他。
得到消息,李方成高興得在院子裡轉圈撒歡兒,把覓食的母雞嚇得到處亂跑,有兩隻還竄到了屋裡。
惹得老爹一通臭罵,將他攆出院門,讓他到外面折騰去。
李方成跑到虎子家,虎子正在雞舍伺候他的寶貝鬥雞,上次然子哥說的沒錯,幾天過去,那隻紅羽鬥雞的戰鬥力就下來了,只比自己其他的鬥雞稍強上那麼一點兒。
見識了鬥雞場的黑幕後,虎子也不敢再去參與鬥雞賭博了,他現在只想利用上次分的七萬塊錢,幹些鬥雞苗孵化、飼養、訓練、販賣的活兒,至於別人買去怎麼玩,那就不幹自己的事兒了。
“虎子,我哥來電話了,讓我進城呢。”李方成興沖沖地說道。
“啊,那太好了,你小子要變城裡人啦。”虎子羨慕不已。
“彆着急,我先過去,到時候跟然子哥好好說說,把你也叫過去。”李方成仗義地說道。
虎子非常高興,他現在對李悠然佩服得不得了,那隻紅羽鬥雞,在自己手裡戰績平平,讓他弄去養了兩天,就變成了無敵猛將。把個桂老三收拾得狼狽不堪。
另外,然子哥自身也是武藝高強啊,那個把豹子頭踢飛的鏡頭自己只在武打電影上見過。要是能跟着他,學上兩手,哎,那自己這輩子也就值了。
“娘,中午我要留方成吃飯,你去買點好的。對了,還要切一斤滷豬耳朵。”虎子對他老孃說道。
沒等他老孃瞪眼睛,虎子立馬把兩張老頭票奉上,虎子孃的臉色一下就陰轉晴了。
“好好,我去準備,中午你們小哥倆好好吃一頓。”虎子娘一邊說一邊找個籃子提着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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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成準備出門了,換上了一身新外套和旅遊鞋,這是上次然子哥來的時候帶的。老爹老孃一個勁地囑咐,路上要小心,錢和車票要貼身收好,過馬路朝兩邊看,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萬一碰到劫道的就說說好話,送點錢破財免災,千萬不要硬拼,刀子不長眼的。
也難怪,李方成打小就沒出過遠門,爹媽擔心自然是難免的。
李方成硬着頭皮聽着絮叨,努力作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總算結束了,李方成提着大包小包,在老爹的陪同下,來到村口,等昨天聯繫好的運貨拖拉機。虎子、鐵娃子、李拴柱等人都過來送行,兄弟們都是一通唏噓。
拖拉機來了,李方成登上後車鬥,接上行李包,找個舒服點的地方坐下。
突突突,冒着青煙的拖拉機啓動了。
李方成左手抓住車幫,右手揮動向老家和送行的人們告別,這時,心中卻涌起了一股不捨的感覺。
他晃晃腦袋,努力把這種感覺驅趕出去。他這是去過嶄新的好日子去啦。
“方成,記得常給家裡打電話啊。”這是老爹的聲音。
“方成,別忘了我們兄弟啊!”這是虎子和鐵娃子聲音的混合。
無論怎麼控制,李方成的眼睛還是溼潤了。
拖拉機把李方成一直帶到了最近的縣級公路,他在這裡下來,站在路邊,等待去天海城的長途汽車。
等他嚼了一堆紅薯幹,汽車終於來了。
李方成望着車窗外的景色,想像着天海城的模樣,心中充滿期待。
下午兩點鐘,長途汽車終於把李方成帶到了天海市。李方成拿出手機,給李悠然打了個電話,接通後,後者讓他出長途汽車站,在門口附近等着,一會兒來接。
李方成背上揹包,左右手各提上一個。一路走出了長途汽車站。
天海市真大啊,大樓一羣羣的,像高山一樣,牆面也閃閃發光的,像鏡子一樣。到處是大幅廣告,五顏六色的,讓人眼花繚亂。馬路上的汽車也好多好漂亮啊,好些牌子自己都不認識。還有年輕姑娘的打扮,比村裡的好看多了。
正當李方成看得入神的時候,忽然感到自己好像撞在一個人身上,隨即一副尖利的嗓門響起:
“哎喲,你這鄉下佬,走路不長眼睛啊!”
李方成轉頭一看,是一個臉色泛黃,三角眼的年輕人,乾瘦乾瘦的。旁邊還有兩個體型壯實的同伴。
“對不起,我沒看到。”李方成趕緊道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把別人碰了。
“對不起就完啦,鄉下佬一點也不懂規矩。你看看,你看看,這是我剛買的,就讓你撞成這樣。”三角眼一邊嚷嚷,一邊伸出手,手指夾着一副眼鏡,鏡框變形,鏡片也碎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