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脈坐在暖暖的山坡上,拿着一根荒草,看着若離鮑天麟在山坡一點一點的挪動,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他不喜歡這種黑乎乎的東西,就像孃親每隔幾天就要喂他吃的藥丸。
“可以了,滿滿一挎包足夠蒸幾籠的了。”看看天色,若離直起腰站了起來。
鮑天麟跟着起身指着前面荒草叢“這就夠了?還有這麼多。”
“明天再來,它又跑不了,這東西一直到驚蟄都能吃,只要不打雷。”若離將包背在身上,走到甄一脈身邊:“一脈,困了吧,吃點東西我們走。”
剛剛還迷迷糊糊的甄一脈睜大雙眼,拿過身邊的土豆鳥蛋。
“一脈,多喝水,慢慢吃,土豆吃得快會噎着。”甄一脈接過若離手裡剝去皮的土豆,張大嘴巴,吃幾口就噎的翻白眼若離忙將水遞過去。
“你也慢點吃,別噎着。”看着甄一脈喝着水將嗓子裡卡着的土豆衝下肚子,憋成紅色的臉慢慢恢復,回頭一看鮑天麟也吃得很急,鮑天麟看起來又高又大,其實也就是十四五歲,在她眼裡也就是一半大男孩,忙關心的問了句。
“我還是先喝水吧。“鮑天麟本以爲是甄一脈矯情,不以爲然的猛吃幾口,被噎着了,聽若離說硬撐着接過水壺。
“這東西和紅薯一樣要慢慢吃,不能吃的太快太猛。”若離自己慢慢的吃着,順手一人剝了只鳥蛋。
三人順着能走人的路,翻過山,山腳之處座落幾戶人家,低矮的土坯屋,屋頂撒着茅草,木籬笆院牆,牆外環繞着高大的樹木。
幾個老年婦人坐在門口納着鞋底,東家長李家短的閒聊。
“婆婆好,納鞋底呢?”若離走過,見一位婆婆擡頭看忙賠上笑臉。
幾位婆婆同時擡起頭,緊接着又全都垂下眼皮專心地納着鞋底,幾乎是同一動作的將粗麻擰成的專門納鞋底的細麻繩在手背上一纏,使勁一拽。
難道山這邊也得到了命令,不和他們有瓜葛?
若離看了眼鮑天麟,見他面露慍色,笑了笑拉了拉他的胳膊。
山裡人家住的鬆散,山頂看來一處一處好像離的很近,走起來相隔甚遠,單門獨戶人家並不多,基本上三四家住在一起,估計是一門。
沿着山間小道,這邊也和玉溪一樣,處於山與山之間的峽谷地帶,莊戶人家換做川地,比不上平平的平原,卻也比山裡人好一點,田地在平處。
繞過幾處彎道,所見人家幾乎都有聚在門口,老漢們蹲着,孩子們玩耍,女人們做針錢,不見大姑娘小媳婦應該都在家裡面。
“那戶人家富裕,就是我們在山頂看見的大戶人家。”繞過一處最大的彎,一處紅磚青瓦,樹木環繞的看不到院尾的莊園式的大戶人家躍然眼前。
比起剛纔所見的小門小戶簡直天壤之別。
站在門前細看,高大的門樓,漆黑大門,門上兩隻銅環,門樓最高處是一個大大的門牌,寫着兩個大字:黎府。院牆全由大塊的猩紅方磚砌成牆上鋪着青瓦,不說裡面的主人有多富裕,就是這一眼看不到頭的紅磚青瓦就不是一般人家能負擔得起的,山裡人家一般都是籬笆牆,好一點的也不過是土坯牆。
“鮑天麟,你說這黎府是不是和王爺府差不多大。”若離一邊看一邊小聲對鮑天麟說,甄一脈拉着她的手,揚起大腦袋。
“撲哧。”鮑天麟幾乎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金若離,你也真敢比,就這麼個破地方敢和王爺府比。”
“就是比不上也差不多了吧,剛纔在山頂看還不算大,到了跟前,一眼還望不到頭了。”
王爺府有多大若離還確實不知道,剛過來還沒來得及出去看看,就是一系列的認親,緊接着就被驅逐出府。
“只不過是個鄉村老財。”鮑天麟很不屑的縱縱肩幫縮縮脖子。
“老財也不簡單,能在這麼個地方做財東,就跟京城做皇上一樣,說不定比皇上還舒服。”
看鮑天麟很不屑,若離有點神往。
以後如果能擁有這樣一處大莊園,做個管家婆,也很不錯、
鮑天麟黑下臉龐:“簡直是胸無大志,拿飛龍跟爬蟲相比。”
“只是打個比方,不用對號入座。”
見鮑天麟有點生氣,若離癟了癟嘴。
“汪汪汪,,汪汪。汪。”
正準備離開,身後傳來狗叫,突然而又猛烈。
若離條件反射的拉起甄一脈就跑,邊跑邊喊:“鮑天麟快跑。”
剛跑幾步,身後傳來讓人心驚膽顫的狂叫,叫聲似乎就在腳跟。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黃,快追快追,咬住她的腳跟。”
和狗叫聲一起傳入耳朵的還有幾個男子瘋狂的喊叫,像是鬥牛場上狂熱的觀衆。
看着自己的狗咬別人,不去管反而縱容,還取樂。
若離猛然收住腳步將甄一脈推到身後,差點和鮑天麟頭碰頭。
身後一條半人高的大黃狗甩開四蹄追了過來,後面一羣半大小子手足舞蹈的裂開大嘴邊喊邊叫,極其猖狂。
鮑天麟將若離往身後一推:“金若離,你靠後。”
“你呆在後面。”若離返身又擋在了前面。雖說鮑天麟是個男孩,到底還不足十五,她已經十八了,屬於大齡剩女之列,應該保護孩子。
大黃狗見三人停了下來轉過身子,也及時的收住蹄子,仰起頭瘋狂的:“汪汪汪。”叫,隨準備撲過來。
剛纔逞英雄,面對發狂般又咬又跳又叫的大狗,若離嚇得面如土色,甚至是魂飛魄散,硬撐着戰戰兢兢地對幾個半大男孩喊道:“快點把狗收回,會咬人的。”
“咬,咬。咬死他們。”一個身穿綾羅綢緞,帶着狐皮帽子的男孩聽若離說話,更加興奮地揮舞着手臂,看起來是個小財主。
黃狗受到主人的鼓舞,兩隻前腿不停地做着飛躍狀,左撲右攻,幾次差點就撲到了若離身上。
身後甄一脈來那隻小手緊緊抓住若離的衣襟,鮑天麟攥緊了拳頭冷冷的看着。
真是狗仗人勢,剛纔的懼怕變成了憤怒,豁出去了。
若離惡狠狠地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小財主,身體前傾,呲牙咧嘴,對着黃狗:“汪汪汪。”的叫起板來。